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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只有魔法能夠打敗魔法

蔣之奇、彭思言行出大門,望著富弼那一瘸一拐的身影。

「蔣兄,這富彥國怎麼也算是三朝元老,咱們這做合適嗎?」

彭思言開始有些心慌。

雖說他們御史就是對付宰相的,但是富弼可不一般的宰相,在朝中的地位、名望,也只有韓琦能夠與之相比,就連文彥博可都是小弟來的,而文彥博比司馬光可都要高出一個輩分來。

蔣之奇笑道︰「我也不想,可是他非得要將責任攬下來,咱們總不能徇私枉法吧。再說!」

他突然偏頭看向另外一邊,望著藍元震遠去的背影,「官家可是盯著的,真要不準的話,不早就阻止了咱們嗎。」

彭思言微微皺眉,低聲道︰「蔣兄的意思是,此桉與王介甫有關系?」

蔣之奇道︰「官家不是說了嗎,要秉公處理,絕不姑息。」

那官吏帶著富弼來到一間小院門前,是畢恭畢敬拱手道︰「相公勿怪,小人亦是奉命!」

「不怪!不怪!」

富弼連連擺手,又拱手道︰「倒是老拙給你們添麻煩了。」

他是從小就養成習慣,對誰都是彬彬有禮,那君子風範都已經深入骨髓。

「豈敢!豈敢。」

那人誠惶誠恐回敬一禮,又輕輕推開門,「相公里面請。」

「多謝。」

富弼微微頷首,便走了進去。

只見兩個老者正在坐在院中,曬著冬日的暖陽,喝著小酒,聊著天,真是好不愜意。

正是司馬光和許遵。

听到開門聲,二人回過頭來。

「富公!」

二人見富弼走了進來,頓時嚇得一驚。

司馬光趕緊上前行得一禮,又問道︰「是官家讓富公來接我們出去的嗎?」

話一出口,他又覺就算放他們出去,也不可能讓富弼親自來啊!

富弼呵呵道︰「我與你們一樣,也是過來協助調查的。」

「豈有此理。」

司馬光頓時暴跳如雷,「他們御史台這是想干甚麼。」

他與許遵在此之前,就已經有覺悟,知道自己似乎肯定月兌不了干系,其中有些事情,也確實也說不明白。

司馬光總不能告訴蔣之奇等人,說他安排張斐進國子監,是為了讓他鍍金,然後地方上抗衡王安石。

許遵就更不用說了,張斐就是他女婿,就是他如實告知蔣之奇,公檢法是張斐教他的,人家也不會相信啊!

但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敢去驚動富弼。

這除非是皇帝下旨啊!

富弼擺擺手道︰「你們別大驚小怪,其實是我自己想過來坐一坐。」

「啊?」

司馬光、許遵頓時又是一臉懵逼。

坐一坐?

這是體驗生活嗎?

富弼呵呵道︰「這先到是主,你們不應請我坐下麼?」

畢竟他身有足疾,站久還是不舒服。

司馬光 地回過神來,趕忙請富弼坐下,又急急問道︰「富公為何想來這里?」

富弼捋了捋胡須,嘆道︰「如果張三因此被判有罪,吾等余生只怕都會深陷其中,甚至還有可能會牽連子孫後代。」

官場中的事,他看得是非常透徹,言論之罪無疑是非常可怕的。

目前他與法制之法已經是月兌不了干系,如果判張三有罪,即便今日不追究他的責任,但這絕對是一個隱患,今後一旦有風吹草動,肯定會有人跟他翻舊賬。

可如今外面輿情洶涌,畢竟這事關禮教,他也不好去反對,索性自己主動進來。

他方才就主動說,當時多數宰相都不支持,唯獨他支持根據法制之法修《宋刑統》,故此官家才打算嘗試一下。

司馬光與許遵相覷一眼。

司馬光道︰「方才我與仲途也在談及此事,此桉是處處透著詭異,我們好歹也是朝中重臣,突然被收押,實在是令人意想不到,除非。」

他是欲言又止。

富弼直截了當道︰「如果是,那官家也是為了保護我等,這言論之罪,是遺禍無窮,我朝斷不可開此先例。」

司馬光稍稍點了下頭。

許遵卻在想,官家這是在保護誰,還真是說不準。

事到如今他也看明白了。

富弼忽見桌上放著一堆木牌,不禁問道︰「你們這是在玩馬吊嗎?」

司馬光一怔,道︰「此非馬吊,而是麻將。」

「麻將?」

富弼疑惑地問道。

司馬光道︰「與馬吊有些像似,我們正是見到這麻將,才心生懷疑的,他們似乎早有準備。」

富弼笑問道︰「怎麼玩?」

司馬光愣了下,道︰「很簡單的,玩上幾手就會了。」

富弼呵呵道︰「那就玩玩吧。」

制置二府條例司。

「你說什麼?」

王安石倏然站起,震驚地望著呂惠卿道︰「富公也被他們抓了?」

呂惠卿點點頭道︰「是的。」

王安石激動道︰「他們御史台是瘋了嗎?」

話音剛落,他突然神色一變,急匆匆地往外面行去。

「恩師,你去哪里?」

「我要去見官家。」

王安石來到皇宮門前正好遇上蔣之奇和彭思言。

王安石直接問道︰「听說你們抓了富公?」

彭思言急忙辯解道︰「我們只是請富公協助調查。」

王安石又問道︰「人在哪?」

彭思言遲疑少許,道︰「由于富公目前還有嫌疑在身,故此我們只能委屈富公暫時住在衙里。」

「混賬!」

王安石怒斥道︰「這是誰給你們的權力?」

蔣之奇道︰「這是官家給我們的權力,下官秉公執法,難道有錯嗎?倒是王學士撿了個大便宜。」

「大便宜?」

王安石指著二人,「你們兩個奸佞小人給我等著,我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正吵著,一個內侍走了過來,將他們三人領到殿內。

除趙頊之外,殿中還有一人,正是文彥博,只見他是面紅耳赤,將臉偏向大門那邊,這君臣二人好似剛剛吵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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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司馬光沒有出來,文彥博就已經很不爽,你們這是要干什麼?直接拘留參知政事?

結果又听到那富直爽說,這富弼也進去。

這文彥博就忍不住了,雖說御史台是有這權力的,朝中御史的職權,就是要盯著宰相,但真的要拘留宰相,往往還是會先奏請皇帝,皇帝開了金口,才能這麼干,文彥博就直接跑到皇帝這里來要個說法。

趙頊上來就被他 頭蓋臉一頓教訓,自然也很不爽,君臣二人是爭得不可開交。

都不等他們行禮,趙頊就質問道︰「蔣御史,彭御史,朕听說你們抓了富公和司馬學士、以及許主檢,可有此事?」

蔣之奇拱手道︰「回稟陛下,臣並未抓捕他們,只不過他們三人目前都有極大的嫌疑,故此我們只能委屈他們暫時先住在御史台,以免走漏風聲。」

「你們這純屬血口噴人,栽贓嫁禍。」

文彥博指著他們怒斥道。

王安石也立刻道︰「陛下,臣也覺得得御史台此番做法,有違國家法度,還請陛下嚴懲此二人。」

蔣之奇道︰「我們是有證據的,絕非是在栽贓嫁禍。」

「證據?」

趙頊問道︰「什麼證據?」

蔣之奇立刻掏出三分供詞來,「這是許遵、司馬光、富弼三人的供詞,還請陛下過目。」

一個侍從立刻過來,將三份供詞呈上。

趙頊看罷,不禁面露糾結之色,又命人拿給文彥博看。

文彥博看罷,怒哼道︰「這算什麼證據,難道支持法制之法就屬違法嗎?」

蔣之奇立刻道︰「法制之法擾亂綱常,敗壞法紀,壞我朝立國之本,支持法制之法自然也屬犯下造襖書襖言罪。」

這方面真有明文規定。

文彥博道︰「法制之法是否擾亂綱常,尚未有定論,再者說,既然三綱五常乃天道之理,又何須懼怕法制之法,此乃懦夫所為。」

王安石不禁看向文彥博,心想,那天你怎麼不這麼說啊。

可一看文彥博都已經與趙頊爭起來了,他也不好說話,雖然他是極度不認同,但他也不能幫著文彥博一塊去懟皇帝,要懟也應該是一個個上,皇帝就不要面子麼。

文彥博說完,又向趙頊道︰「陛下,自古以來,唯有秦皇武後等暴君,才會以言論治罪,陛下若定此罪,那無異于焚書坑儒,必將遺臭萬年。」

趙頊一听這話,登時就火了,一拍桌子,叱喝道︰「擾亂綱常,敗壞法紀,全都是你們說得,朕才派人去查,如今又成朕的過失。你文彥博當時為何不言?」

他也顧不得什麼君臣禮儀,直接就點名道姓。

文彥博道︰「臣當時可並未支持這麼做。」

趙頊冷冷一笑︰「你當時是未支持,但如果朕沒有記錯得話,你也沒有反對。」

文彥博道︰「當時陛下只是命人調查法制之法是否真的會擾亂綱常,敗壞法紀,可並未將此言定罪,臣也無理反對,可話說回來,若無定罪,富公他們何錯之有?」

蔣之奇立刻道︰「首先,我們也未說富公他們有罪,只是留下他們協助調查,就憑他們的供詞,我們這麼做,是完全符合朝廷法制,不能因為他們是宰相,就對他們網開一面。

其次,法制之法擾亂綱常、敗壞法紀,乃是證據確鑿,母庸置疑,文公有本事就去堵住那悠悠眾口,莫要在此拿下官出氣。」

文彥博也知道外面的輿情,幾乎所有士大夫都反對,他指著蔣之奇道︰「好好好!既然你們任地篤定法制之法是妖言惑眾,那行,你們一個都不能放過,你們要是放過一個,我絕不放過你們。」

蔣之奇哼道︰「還請文公放心,我們自會秉公處理。」

「那就這麼定了。」

趙頊說罷,起身就氣沖沖地走了。

蔣之奇向二人拱手一禮,「若二位沒有其它吩咐,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彭思言也拱手一禮。

「等會!」

王安石突然叫住他們,「你們順便也帶我回去審訊吧。」

蔣之奇一愣,「據我們現在所得證據,此桉與王學士並無關系。」

王安石道︰「我現在支持法制之法應該還來得及吧?」

蔣之奇與彭思言相覷一眼,二人頓時也火了。

你宰相欺負人是吧?

那你可找錯對象了。

我們這些御史就不怕你們這些宰相。

蔣之奇直接挑釁地看向自己的頂頭上司文彥博,「文公是否也支持?」

文彥博冷冷笑道︰「法制之法擾亂綱常、敗壞法紀,罪無可赦。」

這就慫了?

蔣之奇帶著一絲嘲諷道︰「文公真是深明大義啊。」

文彥博只是澹澹道︰「據我所知,國子監的那些學生,都是堅定地支持法制之法,如今可能都還宿舍根據法制之法修改《宋刑統》的條例。」

「這我們自會查明,不勞文公操心。」

說著,蔣之奇又向王安石道︰「王學士,請吧。」

王安石帶著一絲感激道︰「有勞了。」

如願以償。

王安石終于入得老年活動中心。

這一進門,發現這三老頭正在悠閑地玩牌,頓時知道自己來對地方了,外面實在是太可怕了。

「王介甫?」

司馬光看到王安石,不免大吃一驚。

王安石呵呵道︰「很意外嗎?」

許遵很是關心道︰「介甫,你怎麼來了?」

王安石沒好氣道︰「我不來能行嗎?大家都會認為這是我干得。」

他為什麼要急著進來,就是因為這事他成了最大的受益者,富弼、司馬光全都反派的中堅力量,大家肯定會認為這是他跟皇帝串謀的。

這有關名譽,他必須要自證清白。

司馬光呵呵道︰「不是嗎?」

「你這話是何意?」

王安石道︰「我王安石要對付你司馬君實,犯得著用這卑劣的手段嗎?」

司馬光哼道︰「是否卑劣,向來都是你自圓其說。」

富弼趕忙道︰「都已經是這般下場了,就別再爭爭吵吵了,不如省點力氣玩麻將。」

「麻將?」

王安石愣了愣。

「介甫,快快請坐,正好少一人。」

砰!

「自模!清一色對對胡,一人十六貫。」

符世春將一張牌拍在桌上,又將面前的牌倒下。

張斐訕訕道︰「春哥,這是在打牌,不是打仗,你別這認真好麼,弄得我都很緊張。」

符世春直接懟道︰「要你管。」

曹棟棟嘿嘿道︰「小春,你瞧,我們這是叫你來贏錢的,你看這麻將多有趣。」

符世春哼道︰「在這里你們人多勢眾,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咱們出去再論。」

對于他而言,這簡直就是無妄之災,在家里跟小妾親熱時,被抓了過來,更可恨的是,曹棟棟還告訴他,就是他們故意栽贓嫁禍的,讓他進來湊個角色,分擔一點消費。

生活就如那啥,既然反抗不了,只能去享受。

話說回來,這麻將確實好玩。

「等會!」

馬小義突然言道︰「你們先別出聲,听听。」

曹棟棟道︰「听啥?」

「噓!」

幾人豎起耳朵,隱隱听得四面八方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音。

這聲音他們再熟悉不過了,就是麻將的聲音啊!

曹棟棟納悶道︰「我們不會住在賭坊吧?」

「什麼賭坊。」

張斐道︰「這就叫做強制性消費,你難道不知目前國家財政不好麼。繼續玩,繼續玩,這麻將真是越玩越有趣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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