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淵走了，回江城。
陸正國十分忙碌，連送他的時間都沒有。只有任邛教授送他出了發射基地。
然後，他自己購買返程的機票。
這趟遠行讓他大開眼界，也對啟明星項目的發展產生很多思考。
他沒有提與「飛天計劃」合作的事，現在還不是時機，對陸正國而言也非必須。
路上，他查看了一遍粉絲數，已經突破2500萬。
「飛天計劃」登陸火星的事情太過隆重，緊接著引起「小羊說事兒」的熱度也急速飆升。
短短時間里，他就暴漲了500萬粉絲。
這只能稱為是奇跡中的奇跡！
與此同時，「啟明星觀測站」也由于劉韜院士報道和「飛天計劃」的事取得突破性漲粉。
目前它的粉絲數已經達到800萬，與「星月甄選」「新聞姐」稱為星月傳媒旗下的第二梯隊賬號。
「楊淵，啟明星項目這個月就能投入應用。我們得提前考慮一件事。」
回到公司，劉亦雪就找到他，商議後續運營的事。
他們與陸正國不同，在做科研的同時，還在做企業，因此需要考慮通過啟明星項目積累資金。
等有了錢，才能考慮後續的事。
「我聯系了航工院的對接人，他們對我們的科研成果非常滿意，已經答應列為天問四號的候選方案之一。」
劉亦雪拉他進入會議室，說道。
楊淵點點頭︰「只是候選？」
他還以為只要啟明星項目出了成果，就能必然加入真正的「天問四號」項目呢。
劉亦雪說道︰「不錯，畢竟我們最終的應用情況還沒有出來，一切還需要等待時機。」
「這就是我要和你討論的事。」
「不管是出于盈利需要，還是為未來做準備，我們都得想辦法通過啟明星去拿訂單了。」
她的意思就是提前將啟明星的應用技術，出售給航空、軍火、科研或衛星公司等。
當然不是核心技術出售，只是派人協助生產、制造，把應用成果輸出出去，這樣可以保證技術的機密性。
楊淵思索了一下，問道︰「專利還有多久才能申請下來？」
這才是關鍵，沒有專利登記，他們就沒有真正的技術權利，一旦被人竊取了出去，就難歸自己所有了。
「我剛問了進展，最快下周就能出結果。」
劉亦雪的眼里也露出思索。
楊淵決策道︰「那就好，我們最近可以提前接觸起來。對了，關于這個領域的訂單你有門路嗎？」
如果賣個筆記本電腦之類的產品，他還有思路和渠道，但是現在賣的是航空器，他有點束手無策了。
劉亦雪笑道︰「這點你不用擔心，不管哪個行業都有自己的圈子。我可以通過航工院的關系，找一些航空、科研或衛星公司方面的資源。這塊我早有打算。」
楊淵給她一個贊許的目光︰「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主導。我負責打下手。」
公司到了這里，也終于進入穩定期。
實現盈利的事情，已經由「星月甄選」完成；接下來就是考慮怎麼做大做強，甚至飛速崛起的問題。
而啟明星項目就是這個機會。
帶貨盈利的錢終究有限，如果他們能靠賣火箭、賣航天器賺錢呢？
楊淵突然開始期待這一天。
……
兩天後，江城。
一切進入平穩期，楊淵也樂得清閑。
直播帶貨在穩定經營。
旗下賬號也都在按部就班發展。
啟明星的最後階段有老張盯著，預計月底前就能出結果。
魚珊珊打來電話，說劇組拍攝都很順利，月中就能真正殺青，接下來就是後期制作，預計還要一個多月。
他們這部戲是現實題材，後期制作相對容易，不需要找五毛錢特效。
殺青之後，魚珊珊就可以回來了。
按照道理，她的賬號簽約在星月傳媒旗下，也可以到公司里上班。
不過，她現在還是學生，沒有畢業，因此合約里有約定，可以讓她先完成學業，等畢業了再過來工作、上班。
這算是很人性化了。
難怪劉亦雪說楊淵不適合做老板。
但不管怎麼說，楊淵對她要回來的事十分開心，終于可以時常見面了。
就在他期待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突然打過來，楊淵當場就有點緊張︰「喂，媽，你怎麼想起我了？」
「你小子還知道問！我問你，上周中秋怎麼沒回家？現在工作了就有這麼忙？連假期回趟家團圓聚聚都沒空？」
迎接他的就是連番質問，不過話語里充滿許久不見的想念。
老媽這是想他了。
也是，畢業這年沒有暑假，7月份就入職工作了，所以沒機會回家。家里估計也不適應，老媽沒人訓斥了。
「咳咳，這不是公司忙嘛。」
楊淵找理由道。
他還沒有給家里說創業的事，畢竟現在的父母都希望自己孩子有一份穩定工作，最理想的去處就是體制內。
而創業九死一生。
「再忙也得常回家看看！」
老媽教訓道，然後話鋒一轉，「對了，談女朋友沒，帶回來看看。」
楊淵頓時支吾道︰「有是有……就是才談，還不方便帶回家里。」
老媽的聲音瞬間拔高了兩個聲調，叫道︰「有了！？那你不回來就算了，抓緊機會，趁早領證，再生兩個大胖小子，趁你老媽還能帶得動，給你拉扯大！」
她這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
楊淵只覺得腦袋嗡嗡響，現在年輕人誰這麼早結婚，這麼早生娃。
但是他想到結婚的對象是魚珊珊，突然又有些期待，若是能和她相伴一生，再生兩個孩子，這一生也無所求了。
他心里這麼想，身體上還是禁受不住老媽的轟炸，說道︰「別，我還是回來吧。」
老媽怒道︰「你這個不爭氣的娃兒！對了，我听人說你開公司了？」
楊淵心里一慌，什麼人告的密！
他還沒有回答，就听老媽說道︰「開公司好，以後就是大老板。你要是干得好，別忘了給你佷女安排工作。」
「……」
老媽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楊淵愣住，這才想起來在以前那個年代開公司、創業沒那麼艱難，甚至在路邊擺個餛飩攤也算，但是現在……
別說餛飩攤了，所有攤位都被「文明城市」所整頓，搞個個體工作室都逃不了條條框框，不能融資上市就是瞎忙活。
難。
不過好在這幾年國家開始支持芯片、材料、能源等實體經濟，也算對市場有利好，雖然這些產業一般人干不了。
所以想一想，星月傳媒在同時做科研制造，反而是一條正確的路。
一個對經濟沒有實際作用的直播公司，指不定哪天就被連鍋端掉。
國家缺的是治世之才，而非戲子。
楊淵現在對于未來看得很清晰。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掛的電話，但是被老媽這麼一頓數落，他覺得全身都舒暢了許多，看來是得回家一趟。
再過半個月，公司里就要忙了。
現在這一周，反而是難得的清閑。
想到就做，楊淵簡單收拾了下行李，就在周五晚上乘坐回宿城的大巴。他也沒給老媽講，打算給她一個驚喜。
宿城離江城有4個小時的車程，18點出發，晚上22點到家。
一般這個時候家里還沒睡。
所以楊淵到了家門口，按響門鈴，听著屋里老媽的疑惑︰「誰啊？」
他心里也不免生出激動︰「媽！是我！我回來了！」
老媽從貓眼望了一下︰「楊淵？哪來的兒子，不會是騙子吧？」
然後，她看清楚了人，一把拉開門，罵道︰「你小子還知道回來！」
她又向後面張望了兩眼，見沒有其他人，頓時心里更來火。
但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臉上的喜悅怎麼都抑制不住，趕緊問他吃晚飯了沒有，累不累，敦促他早點休息。
楊淵回到舒適的家，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放松，這才是起點和歸宿。
「對了，明早去你姥姥家！」
臨睡前，老媽叮囑道。
……
次日一早。
他們乘車到了宿城下的一個鄉村，名叫梨莊，姥姥家就住在這里。
楊淵從小是在鄉下長大，直到上初中才回城里，原因是當時家里出了變故，負擔不起城里的開銷，無奈回農村。
都說在鄉下長大的孩子是最幸福的，模魚抓鳥釣龍蝦，還有一望無際的田野和清新自然的空氣，做什麼都開心。
楊淵就是如此。
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治愈。楊淵是前者。
城里到鄉下只有半個小時的車程，他們很快就到了。一起回來的只有老媽、楊淵，還有哥哥家的小佷女。
5歲的小佷女，粉萌粉萌的。
「喲！楊淵回來了啊！有日子沒見到了！在城里上大學呢吧？」
「這不是楊淵嗎？畢業了嗎？」
「……」
村里不時有人望見，走過來打招呼。
楊淵和老媽微笑著回應，這些人都是看著他長大的。
不過村里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好，越是窮苦的地方，人心越復雜。
楊淵記得有人在困難時幫過家里，也有人在老媽遇到困難時落井下石，長大後回村就變少了。
姥姥家住在村東頭，年齡已經很大了。
老媽每個月都回來看望她，姥姥見到總是會露出充滿皺紋的笑容，還時常模一模楊淵的小佷女。
人到遲暮，反而看澹這世間。
看不澹的是還繼續活著的人。
「姥姥，這是我從江城帶的小玩意兒，給您把玩著看看。」
楊淵把從江城帶來的手工藝品，一一給姥姥擺上。
她老人家就喜歡這些新鮮又帶著舊氣息的物品。
「淵子已經長這麼大了，今年畢業吧？工作怎麼樣，女朋友談了嗎？」
姥姥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老媽在旁邊回道︰「已經畢業了，現在開了家公司，是大老板。女朋友說是剛談了一個，下次帶回來。」
姥姥的眼楮里放出光芒︰「工作不重要，有女朋友就行。」
小佷女好奇地睜大眼楮︰「女乃女乃，女朋友是什麼？」
楊淵扯住她︰「小孩子家家，不用知道這麼多。我帶你去外面玩。」
說著，他就帶小佷女出去，留下老媽陪姥姥曬太陽、嘮嗑。
「淵子！我在村頭就听王大媽說你回來了！我還不信，急忙趕過來看看！你果然回來了！」
這時候，一個長得精壯、皮膚泛黑的青年遠遠叫道。
楊淵眼里露出喜色︰「大松！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在京都上班嗎？」
這是他兒時的好友，長大後就很難再見到一面。
听老媽說，他一個人去京都打拼，成了名副其實的京漂，而且一去就好幾年。
他的全名叫祁松，沒念成大學，所以一早就去闖社會了。
祁松憨厚地笑了一下，還想小時候一樣靦腆︰「京漂太苦了，找份工作都是流血流汗，而且太卷。我想了很久，還是回來了，正好家里秋收，還能幫幫忙。」
楊淵嘆道︰「確實，城里關系復雜，工作卷得很。我現在也是從第一家公司離職，在創業。」
祁松的臉上露出一絲羨慕︰「你讀書好，上得了大學，比我們都有出息。」
楊淵懷念起小時候，那時候一堆小伙伴，哪怕是玩泥巴也是開心的，不像長大了生出很多煩惱。
其實想想，他就算公司開得成功了，做得再大，也不會回到曾經那種純粹的開心。
這就是人生吧。
祁松拉著他聊了好久，有訴苦，有懷念，也有對未來的一份期盼。
「我這兩天住二舅家里，說實話，本來我從京都回來，心里還是有很多情緒。」
他坐在河畔的大石頭上說道，「但是真的很神奇，我听二舅講了些從前的故事，內心反而平靜下來。」
他憨厚的臉上，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
楊淵覺得神奇，問道︰「什麼故事？」
祁松笑道︰「那你也坐下來，我講給你听听。不過我嘴笨，可能講得不到位。」
一旁的小佷女見沒人陪她玩，逮著鄰居家的狗，就躥到了田野里。
不過，就在兩人的視線里，所以安全上沒問題。
楊淵也坐下來，听他說話。
「我二舅……怎麼說呢，他是去年才搬回梨村，以前是住在隔壁的祁村，陪著我姥姥住。」
祁松回憶了一下，想著從哪里開始講起。
「他曾經是村子里的天才少年，小學是全校第一，上了初中還是全校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