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爸的棋藝不錯，屬于公園一霸級別的。
當然，跟蔣州沒辦法比。
蔣州的大腦屬于穿越者福利，玩這種棋類運動簡直是作弊，那邊飛個象，這邊就計劃著怎麼直搗大本營了。
十五分鐘後，在蔣州刻意放海下，唐爸贏了第一局。
他臉上好看了不少，捻起兩枚棋子在手上盤，自得道︰「這下棋，就像做人一樣，一定要耐得住性子，不能太急躁•••」
「叔叔說的是。」
蔣州配合地點頭。
唐爸更愉悅了，一直收起的啤酒肚也松了下來︰「市少年宮知道嗎？我在那里當象棋教師，有機會你可以參觀一下•••」
蔣州連連稱是。
少年宮他能不知道嗎？
剪彩還是自家老爹去的，去那里跟回家沒多大區別。
「老•••阿州，這是我爸私藏的好茶，你嘗嘗味道。」唐詩晴端來兩杯茶，自然而然地坐在蔣州這一邊。
唐爸︰「•••」
這茶好酸。
面無表情地盯著對面的臭小子︰「再來一局。」
剛剛是自己留手了，應該在十分鐘之內解決戰斗才是。
蔣州注意到唐爸的神情，表情不變，微笑著擺好棋子︰「那就請叔叔指教了。」
啪！
啪！
啪！
象棋砸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依舊是蔣州先手，依舊是開局進攻的姿態，但唐爸的表情變了，眉頭緊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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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從棋風上能看出一個人的處世態度。
唐爸突出一個穩。
就像他的人生，安安穩穩升學、考編考綱、評職稱、升管理崗，期間也是和普通人一樣娶妻生女，平平澹澹過著生活。
而蔣州不同。
他同樣穩。
但侵略性更強，最要命的是，跟他下棋，像是陷入沼澤泥潭，感覺每一步都被算計到，每一招都起不到作用。
「吃！」
蔣州拿起炮，就要吃掉唐爸剛剛飛來的車。
「不不不，這個不算！」唐爸連連擺手，想要悔棋。
「爸，你以前不是教我，要落子無悔嗎？」唐詩晴笑道，伸手把唐爸剛放上的棋子又拿了下來。
落子無悔。
唐爸抬頭，蔣州臉上帶著微笑，看向女兒的目光滿是寵溺。
「行！落子無悔。」
僅僅幾分鐘的時間，唐爸就已經陷入了絕對劣勢，但他還是咬牙堅持，說什麼也不肯認輸。
「吃飯了，吃完之後再玩。」唐媽在餐廳喊道。
「叔叔，吃飯了。」蔣州配合馬和車，一個炮就將死了唐爸，起身道︰「阿姨，我幫您端菜！」
唐爸把目光從棋盤中抬起來，又看向一起端菜的年輕男女。
嘩啦。
把棋盤收起來。
「贏就贏唄，得瑟什麼•••」
••••••
唐媽的廚藝不錯，滿滿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那瓶茅台酒也擺上了桌子。
「陪我喝點。」
「叔叔，我開車。」
「男人哪有不喝酒的，喝，醒了酒再回去！」
得，都說到這份兒上了。
「那我就陪叔叔喝點。」
「這樣才對。」唐爸表情柔和了一些︰「你能喝多少？」
蔣州伸出一根手指頭。
「一杯？你這酒量一般啊。」唐爸給他拿了個三兩的杯子︰「還得多練，男人出門在外，沒酒量可不行。」
「我給您倒上，阿姨喝不喝？」
「今天高興，喝點嘗嘗，我還沒喝過茅台呢。」唐媽笑道。
「詩晴就別喝了，喝點梨汁吧，對嗓子好。」
40年的茅台，瓶身已經泛黃，蔣州慢條斯理地刮開瓶口處的酒蠟，儀式感十足。
唐爸目不轉楮地看著。
濃郁的酒香飄散出來，他的喉結滾動，發出響亮的咽口水聲︰「這酒可真香•••一聞就不像假的。」
唐媽白了他一眼︰「你又懂了，說的就跟喝過一樣。」
「我當然懂！」唐爸道︰「酒這東西你不懂，什麼都能造假，但這酒香可造不了。」
說著，又深深嗅了一口︰「比老朱的酒嗝味兒正多了•••」
蔣州笑了笑，就要給他倒酒。
「別別別，用這個。」
唐爸顛顛跑到茶幾那里，拿出三個半兩的酒盅。
高情商︰精致。
低情商︰小。
「叔叔，您要喜歡，我再去淘，下次來家里的時候給您送過來。」蔣州無奈一笑。
同樣的酒，他也給蔣仕超和林作棟喝過。
兩人也交口稱贊，但喝起來一杯接著一杯，完全沒有唐爸的小心模樣。
這瓶酒是53度的，放了這麼多年，即便儲存再好，度數還是難免會下降。
蔣州喝起來，只感覺醇香，熱乎乎順著食道就滑了下去。
唐爸就不同了。
半兩小酒盅，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一仰脖就喝干了。
喝完之後，咂巴著嘴，有些遺憾地看著空杯子。
蔣州很懂事舉起酒瓶︰「叔叔，再來一杯。」
唐爸下意識看向唐媽，唐媽擺擺手︰「喝吧，今天特殊。」
唐爸一下子高興起來，舉起杯子讓蔣州倒。
一杯、兩杯、三杯•••
唐爸的臉越來越紅，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
但反觀蔣州，越喝眼楮越亮，甚至還有余力和唐媽聊些家長里短。
說好的一杯的量呢？
不行，絕對不行！
要是連喝酒都喝不過，他以後臉往哪擱？
「來，來，再來一杯。」
唐詩晴按住酒瓶︰「爸，別喝了，你已經喝醉了。」
唐爸大笑三聲︰「扯！我沒醉，我好的很•••再來，今天非得跟你分個高低。」
冬！
一聲脆響。
唐爸下意識轉過頭，發現蔣州已經趴桌子上了，還發出輕微的齁聲。
「哈哈哈，他不行了！才一杯就倒了，真的是太遜了！」
唐爸指著蔣州，笑的那叫一個痛快。
然後，身體往後一靠，也睡著了。
「什麼人啊，多大的人了，還跟年輕人較勁，丟不丟人•••」唐媽嘆口氣︰「把他們攙回房間吧•••還吃，你男人都喝暈了！」
「是~是。」
唐詩晴放下快子，攙起蔣州就回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拍拍蔣州的︰「醒醒，老板，別裝了！」
「唔，再來~」
蔣州聲音含湖不清。
唐詩晴哭笑不得，該說不說，自家老板這演技是真頂，醉酒的樣子惟妙惟肖。
可關鍵是，蔣州多少酒量，唐詩晴一清二楚。
那根比出的手指，絕對不是一杯，更不是一斤，而是•••一直喝！
又是兩巴掌打在上。
「你佔我便宜。」蔣州睜開眼楮。
兩人原本就緊貼在一起，蔣州身上澹澹的酒氣，讓唐詩晴也暈暈乎乎起來。
在酒精的加持下，壯著膽子又拍了一下，嘻嘻笑道︰「就拍、就拍！你不許躲，不然就是違背婦女意願。」
「喔，唐婦女好大的威風！你現在還有什麼意願？」
「我的意願就是•••這個！」
蔣州被推到床上，女孩伏在他的身上，緊接著就是讓人快喘不上氣來的深吻。
纏綿過後，唐詩晴臉頰通紅，咬著蔣州耳朵輕聲道︰「老板，謝謝你。」
「謝什麼？」
「我爸爸今天這麼對你，你還•••」
蔣州笑了，一個用力。
唐詩晴小小的一聲驚呼，只覺得天旋地轉，男人已經佔到上方，輕挑起自己的小腦袋。
「什麼你爸爸，是咱爸爸。」蔣州低聲笑︰「再說了，我可是把他唯一的寶貝女兒拐到手了，這筆生意賺大了。」
感覺到不老實的大手。
唐詩晴喘息著︰「老板，別，我媽在外面呢。」
本來只打算調戲一下，女孩這麼嬌嬌地一叫，蔣州只覺得胸口一團火焰。
唐詩晴的閨房很有小女生的風格，粉紅色的牆紙，床上還堆著幾個玩具熊。
最顯眼的，莫過于兩張大海報。
一張是蔣州在《殺破狼》里飾演的聾啞殺手劇照，黑色西裝，手持匕首，弓著的身體宛如蓄勢待發的弓箭。
另一張，是蔣州參加《向往的生活》的照片，他背對著夕陽，手里提著一根草繩，草繩的那頭串著肥都都的草魚，悠然地像滿載而歸的老爺爺。
在兩個「蔣州」的注視下欺負唐詩晴•••更興奮了！
當然。
興奮歸興奮。
蔣州總不至于真在這里大干一場，佔夠便宜就收手，之後的環節等著下次一並算清。
••••••
唐爸一直睡到晚飯的時候才起床，也不說話，縮在沙發上喝稀粥，沒再找蔣州的茬。
蔣州樂得輕松，舒舒服服吃了一頓飯。
正吃著的時候，唐爸的電話響起。
「老朱？」
「老唐！你那劇本寫出來了嗎？後天就開學了，在耽擱可就沒時間拍了！」朱校長的大嗓門，隔著這麼遠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在寫。」
唐爸揉揉眼眉︰「你別催催催的，煩死個人•••」
「什麼劇本？」餐桌上，唐詩晴好奇道。
「市里評精神文明建設獎，學校里打算拍校園安全短劇，你爸這人不是愛逞能嗎，早早就把劇本攬到自己身上，現在快到期限了才開始發愁。」
唐媽吐槽道。
蔣州神色一動，笑道︰「阿姨，要不等下我幫叔叔看看？我對劇本還有點研究。」
「那當然好啊！」
就連沙發上的唐爸都往這邊看了一眼，不說話就算默認了。
「叔叔，您這安全短劇有什麼要求嗎？」
蔣州拿著個筆記本記錄，唐爸也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感染到了，放下碗直起身子。
「也沒什麼具體的要求，講安全的都可以，最好有點新意，像什麼校園暴力、詐騙、搶錢•••」
唐爸掰著手指頭數。
「不限題材？」蔣州眼前一亮︰「什麼類型都能接受？」
「對，只要是教育片就行。」
「那沒問題，一切都交給我！」
蔣州露出成竹在胸的微笑，唐爸和唐媽都面露喜色。
雖然這是頭拱白菜的豬，但這頭豬是真有本事的，國際頂尖導演，搞個小劇本還不手到擒來？
只有唐詩晴有些狐疑。
蔣州她太熟了，臉上的這個笑容•••好像是要搞事情，總之不對勁、很不對勁！
本來，蔣州只打算幫唐爸豐富一下劇本，畢竟校園短劇，十有八九是什麼「媽媽洗腳」、「防溺水」和「校園霸凌遠離我」。
條條框框定死了，還能拍出什麼花來不成？
但現在，唐爸親口說，可以放飛自我！
登時，蔣州干勁滿滿，在紙上寫寫畫畫起來。
唐爸在旁邊看，忍不住念出聲來︰「如果早知道，男孩子也會受到侵害•••」
這角度夠刁鑽的。
以往，學校雖然也開展性教育，但都是針對女孩的，內容也比較隱晦淺顯，比如「要做帶刺的玫瑰」之類的。
跟蔣州直白大膽的題目，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猶豫一下，唐爸問道︰「會不會太過，學生可能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
蔣州失笑︰「叔叔，要說以前的孩子接受不了，這我信。可現在的孩子多早熟，他們什麼不知道？」
網絡帶來的信息爆炸時代，給這一代的孩子帶來過于充足而駁雜的內容。
據官方統計，40%的中學生看過片。
而蔣州認為，這個數據過于保守，60%都有可能！
別的不說，就說蔣州自己上的那所中學，初一的學生就滿口葷段子，班上還有人寫小皇叔，什麼「班長那單杠一樣的地方」，貼切又直白。
————你告訴我，這些孩子接受不了？
「所以說，孩子比我們想象的懂的更多，他們需要一個正確的引導。」
唐爸被說服了，緩緩點頭。
蔣州又問道︰「叔叔，西虹市最出名的學校是哪一座？」
唐爸不明所以︰「西虹市影視學院啊。」
蔣州認真道︰「只要您願意相信我，我保證，這部劇拍出來之後，您學校會比西虹市影視學院更出名！」
態度嚴肅，不似作偽。
唐爸喜笑顏開，連聲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啊•••」
「這樣。」
蔣州道︰「後天，我去你們學校，幫你們把這個短劇拍出來。」
「可是，你不是說，過完年就要拍電影嗎？」唐詩晴擔憂道。
唐媽聞言，連連擺手︰「事業優先，你去拍電影，別耽誤了工作。」
「不要緊。」
蔣州笑道︰「這幾天要選演員，我的任務沒那麼重，而且這個短劇用不了多長時間，也就半天就能拍完。」
唐爸心動了，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這樣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支持教育事業，本來就是公民的責任！」蔣州表情認真︰「而且，這個宣傳片雖然內容簡單，但想拍出預期的效果可不容易，我親自上比較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