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的腳步悄無聲息,總在不經意間流逝,從不停歇,光陰荏冉,星移斗轉,恍忽間,仿佛過一個世紀、又一個世紀……甚至更久,久到所有人都變得麻木與絕望。
而絕望過後,必將迎來希望。
文明與崩壞之間的較量,宛若兩名棋手之間的對弈,當「棋盤」上被下滿了、幾乎本不可能被下滿的「棋子」時,人類終于艱難的進入了「攻堅boss的第三階段」。
取出了一塊古典精致的銀白色懷表,梧桐不知在確認著什麼。
無視四面八方妄圖向他走近、進攻的戰士們,與各種武器的攻擊,梧桐收起懷表後笑了笑,不知是什麼事情讓他感到了開心。
然後,他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左輪手槍」,很隨意地向一個方向開了一槍。
隨著一顆「子彈」出膛的瞬間,萬物突然停止了運動,連時間都停下了向前走的步伐。
宇宙也不再向外膨脹,這一刻,世界好像是被某個人被按下了「暫停鍵」。
當然,不是所有人的時間都已停止、無法行動了,櫻就抓住了梧桐專心的時機,強行控制著自己僵硬的身體,用「意志」、也可以說是未來的梧桐,曾贈予她的、已「褪了色」的「刀刃」,從梧桐的背後,一刀刺穿了他的心髒。
在「子彈」出膛的前一剎那,由梅比烏斯化身而成的小蛇,從櫻的領口鑽出,無聲無息且迅速地咬斷了束縛在她身上的金色鎖鏈。
醒目的血紅,眼前的一幕,讓櫻感到了一絲恍忽、不真實與難以置信。
她竟然真的攻擊到了梧桐?
怎麼會……怎麼會如此順利?
櫻下意識的松開了手中的「刀刃」,向後退了一小步,然後由于僵硬而導致不協調的身體,跌坐在了似棋盤一般的「透明」地面上。
她呆呆地注視著被自己捅出的傷口,那里流出的心頭血,染紅了「褪色」的「刀刃」,隨後,血紅的「刀刃」變成了一朵美麗且無刺的「玫瑰花」。
「你是故意的?!」櫻 然間回過了神。
玫瑰花緩緩飄向了櫻,落在了她的懷中,被洞穿的傷口卻沒有愈合。
「喜歡嗎?」
梧桐沒有回頭,櫻看不到他臉上的笑容,但是他的語氣卻很輕松。
罕見的輕松。
櫻很少听到梧桐用這種聲音與自己說話。
她低頭看著手中玫瑰,覺得它的顏色無比刺眼。
「……為什麼?」
「曾經,我以為影子是最長情的陪伴,因為唯有它無時無刻不跟隨在我的身後與左右,從不背叛。後來,我發現對我不離不棄的,除了影子,還有如影隨形的你、與過去的我自己。」
梧桐的聲音很平靜、不緊不慢,似夢中朦朧的玫瑰花語,即將消散。
「我曾將玫瑰藏于身後,把對你的愛意與過往藏于心頭,從此後,‘此刻’的‘鮮花’將伴你走到世界的盡頭,而‘過去’將隨風重歸自由,不再回眸。」
「……」櫻抿了抿嘴唇,問道,「你要去哪兒?」
然而,梧桐卻沒有再回答。
他的身體中似乎少了某種很重要的東西,而隨著名為「過去」的意志的離去,「梧桐」的身體也在以被洞穿的傷口處向外,迅速地「崩壞」、「發芽」……
「你是怎麼做到的?」
櫻的耳邊傳來了一道詫異的聲音,討厭的聲音,梅比烏斯的聲音。
時間不知從何時開始,又重新向「前」運動了。
梅比烏斯已變回了原本的模樣,她愣愣地看著「梧桐」,沒想到嘴硬、嘴饞的小狐狸竟然真的成功了。
這怎麼可能?梧桐是那麼好對付的嗎?
此刻,櫻的心中非常復雜,滋味莫名,還有不少疑惑,連向梅比烏斯炫耀「玫瑰花」的心情都沒有了。
思索了一會兒,櫻正打算講述剛剛發生的事情時,意外再起。
由梧桐發射出的那顆「子彈」,突然「坍縮」成了一個「小黑點」,一個無限小的「黑點」。
「黑點」的引力無限大,連光都逃月兌不了,連周圍的空間與時間都發生了扭曲,連無數條按照某種規律運動的「道路」都停頓了一下,繼而崩塌。
觀星和姬麟等人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時,便瞬間被撕碎、被吞噬了。
幾乎在眨眼間,「黑點」便吞噬了所能看到的一切,並且「引力」還在向外延伸,她似乎想要吞噬掉整個宇宙。
沒有人能夠阻止,沒有人能夠反抗,人的力量、文明的力量,在它的面前,顯得無比的脆弱與無力。
然而,凡事總有例外,距離「黑點」最近的櫻和梅比烏斯二人竟然毫發無損,她倆被一棵透明的「樹」保護、包裹住了。
這棵「樹」是由「曾經的梧桐」的意志離去後,他的身體「崩壞」而成的。
與無限縮小的「黑點」不同,這棵透明的「樹」在無限的生長,剎那間便無邊無際。
就好像……「黑點」為「樹」提供了一小部分「營養」。
也似乎……「黑點」就是「樹」,「樹」是「黑點」的另一種存在方式。
仿佛……「樹」與「黑點」不處于同一個世界,卻又緊密相連。
眼前所發生的一切,讓身處于「樹」之內的櫻和梅比烏斯停止了思考,這是梧桐對她倆做出的最後的保護。
某些東西、某些存在、某些景象……人類不能去看、不能去听、不能去思考……
否則即使被保護在「樹」中,也會死亡……不,應該說,死亡可能是最好的下場。
時間被吞噬、空間被吞噬、虛無被吞噬、宇宙被吞噬……
當萬物歸于「一」時,「黑點」的本質發生了某種不可知的變化,歸于「無」,隨後 然「爆炸」,迸發出了不可直視的光芒,創造出了宇宙萬物。
然而,「樹」卻沒有枯萎,仍在生長,並且,生長速度越來越快了。
物質重新按照某種規律運動,這次不再顯得雜亂無章,時間與空間也隨之而出現。
當時間不知流逝了多久,當物質之間互相吸引,形成了「星」、「星」組成了「海」、「海」成為了某種「永恆」的存在時,「樹」把兩個耽誤她生長的小東西,無情的「吐」了出去,丟到了「海面」上。
思緒與意識再次回歸,櫻和梅比烏斯回過了神,從「海面」上爬起。
看著璀璨、浩瀚、深邃……的「海洋」,與無盡、永恆、不朽……的「大樹」,狐狸與蛇對視了一眼,眼中盡是茫然。
發生了什麼?
這里是哪?
其他人呢?
不會都死了吧?
文明……失敗了?
不……看上去好像是成功了。
那麼問題又來了,是誰成功了?是文明還是梧桐?
文明戰勝的又是什麼?是崩壞、是終焉、還是文明本身?
櫻和梅比烏斯的心中有太多的不解,而櫻的問題又比梅比烏斯多一個,那就是「曾經的梧桐」,去哪兒了?
半晌後,
抬頭眺望著「樹」的梅比烏斯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捂著小嘴,笑吟吟的說道︰「呵呵∼看來我們都猜錯了呢!小狐狸。」
「什麼意思?」櫻捂著一朵紅玫瑰,下意識的問道。
「那些‘道路’可能不是梧桐哥哥種下的‘樹’,而是由‘文明’的力量衍生出的‘海’。」
「那這棵‘樹’是……?」
「當然是‘曾經的梧桐’本身。」梅比烏斯想了想,補充道,「也可以理解為……是由‘崩壞’衍生出的‘樹’。」
「……」
「哎呀∼還有很多東西沒想通呢!」梅比烏斯歪著頭,用食指點著下巴,道,「或許,我們該回家了,有些東西需要問問親愛的梧桐哥哥。」
「怎麼回去?」听到回家,櫻的長耳朵動了動,「我們的家已經沒了。」
她比較傾向于在此地呆著,別瞎跑,等待著梧桐來找她。
有梧桐的地方才是家。
無聊的話還可以和梅比烏斯打一架。
「呵呵∼那可未必哦∼」梅比烏斯意味深長的笑道,「不過,回去似乎真的有點困難呢!你猜,梧桐哥哥為什麼會把你我留在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