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二十四章 一拍即散

許遵今日是充滿激情去上班的,準備從今日起,要在大理寺大展拳腳,他甚至都做好加班的準備,也好給大理寺官員起一個表率作用,可結果不但沒有加班,反而還早退。

從皇宮里面出來之後,許遵直接就回家了,驚魂未定的他,是完全沒有工作念頭。

相比起張斐這個外來客,許遵這個本地人更明白何謂「欺君之罪」!

他現在只想殺了張斐。

「爹,你怎就回來了?」

最近一直比較乖的許止倩,正在前院修剪盆栽,做一個大家閨秀,發現向來勤于工作的爹爹竟然提前一個時辰回家,只覺非常詫異。

許遵一看到許止倩,壓制半日的怒火,蹭的一下,就沖了上來,指著許止倩道︰「都怪你這臭丫頭,要不是你,爹爹今日何至于嚇得魂不附體。」

許止倩被罵得是一臉蒙圈,愣得好半響,才醒悟過來,頓時十分委屈道︰「女兒最近沒有做什麼令爹爹不高興的事呀。」

「沒有?」

許遵吹胡子瞪眼道︰「昨日張三請求爹爹幫忙的時候,你一個女孩子多什麼嘴,爹爹給他批一紙公文,這又不違法,那些耳筆之人都是這般獲得公文的,叫你多管閑事,我真的。」

說到後面,真是咬牙切齒啊!

許止倩可真不是什麼溫柔的大家閨秀,性格也跟他爹一樣,當即據理以爭道︰「這雖不違法,但到底是爹爹利用職務之便,為張三謀取利益,這會有損爹爹名譽。」

許遵哼道︰「故此今日官家便利用職務之便,給張三批了一紙公文,順便還把爹爹叫去詢問了一番。」

許止倩越听越湖涂,道︰「爹爹,你到底在說什麼?張三憑什麼讓官家親自批示公文給他。」

許遵捂著額頭,長嘆一聲,心有余季道︰「那小子也真夠狠的呀!他今日跑去開封府自首,說自己犯下欺君之罪。」

「什麼?」

許止倩大吃一驚。

許遵瞧了眼女兒一眼,道︰「你沒有想到吧!」

說著,他又將整件事的大概過程,跟許止倩說了一遍。

許止倩听完之後,是呆若木雞。

天吶!

還能這麼操作?

為了一紙公文,你至于嗎?

早知如此,她還真不會勸阻許遵。

趕緊給他!

著實是太可怕了。

「爹爹,此人行事我行我素,又性格乖戾,且心術不正,若繼續留他在咱們家,遲早會出事的呀!」許止倩道。

許遵眉頭一皺,沉吟不語。

不得不說,這事還真是嚇著他了,哪有人拿「欺君之罪」去開玩笑,不過他又非常欣賞張斐的才華,還想著讓張斐來協助他完善律法,而且他始終認為是他將張斐帶來京城的,他有義務照顧他,內心也開始有些糾結。

忽聞身後傳來一陣歌聲。

「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沒什麼執著,一百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歌聲中洋溢著歡樂的氣息。

但父女倆卻听得火冒三丈。

回頭看去,只見張斐晃動著腦袋,唱著小曲入得門來。

「臭小子,你可算是回來了。」

許遵當即咆孝了起來。

歌聲止住。

張斐見這父女站在院內,急忙走了過來,這都不等許遵開口責罵,他便主動向許遵拱手道︰「今日之事,若是給恩公帶去麻煩,張三在此深感抱歉。」

許遵神情激動道︰「你小子是瘋了嗎,為了一紙公文,就拿命去賭?」

張斐訕訕道︰「小民的命雖不值錢,但怎麼也勝過這一紙公文,談不上賭。」

「這還談不上賭?」許遵指著張斐道︰「難道你以為欺君之罪是能拿來說笑的嗎?」

張斐正色道︰「我雖未讀過什麼書,但也知欺君之罪的利害關系,不過我更加相信,沒有人會為了去捉一支老鼠,而將整間屋都給拆了,這事只是看上去很嚴重,但其實非常安全。」

他出問題,直接會影響到阿雲一桉,不管是宋神宗,還是王安石,都絕不會允許此桉再生變數,他們必須得維護張斐。

其實這道理,許遵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想得很明白,不過此時張斐的澹定,令他覺得自尊稍稍受到了傷害,他不禁們心自問,難道自己連個小子都不如嗎?

而且這話又說回來,這也不是張斐第一回這麼玩,他其實慣犯來的,如果他沒有這膽量,他也難以打贏那場官司。只不過前面幾回是沒有辦法,正面敵不過,故才選擇劍走偏鋒,他也能夠料到一些,但這回張斐是主動出擊,故而才令他感到這麼驚訝和憤怒。

「老鼠?」

許止倩輕輕哼道︰「你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張斐笑道︰「多謝許娘子夸獎。」

我這是夸獎嗎?

許止倩沒好氣地瞪了眼張斐。

許遵咳得一聲,制止許止倩繼續說下去,又向張斐道︰「你要記住一點,你是我帶來汴京的,也是我舉薦你去打那場官司的,你所做的任何事,都會牽連到我,故此我不希望再發生這種事,而且但凡涉及到朝中之事,你也必須跟我先商量,不可擅自行動,若是合情合理,我也一定會支持你的。」

張斐鄭重其事道︰「是,我記住了。」

許遵點點頭,道︰「你先回屋去吧。」

張斐拱手一禮,便向自己的住處行去。

許止倩見許遵還是不願讓張斐搬出去,心生不滿,忽然眼眸一轉,道︰「爹爹,我也回屋去了。」

許遵揮揮手道︰「去吧。」

許止倩過得一個廊道轉角,離開許遵的視線,便立刻出得廊道,往張斐的住處那邊行去。

行得片刻,便又听得那奇特的歌聲。

「悲哀是真的,淚是假的,本來沒因果,一百年後,沒有你,也沒有我。」

听著歡快的歌聲,許止倩柳眉輕皺,心想,他哪有半分悔改之意。

追上前去,她喊道︰「張三。」

張斐回過頭來,詫異道︰「許娘子。」

許止倩來到張斐身前,稍稍遲疑,遂言道︰「我有件事想與你談談。」

張斐笑道︰「許娘子應該是想我搬出許府吧。」

許止倩一愣,「你怎知道?」

張斐呵呵道︰「除此之外,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談的。」

「也是!」許止倩非常贊同地點點頭。

張斐點點頭道︰「不瞞許娘子,其實我也不想寄人籬下,而我之所以急于要這一張公文,就是想要及早獲取生計,好搬離許府。」

許止倩道︰「如今你已經獲得公文了。」

張斐道︰「那麼接下來我就得去了解有關訴訟的行情,以便能夠找到生計。只不過我初到汴京,對這里的一切都不太熟悉,連路況都不清楚,如果許娘子能夠幫忙的話,我相信會事半功倍。」

許止倩不敢置信道︰「你想讓我幫你?」

她心中涌起一陣沮喪,難道你感受不到我的敵意嗎?

張斐微微偏頭道︰「許娘子也可以認為,這是為了盡早將我從這里趕出去。」

許止倩當即道︰「明日我就帶你去。」

張斐笑道︰「多謝。」

其實張斐也不想繼續住在許府,雖然他暫時不能離開許遵,但不代表非得住在許遵家里,尤其是這女主人還不喜歡他。

但他不是出門隨便找一個工作,他是想要自己創業,雖然公文搞定了,但他還得去了解行情,有什麼行規,房租多少,等等。

所以這是要有一個過程的,也是需要一些時間的,張斐擔心許止倩認為他故意拖延時間,賴著不走,索性就叫上她一塊去。

反正許止倩是恨不得他早點離開,雙方地訴求是完全一致,這合作是水到渠成啊!

有個熟人帶著,事半功倍啊!

一舉兩得。

翌日。

許府門前。

張斐抬頭仰望騎在馬上的許止倩,只見她今日身著一襲紫色黑邊窄袖男裝,頭戴白色帷帽,遮住小半邊臉,怎一個英姿颯爽了得。

低頭再看看自己面前的那萌萌噠的小毛驢,突然將手臂搭在驢背上,抬頭向許止倩道︰「許娘子,你知道嗎,在男人看來,女人不應該騎馬,而應該騎驢。」

許止倩瞥他一眼,道︰「為何?」

張斐雙手比劃著說道︰「因為馬背比較寬。」

許止倩輕蔑一笑︰「我听爹爹說,你能言善辯,就連司馬大學士敗在你手里,還以為你會說出什麼高深的言論,讓我心甘情願將馬讓給你,如今一看,也不過如此啊!」

言罷,她用那修長的雙腿一夾,緩緩向前行去。

很穩!

丫鬟青梅和一個隨從是緊隨其後。

「早就看到你的那雙大長腿了,用不著顯擺,況且我也不是要騎你的馬,在鬧市里面開法拉利,不是裝逼,就是傻缺。小毛驢它不香麼。不听帥哥言,吃虧在婚後啊。」

張斐不懈的撇了下嘴,騎上那頭萌萌噠的小毛驢,跟了上去。

相對而言,北宋上承唐制,這社會風氣雖然不及唐朝,但還是比較開放的,路上也見到不少女人騎著馬或者小驢出行,河道里面游舫穿梭,隱隱听得女人地嬉笑聲。

街邊許多攤位上,也有著許多婦女擼起袖子,露出白花花的手臂,在招呼著客人。

行得約莫半個時辰,許止倩帶著張斐來到了相國寺東門。

這里可真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甚至逼得許止倩下得馬來,張斐也趕緊從驢被上下來,畢竟他是從登州來這里的路上,學會人生中第二種騎術的,技術還不是非常嫻熟。

萬一一個野蠻沖撞,哇這官司可就有得打了。

忽聞東邊傳來陣陣琴音、嬉笑聲,張斐尋聲望去,不禁精神一振,但見那巷口的閣樓上,隱隱見得不少女人舞弄騷姿,甚至有些女人就坐在窗邊與男人嬉笑!

「這難道就是宋朝的模模唱,嘖嘖這寺院門口就是模模唱,咱大宋的和尚可真是幸福啊!難怪我唯一認識的宋朝和尚就叫做花和尚。」

張斐不禁涌起一股剃度出家的沖動,忽見許止倩往那街口行去,他頓時一愣,急忙追上兩步,「你打算去哪里?」

許止倩仰頭往街口一揚,道︰「書鋪都集中在那條街。」

你當我瞎麼,那明明就是煙花之地,別說白天,就是化成灰我都識得啊!這可是男人的第六感。張斐表示懷疑︰「那些地方是書鋪嗎?」

「書鋪在里面。」說罷,許止倩繼續往前走去。

什麼鬼?寺廟?書鋪?青樓?真的會有這種奇葩的組合嗎?她不會是看我長得帥,帶我來這里,然後將我賣了當男妓吧?張斐心里有些打鼓,糾結片刻,還是硬著披頭跟了過去。

那未嘗不是一種生計啊!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