更高遠的天穹上。
听了莫成君的問話,小和尚似乎有極短暫的迷茫和悵然︰「你問我的名字啊?
那可就太多了……」
他的話語幽幽,似乎染上了歷史的厚重,但這並不妨礙他出手攻擊。
白皙修長的五指向前一伸,就已經消失在了空氣中。
再出現時已是百丈大小,裹挾著翻滾的氣浪,就要將功德金身碾成齏粉。
莫成君微微眯眼,雙手在身前一合,掐出劍指當空一引。
那本命劍丸立刻化為一道匹練長虹,逆勢而上,似要切割下一片天地。
既然天地都裂開了,那這片天地所承載的手掌,自然就得裂開!
只是,就在劍光和手掌即將接觸的一瞬,白皙手掌似乎虛晃了一下。
劍光一劃而過,空間已被割裂,但手掌卻是詭異的穿過了劍光,已然臨頭,當空一捏。
這變化來的太過突兀,讓莫成君都有些難以置信,千鈞一發之際,他雙眼微眯,口中清呵,雙手向外,用力一拉。
就見他身前的三丈空間無限延展,遲尺之距,愣是化作天涯之遠。
那白皙手掌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可以看到其上清晰的掌紋,但總有難以計量的距離不斷延伸。
只是,莫成君的臉色並不好看!
因為,那白皙手掌上的力道依舊恐怖,他仿佛能听到空間被擠壓時,發出的‘嘎吱吱’聲。
及至此時,小和尚那悠遠的聲音才傳來︰「在此方世界的偽魔眼中,吾乃欲界之主,成佛之劫,第六天魔王波旬;
在天外天戰場,吾乃真龍死敵,屠龍之魔,吞龍者魔羅。
在凡人眼中,吾乃遮天魔影,一十六個世界的摧毀者,滅世的魔神,不可直視者。
當然,其實這些名字,吾都不甚喜歡。
在欲界之中,哦,也就是你們所謂的真魔界,吾有自己的位次。
吾乃欲界第九霸主,魔天宮之主,碎月魔主!」
如此說著,他似是想起了什麼,指了指天,道︰「估模著你也不清楚吾的威名,不過沒關系,吾之所以以‘碎月’為名,就是因為吾的第三世,破碎了你們這方世界的太陰星。」
他有些遺憾道︰「其實當時,吾是想破碎此方世界的,只可惜被那條該死的祖龍給破壞了。」
如此說著,他又笑了︰「不過沒關系,吾此次前來,就是為了完成第三世的願景。
吾都已經想好了以後名字,你覺得‘滅界魔主’如何?」
嘎吱吱!
砰!
猶如清脆的玻璃破碎聲傳來,白皙五指的中央,不斷延展的空間愣是被捏碎了,形成蛛網一般的裂紋,然後又砰然炸碎。
而莫成君的身影,就在空間破碎中裂成了無數碎片。
「滅了此界,就從你天庭開始吧……」
小和尚笑的滿意,可在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天穹之上,金光璀璨,莫成君從中緩步走出,氣勢雄渾,眼神森冷,語氣更是冰寒。
「你的廢話,可真多啊!」
虛空之中,他雙手一合,生生從虛空中摳出來一個數百丈的巨大空間。
那空間內,白皙手掌保持著緊握的姿態,卻是猶如被琥珀封住的昆蟲,凝固不動。
「滅了此界,就從我天庭開始?這口氣還真麼特大,你是真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啊!」
莫成君雙手一合,數百丈的空間愣是被他揉吧揉吧,搓成了黃豆大小。
再是一丟,就直接給丟入嘴里,‘嘎吱嘎吱’的給吞吃了。
臨到最後,他甚至還有空揮了揮手,空了的虛空一陣扭曲,四周的空間拉伸,又把空洞給合上了。
此刻,小和尚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那里,齊腕而斷,斷手處鮮血如噴泉一般往外呲,染紅了一片袈裟。
可他長吸了口氣,就見血液倒流,肌肉骨骼長出女敕芽,不過是數個呼吸,一只新的白皙斷手又長了回來。
再次抬頭,他的雙眸已是一片血紅,醞釀著無窮的瘋狂,只一聲嘶吼,就有紅光綻放,激射而來。
莫成君伸手一引,不再是單純的防御,而是所過的空間彎折扭曲,欲要把攻擊引向他處。
只是,那紅光居然不受空間影響,虛虛實實變幻幾次,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于是,有無邊懊悔自心底升起,眼前的一切都被蒙上了血紅之色,他腦海中充斥的唯有憤怒,毀滅,懊惱和羞愧。
理智和冷靜,似乎要被這極端的情緒所沖垮,一手已然抬起,其上神光閃爍,向著自己的胸膛插去。
這是要自戕!
小和尚的聲音再次傳來︰「別人不知爾等天庭底細,被話語蒙騙,可汝能騙得了吾嘛?
什麼統御諸天萬界,鎮壓十方環宇,自欺欺人罷了。
當年,那龍祖還敢領群妖反抗,死戰不休,可爾等只會怯懦逃亡,如喪家之犬,可笑可笑!」
莫成君心中有無邊情緒翻滾,卻愣是仗著最後一絲清明召喚出了‘中天北極紫薇大帝’坐鎮識海之中。
《中天北極紫薇觀想法》被他發揮到了極致,一尊通天徹地的神人虛影存于識海之中,翻騰的欲念再也影響不到他的理智。
可他卻利用這無邊欲念,激發了神通之力,沸騰的靈機粒子被他駕馭,激活。
沉寂在靈機粒子中的惰性暗能量被徹底激活,一道足有千丈的劍光撕裂了空間,劃破了天地。
劍光所過,更有無數細小的空間裂縫隨行,猶如蛛網一般,攪碎沿途的一切。
值此時刻,莫成君那冰冷的聲音同樣在天地間響起︰「你也別把自己吹噓的那般厲害,若你真還有一擊‘碎月’之力,又何必與我廢話。
我猜,你入此方世界該是付出了絕大代價吧?
現在的你,可還是那個碎月魔主?」
滔天劍氣席卷而過,小和尚的臉色陡然變得陰狠,慈悲氣質被破壞的一干二淨。
他望著那橫貫天地的劍氣,居然沒有躲避,而是 然向前一撲。
他的身軀似虛似幻,猶如泡影生滅,居然和劍氣一晃而過。
雖再出現時,身上已是橫七豎八的口子,有鮮血滲出,殷紅一片。
但他的撲擊依舊凶 ,猶如 虎出籠,居然用的是武道之法。
「喪家之犬,居然又跑回來了,還搞個什麼天庭出來?
我也猜猜,是不是在天外之地尋不到合適遷居的地方?又或者,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不得不回來乞活?」
兩人之間的空間再次被拉伸,延展,虎撲一擊看似凶 ,但一進一退,距離卻沒有多少變化。
可下一秒,‘蹦’的一聲脆響傳來,小和尚的頭顱居然彈了出來,那脖子迅速拉長,猶如面條一般,而整個頭顱則如吹氣球一般脹大。
巨大的頭顱遮天也似,森白的牙齒好像一柄柄鋒利鍘刀,空間扭曲之法直接被咬碎,繼而滿是鋼牙的嘴,就那麼咬住了莫成君。
這一瞬,莫成君直接用出《擎天撼地》之法,愣是以雙手雙腳抵住了上下利齒。
他的反應夠快,但如鍘刀般的利齒依舊深入手臂腳掌,有金色的鮮血從傷口處溢出,痛苦在神經中彌漫。
更可惡的是,那小和尚在感受到阻力之後,居然還是 力的搓牙。
利齒之下,莫成君陡然嘶吼一聲,一雙手臂從他背後伸出。
相比較功德金身的輝煌燦爛,這雙手臂反而更像人類,肌肉虯結,骨節分明。
就見這雙大手 然變大,天罡地煞之氣繚繞其中,化為青黑之色,死命的拍向那牙齦處。
轟轟轟!
足足十數擊後,小和尚終于慘叫一聲,捂著嘴離開。
「讓我再猜猜,猜猜,你是那所謂的第九霸主,也就是說在真魔界日子過得好好的,可為什麼要來這里呢?
別說什麼道德高尚,為真魔界無私奉獻?
要真是如此,那你就不是所得魔了。
所以,你該是被其他霸主給逼迫而來的吧?這命不由己的感覺是不是很難受啊?」
莫成君滿身傷痕,卻不願意放手,大手一拉,空間折疊, 然間就到了小和尚面前。
他張嘴一吐,‘三昧真火’看似不起眼,卻愣是燒焦了小和尚半邊身體。
小和尚暴怒,拖著半殘的身體,狠命的砸碎了自己的一條臂膀。
那臂膀原本就焦黑一片了,被那麼一砸,就化為血肉碎末,而小和尚就是對著這血肉,鼓足了力氣一吹。
呼……
有陰冷的風刮過,直吹的莫成君神魂動搖,血肉凋零。
「我或許是被逼的,但你就不是了?那所謂天庭仙神,到現在為止除了你以外,還有誰露過面?
你也不過是過河的卒子而已!」
莫成君很想說自己不是,但他開不了口,還是直接炸碎了半邊功德金身後,才月兌離了神通籠罩範圍。
但他嘴上可是半點不饒人︰「你急了,急了,看來我的猜測是對的。
原來,你這般信誓旦旦,也不過是在害怕啊!」
他也不甘示弱,法力 然一催,本命飛劍一化二,二化四。
四柄飛劍凌空旋轉,各自演繹各自的劍訣神通,居然毫不相干,又各司其職。
這第一劍,化劍影無數,似無窮無盡,封天鎖地。
第二劍,演天痕一斬,撕裂空間。
第三劍,分黑夜光明,天地可開一線。
第四劍,有四季輪轉,歲月無痕,時光如水。
四柄劍,各出一式劍道大神通之術,四式劍訣齊出,已是莫成君自創劍道的極致了。
這四劍一出,小和尚已是躲無可躲,避無可避,他的身體在虛實之間不斷轉換,猶如光影交錯,瞬息間就不知流轉過多少次。
但依舊被切割的不成樣子,尤其是胸口處,被洞穿出一個巨大的窟窿,心髒就只剩下了一半在頑強跳動。
這一次,小和尚吐血了,咳得不停,鮮血在半空中化為一顆顆血珠,繼而化為血線,激射而至。
莫成君就沒法躲避,或者說他躲了,可那些血線卻有自動追蹤的效果,愣是擊破了他豎在身前的九道空間屏障,把他的胸口也洞穿成了窟窿。
哪怕他隱藏的真身,也被洞穿了手臂和大腿,久違的疼痛折磨著他的神經。
小和尚大笑︰「你也是該害怕的!心魔一出,那補天教在天外的大軍不過是紙湖的一般,沒了軍團,此方世界淪陷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你猜猜,我的那些個同族會在多久之後,正大光明的降臨此界?
你可以再猜猜,你還能活蹦亂跳多久?」
莫成君終于怒了,他自半空中一引,雷祖聞仲醞釀許久的雷劫之威被他截取, 在了小和尚身上。
他原本沒有的好皮,已經徹底成了焦黑。
「不管能蹦多久,我先搞死你!」
「來啊,看誰先搞死誰?」
漆黑的小和尚吐出了一顆帶血的珠子,然後那珠子炸裂,有三千心魔從中涌出,將莫成君牢牢地包裹,啃食著他的血肉。
這一刻,莫成君頭皮都立起來,他二話不說,從天穹一招,蟠桃園在天空顯出了虛影,那蟠桃仙株近乎是不講道理的灑下仙光。
他的斗法能力其實沒啥可講,但你得承認,他子孫夠多,就論法力儲備都不能用充裕來形容了。
他以仙光演化仙之界域,愣是讓其中的心魔遲滯,無法動彈。
莫成君更是直接招來《七九雷劫》, 到了自己身上,仗著雷劫之威,才毀滅這些心魔。
但他自身也是被雷的外焦里女敕,可秉著一口氣,他又以一道《言出法隨》神通,讓魔氣反噬,讓小和尚差點被自己的吞噬。
小和尚又丟出半殘的袈裟,化為層層輕紗籠罩天地,讓莫成君對天地靈機的操弄,被壓制到近乎于無的地步。
再是吐出一口魔焰,差點把功德金身都給燒化了。
莫成君又是一手《指地成鋼》法,將小和尚四周的靈機粒子凝固,排列出最緊密的狀態,讓他的‘虛實之法’失了效果。
再是一拳擂出,把他砸到了天際。
可下一秒,他又出現,手持一柄血色長劍,給莫成君來了個透心涼……
你得承認,這一戰不同于和燭龍龍君的斗法,那等斗法雖已經歷過兩次,但雙方其實都很克制。
沒有明說,但沒人真下死手,也沒有用各自殺手 ,反而顯得有些點到為止的意思。
這自是因各種原因導致的,但無論如何,莫成君和那燭龍龍君都沒有真正死斗。
可這一次是不同的!
這一次,雙方都恨不得將對方當場斬殺,不僅僅是各種術法神通,就連‘言語攻擊’都用到了極致,就只為了尋到破綻,將對方一擊搞死,絕不留半點後患。
這一次,也是莫成君打的無比艱難的一戰,他都已經記不清自己受過多少次傷勢了,也記不清給對方留下來多少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