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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終于是來了

然而,官府的反擊,尤其阻止李敏爭訟,這也使得段朝北等一干鹽商、鈔商感到不安。

因為就常理而言,雙方都已經撕破臉,那官府還會遵守皇庭的判決嗎?

由此可見,他們所信任的並非是律法,還是權力。

于是他們立刻找到李敏。

其實李敏心里也在打鼓,但他還是強裝鎮定,安慰眾人。

「諸位還請放心,之前我曾去詢問過張庭長,張庭長表示由于之前官府並未就我的公文一事,提出任何質疑,我現在已是本桉的一部分,若無絕對正當的理由,是不可將我與此桉輕易剝離的。」

而這一番說辭,段朝北等人听得是一頭霧水。

于是李敏又解釋道︰「總之,這場官司我可以訴訟到底。」

段朝北道︰「但是官府調查李小哥,顯然是不願意服從皇庭的判決,那那如果官府不服,可如何是好?」

李敏稍顯遲疑,畢竟他也沒有把握,官府方面就一定會服從,從目前的態勢來看,也不太像似要認罰,只道︰「雖然對方是官府,但也得遵守律法,我想他們應該不會輕易的違抗律法。」

正當這時,一人走了進來,在李敏耳邊滴咕了幾句。

李敏聞之一喜,立刻向段朝北他們道︰「方才皇庭那邊送信過來,在皇庭的催促下,元學士他們明兒會來皇庭,商量如何賠償的細節。」

段朝北等人不禁是喜出望外。

李敏又問道︰「那明兒是你們與我一塊去,還是先由我去听從官府的補償計劃,然後再與你們商量?」

段朝北一干等又面面相覷。

很快,他們就表示,由李敏代表他們去。

他們要坐在上面,哪里敢去講條件,雖然他們的此番行動,是得到許多官員的支持,但不代表他們真的敢直面沖撞那些官員。

尤其是在目前這個局勢下

華陰縣,也就是潼關所在之地,而且就在河中府西南邊,這兩地相距不過百余里,若騎快馬,一日之內便可趕到。

其實早在兩月前,那種諤就已經秘密趕到華陰縣。

因為這里乃是軍事重地,軍方力量非常強勢,同時又不屬于河中府,是屬于京兆府(長安),種諤躲在里面,既可以秘密打探河中府的情況,又可以隨時抵達。

「父親,秦叔父送來一封密函。」

一個身形高大,儀表堂堂的年輕人入得屋內,將一封密函遞給坐在椅子上那位豹頭鷹目,身形魁梧的中年人。

這中年人正是種諤,而那年輕人則是他的長子種樸。

種諤接過密函後,立刻拆開,看了起來,漸漸的,臉上愁緒是越來越濃。

種樸不禁擔心道︰「父親,信上說了什麼?」

種諤嘆了口氣,道︰「如今府衙與鹽司那邊已經徹底與皇庭撕破臉了,看來我們得趕緊過去。」

種樸錯愕道︰「既然那些文官與皇庭已經斗了起來,那對于父親而言,是一件好事啊!」

種諤嘆道︰「你秦叔叔說,軍中不滿皇庭的,更是大有人在,只是因為看在我的份上,故而暫且隱忍,但局勢已經不太好控制。」

說著,便將手中的信函遞給種樸。

種樸看罷,臉上盡是迷茫,「這皇庭左右都不討好,那他到底會偏向哪邊?」

「為父也看不出啊!但從整件事來看,估計還是會偏向對方的,否則的話,也沒有必要重審此桉。」

種諤是搖頭直嘆,「我寧可在戰場上面對十萬敵軍,也不願意在堂上面對一個文官。」

因為要求重審此桉的,全都是支持陸詵的官員,那麼就官場里面的潛規則而言,這肯定是對他不利的。

武將就非常怕這個,因為這都是文官的專業,怎麼玩得過對方。

種諤對此是非常悲觀的,唯獨這個公檢法,令他有些模不著頭腦,故此他特地早早趕來這華陰縣,就是想看看這公檢法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瞅了半天,也沒有瞅明白,這公檢法到底是偏向哪邊的。

甚至中立到將兩邊都得罪了。

那秦忠壽還趕緊來信讓他去河中府,目前軍方壓住的,並沒有與皇庭發生直接沖突,倒是文官方面與皇庭開始纏斗起來。

他哪里想得到,他就是一個配角,主角是張斐,目的根本就不是文武之爭,而是改革變法。

種樸問道︰「爹爹打算怎麼辦?」

「這必須得去了。」

種諤又問道︰「陸知府現在在哪里?」

種樸道︰「陸知府之前在出蜀的途中生了一場病,耽擱了一些時日,算起來,應該也到了京兆府。」

原來陸詵倒不是說忌憚這公檢法,他為官也是剛正不阿,非常正直,身正不怕影子斜,是拼了老命在趕路,結果適得其反,直接累病了。

種諤道︰「你去準備一下,明兒就出發,我們必須要趕在陸知府之前抵達河中府,免得有人認為咱們心虛。」

「是。」

今日上午,蔡延慶、韋應方、元絳、何春林四人來到皇庭,提出官府方面的補償方案。

較比起以往,今日的氣氛連表面上的寒暄夾帶著一絲絲寒意。

「但願我們沒有讓張庭長久等。」

元絳皮笑肉不笑道。

張斐道︰「其實我們皇庭也不是要催促你們,我們知道鹽政之難,故此我們也只是希望你們能夠給一個準確的日期。」

夾在中間的李敏,見他們面色不善,忐忑不安,哪里還敢說話,是如坐針氈的靜坐在一旁。

元絳道︰「在這些日子,本官仔細審查過之前的鹽鈔發行量和鹽鈔價格,大概是在三年多前,官府才逐漸以低于兩百斤的鹽量兌換鹽鈔。

在這期間所發行的鹽鈔,我們解鹽司願意承擔責任,並且給予補償。」

張斐皺眉道︰「但是鹽鈔並沒有規定對方必須在有限的時日內,去兌換鹽。」

元絳道︰「但也正是因為鈔商炒賣行為,從而導致,鹽池囤積不少的鹽,以至于必須要再發放鹽鈔,將滯銷的鹽出售,商人也是有一定責任的,不能全怪官府。」

張斐點點頭,偏頭看向李敏。

我是坐在中間,不能老是我幫你來說啊!

李敏鼓起勇氣,道︰「元學士此言差矣,這是官府制定規則時的疏漏,不能怪罪于商人,商人炒賣鹽鈔,這並不違法,憑什麼要承擔責任。」

何春林怒斥道︰「你們商人囤積居奇,謀取暴利,竟還有臉推卸責任。」

李敏道︰「小民沒有推卸責任,小民只是就事論事,即便商人行為有所不道德的,但是皇庭是講律法的,而不是講道德的。」

元絳突然看向張斐,道︰「記得張庭長在國子監授課時,曾也說道,道德是可以作為出罪的理由,這鹽關乎百姓的生命,而鈔商卻不顧百姓,只求利益,迫使官府超發鹽鈔,將鹽池的鹽,銷售出去,滿足百姓所需,他們若是一點責任都不用承擔,那未免也說不過去。」

張斐沉吟少許,點點頭道︰「他們的確要承擔部分責任,但是官府一直未有出台政令,禁止這種行為,或者彌補這些漏洞,而且他們也確確實實是花了真金白銀買得鹽鈔,官府就不能以此為由,不承認這鹽鈔合法性。也許持有鹽鈔的商人有道德上的缺陷,但不能因為持有人的一些行為,而判定鹽鈔違法,也許今日持有鹽鈔的人,並非是那些囤積居奇的鈔商,這個我們皇庭也無法去判定。」

元絳與蔡延慶對了對眼神,又道︰「適才我說鹽鈔面兌換鹽量是從三年前逐步下降的,那就這樣,之前所發的所有鹽鈔,全部都算在這年,官府也是以熙寧元年開始算,分三年進行補償。」

「三年?」

李敏錯愕道。

蔡延慶不理會他,而是向張斐言道︰「張庭長,目前河中府的財政十分拮據,且尚不知外面具體有多少鹽鈔,根據我們的計算,最快也得在三年之內才能全部還清,否則的話,將會影響到官府運作和西北軍費。」

張斐思忖半響,又問道︰「不知如何分攤到三年。」

元絳道︰「我們會將之前面值兩百斤的鹽鈔全部轉化官府的債務,適才我說了,以熙寧元年開始算,這一年所發的鹽鈔,以及之前所發,就算成第一年的,我們今年會補償前兩年的利息,明年將會發放第三年的利息,以及本金,之後發的也以此類推。」

李敏立刻道︰「明年不是第四年嗎?」

元絳道︰「第一年怎麼能算利息,因為第一年是售賣,大多數鹽商,從邊境換得鹽鈔,也應該是在第二年才去鹽池兌換鹽,照此來算的話,利息應該算在熙寧二年年末。到明年年末才是第三年。」

張斐點點頭道︰「倒也合理。」

李敏又問道︰「這利息是怎麼算?」

元絳道︰「以購買鹽鈔的本金來算,一張鹽鈔價值四千八百錢,每年的利息是百中取六,兩百八十八文錢。」

李敏質疑道︰「冒昧問一句,這鹽鈔是鹽,為何不以鹽來算利息?」

如果是以兩百斤鹽來算,每年的利息,就是十二斤鹽,以四十文錢的價格來算,就是四百八十文錢,足足少了兩百文左右。

何春林道︰「若以錢來算,官府可以直接補償給你們,但若以鹽來算,你們就自己去指定的鹽池領。要知道鹽池的鹽是不穩定的,如果指定鹽池偏了一點,你們就不去領,那就只能怪你們,可怪不得我們官府。」

偏一點的鹽池,光路費可能都支付不起。李敏心想,這些當官可真是厲害,這賬算得比商人還要精明一些。

他總不能說,以賣價來定利息,官府給你們的四千八百文,怎麼可能以賣家來算利息。

張斐看向李敏。

李敏道︰「這我還得去跟我的雇主商量一下。」

張斐點點頭,「那你就先去吧。」

「是。」

這李敏走後,張斐突然向蔡延慶道︰「蔡知府,我這官署改建的費用,你們什麼時候撥給我們?」

此話一出,四人驚訝地看著張斐。

張斐道︰「這不會應該非常過分的要求吧?還是說,諸位認為我可以跟官家住在一個規格的房子里面。」

蔡延慶稍顯遲疑,韋應方立刻道︰「真是抱歉,當時我們未有考慮周詳,朝廷又沒有說明這一點,皇庭的改建,也都是張庭長自己決定的,並未事先統治我們府衙,故此我們府衙並沒有計劃到這一筆支出。」

張斐笑道︰「你們府衙的財政支出這麼有計劃嗎?這才多少錢。」

韋應方呵呵道︰「我們河中府的財政還要承擔西北軍費,若不計劃周詳一點,又怎麼可以,再加上元學士已經與我們商量過,由于要補償給那些鹽商,今年交給我們府衙的鹽利可能會少一些,我們也是很為難的。」

張斐道︰「所以本庭長的俸祿也不再官府的計劃支出內?」

韋應方道︰「這當然是在的,但是我們沒有想到警署和檢察院會招那麼多人,並且給那麼高的職俸,故此我們府衙還得仔細斟酌一下,是該將這錢先撥給檢察院、警署,還是你們皇庭。」

正當這時,蔡京入得屋內,「稟告大庭長,種將軍到了。」

好家伙,你可算是來了。張斐眼眸一轉,吩咐道︰「讓種將軍先在這里住一些日子,皇庭目前財政十分困難,暫時無力開庭審理此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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