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了。」
牧清讓睜開眼楮，溫和地看著豆豆，隨後又把目光落在莫向南身上。
「師父。」
莫向南輕聲問候，隨即伏身補上了拜師禮。
哪怕這是他們師徒倆第一次見面，但莫向南也仍然心懷感激。
「你如今的實力，遠遠超過了我，我早已不配當你的師父。」牧清讓苦笑道。
莫向南微微搖頭︰「從我走進那一間書店開始，您就是我師父。師父給了我一個落腳的地方，這和實力無關。」
五月初五，那是改變他人生的一天，也正是因為那一天，他接觸了這個真正的世界，成為了一名異人。
靠著那一本黃歷，讓他在混沌降臨後活了下去，活到了現在。
從小是孤兒的他，早已經將書店當成了自己的家。
他心懷感恩，並不會因為自己實力超越師父，而忘記自己的過去。
望著這個從未見過面的徒弟，牧清讓露出了笑容，帶著欣慰和愧疚。
「很抱歉讓你承受這一切。」
「不用。」莫向南看著師父的身體，才道︰「師父傷得很重。」
豆豆著急地跑過去，拉著牧清讓的手臂，急切道︰「牧爺爺傷得好重，你快治愈他！」
莫向南看著他身後的那棵樹，欲言又止。
牧清讓微微搖頭︰「不用了，我已經成為這座山的一部分。」
他望著山下那些盤坐在紅樹下死去的神明，不免感慨︰「多活了五千年，也是時候和他們一起去了。」
豆豆驚了下，急促地說道︰「不會的，大莫莫有很厲害的治療術！可以治好的！」
「我知道他有的能力。」牧清讓對黃歷的了解並不比莫向南少，「但有些傷，連宜求醫都無法治愈。這里是混沌世界。」
豆豆一驚，轉頭看著莫向南︰「大莫莫，他說的是真的嗎？你肯定有辦法的，是不是？」
莫向南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宜求醫不行。」
「啊？」豆豆立即著急起來了，他拉著牧清讓的手臂，「不行，牧爺爺不能出事！」
牧清讓伸出手拍了拍豆豆的腦袋，安慰這個娃，又看著穆守山等五位古神︰「你們沒事吧？」
「我們的傷勢並沒有你的嚴重，被他救了回來。」離伯嘆息道。
同樣都是神明，牧清讓的情況他們已經清楚。
但是牧清讓已經接受自己的命運，問︰「混沌已經完全佔領了人界嗎？」
「吞噬剛從書店開始。」莫向南道。
「還是沒有擋住，唉。」牧清讓嘆了口氣。
「人界就沒有辦法挽回了嗎？」坎長老握緊了拳頭。
「當吞噬開始，混沌之主就無法被阻止了。到時候人界，也會成為這個樣子。」牧清讓看著乾山的山頂，神情暗澹。
那里是一片虛無和黑暗，什麼都沒有，沒有靈力，沒有生命，什麼都沒有，只有純粹的黑暗。
他們努力了這麼多年，終究還是失敗了。
牧清讓把目光收回來，看著莫向南︰「你認識到這個世界的本質了？」
「認識了些許。」
「只是一些？」
「我仍然不了解他。」莫向南低聲道。
穆守山等人面面相覷，似乎不明白莫向南說的是誰。
但是牧清讓清楚。
「你不知道他是誰？」
「我想知道他的過去。」莫向南說道。
牧清讓微微嘆了口氣。
「當年我也一直都在思考，為什麼世界會出現第九個神明。在那種情況下，按理說，除了我們八個，沒有神明可以行走在人界。我想要找到他，卻發現根本沒有辦法尋得他的蹤跡。」
「直到他找到了我，我才意識到，他遠遠不只是第九個神明那麼簡單。你了解了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應該清楚，他到底是誰。」
牧清讓望著莫向南。
莫向南沉默著，許久才開口︰「創世神。」
「是！你父親就是人界的創世神。」牧清讓點頭。
「什麼？」
穆守山和坎長老等五位古神都大吃一驚！
第九位神明竟然是創世神？
豆豆也驚呼出聲︰「大叔，是創世神，那豈不是意味著大叔是……」
「盤古。」
牧清讓的神情充滿著尊敬。
人界的起源，世界的創造者！
——天地混沌如雞子，盤古生其中。萬八千歲，天地開闢，陽清為天，陰濁為地。盤古在其中，一日九變，神于天，聖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盤古日長一丈。如此萬八千歲，天數極高，地數極深，盤古極長。
這是盤古創世的由來！
所有人都清楚這個傳說，所有神明都知道盤古的偉大！
穆守山他們都倒吸了一口氣，震撼不已！
同時又驚駭地看著莫向南。
如果說當初被他們當做第九位神明的那個強者，是盤古，那就意味著，莫向南——是盤古的兒子！
可是莫向南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沉默著。
「大莫莫，你早就知道大叔的身份了？」豆豆詫異道。
「他教我如何開闢自己的精神世界。」莫向南開口。
他去精神病院尋找父親的過去，從那盤監控錄像帶里，看到了過去的滄桑。
滄桑告訴他，幻想世界和現實世界的區別。
莫向南便按照他父親的話，修煉著自己的精神世界，從而開闢出自己的一方天地！
他的天地，混沌之主暫時還沒有辦法入侵。
那時候，莫向南就意識到了，自己的父親，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就像是他自己開闢的精神世界，可以將扶桑樹里上萬人都轉移進去。
人界，也是一個精神世界！
而且，就是父親開闢出來的精神世界！
莫向南只是在父親創造的世界基礎上，構建了自己的世界。
他的世界，是嵌套在自己父親的世界里。
那麼，自己父親究竟是誰，他其實已經猜到了。
人界的創世神。
盤古！
豆豆張著嘴巴，震驚地許久才回過神來，撓了撓頭，想起自己那陣子和滄桑到處尋找莫向南的經歷。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和創世神尋找兒子！
可是很快，豆豆又伸手托著下巴，疑惑道︰「不對啊，無論是哪個傳說中，盤古好像都在開闢世界之後死去了？可是大叔好像……他的實力好像……如果是創世神的話，他怎麼會那樣呢？」
——古書記載︰首生盤古，垂死化身，氣成風雲，聲為雷霆，左眼為日，右眼為月，四肢五體為四極五岳，血液為江河，筋脈為地理，肌肉為田土，發髭為星辰，皮毛為草木，齒骨為金石，精髓為珠玉，汗流為雨澤，身之諸蟲因風所感，化為黎甿。
天下萬物，幾乎都是由盤古死後幻化而成。
滄桑雖然也很強大，但並非無敵，最重要的是——盤古大神，怎麼還會活著？
「這個世界是他創造的，但不代表他真正死去。只是因為混沌入侵了他的世界，他為了保護自己的世界，保護人類，受到了重創。」牧清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