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劍章沒想到潘太後對曹斌如此看重,更沒想到她會對自己如此毒辣。
自己再怎麼說也是個宰輔。
而且為了提拔自己,她也耗費了不少心血。
難道在她眼里,自己的價值就與曹斌差這麼多?
自己這一支就只有賀兆雄這個獨子,舍棄這個兒子,自己這把年紀恐怕沒有能力再練小號了。
賀劍章有心再次求情,但見潘太後冷冷的盯著自己,他知道已經無力改變,心中異常難以接受。
但想到來之不易的宰輔之位,他的眼里也出現絕決。
人這一輩子,有幾次機會能走到權力顛峰?現在才剛剛進入中樞,他不想放棄……
想到這里,他正要拱手下表達決心,一個女史突然急匆匆進來稟報道︰
「太後,不好了,太皇太後剛剛下了懿旨,說要認楊家八姐為義女,議封為平陽郡主。」
「還要依據洛陽邵夫子的《周禮補遺》為忠靖侯賜婚……」
听到這話,潘太後又驚又怒,氣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混賬要做什麼?」
她不用想,就猜到這是曹斌的主意,最少也有他的暗示,否則劉太後不敢冒然下旨。
若無人響應,劉太後將面臨自己更嚴苛的限制。
潘太後原以為自己用「祖宗禮法,不可輕易」的借口拖著「兼祧並娶」之議,曹斌也只能吃個啞巴虧。
沒想到這家伙的報復來得這麼快,竟直接饒過了自己,跟那劉太後那老嫗聯合起來。
難到他不知道,自己最忌諱那老嫗出來干政?
那老嫗本就身份敏感,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這不是給她翻身的機會嗎?
想到前些日子,曹斌替昭陽公主求情,請她放開探視太皇太後的權利,潘太後不由銀牙緊咬。
中計了!
這家伙恐怕早就憋著這一招使壞呢。
不就是不讓你娶楊八姐嗎?竟然因為此事給那老嫗機會,我兒還是你義子呢,這是敵我不分!
沒等她細思,女史接著說道︰
「太後,宮外還傳來消息,說王丞相和忠靖侯要在大宋日報上,刊登當世名人字畫。」
「其中頭版畫手,就是‘前端王’趙吉……」
听到這話,潘仁美已經忍不住拍桌子站起來,怒喝道︰
「我就知道曹斌這小子不可靠,這是分明要保趙吉性命,給自己留後路!」
潘太後听到這話,也驚呆了。
她玩全沒想到,自己只是試探一下,竟然迎來了曹斌這麼大的反應,這混蛋是屬狗的嗎?竟翻臉這麼快!
讓她頭疼的就是曹斌的這種性格,一旦發作起來,就不顧後果,任性亂來。
關鍵是,他的動作還特麼十分精準,正好打在了自己的軟肋上。
賀劍章見二人盛怒,卻是大喜過望,忙躬身拱手道︰
「太後,太師,曹斌此人猖狂大膽,狼子野心,又刻意施恩于軍中將校,營私結黨。」
「若繼續姑息下去,必成大患。」
說著,他臉上露出狠色道︰
「依臣之見,不如趁其不備,召進宮來,誅以刀兵毒酒。」
說完,他臉上露出自信的微笑,本來都想放棄自家那兒子了,沒想到曹斌自己作死,如此正好挑撥一下,把矛盾轉移到他頭上。
既然曹斌惹怒了潘氏父女,他就不信對方會無動于衷,就算二人不會采納自己的意見,也會與曹斌誓不兩立。
尤其是潘仁美,作了多年的武臣,行事不可能太軟弱。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潘仁美听到這話,頓時啞了火,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道︰
「你沒有瘋吧?」
不說朝堂形勢遠沒有到那種地步,就算真到那種地步,他也沒有信心拿下曹斌。
一旦事敗,他不僅會被群臣群起而攻之,曹斌報復起來他也抗不住。
現在自己外孫是皇帝,女兒是太後,自己是宰執大臣,總體來說形勢大好,自己瘋了才會去干這種危險的事。
賀劍章沒想到潘仁美會是這種反應,不由道︰
「太師不必忌憚曹斌,就算他渾身是勇,又能打幾顆釘……」
潘仁美聞言卻更加憤怒,罵道︰
「放屁,本太師會怕他曹斌?我只是不想朝堂生亂……」
潘太後也臉現怒意,喝道︰
「賀劍章,你給我退下!」
「若明日本宮還未听到賀兆雄死訊,你就不要在京中待了。」
她親眼看過先帝被遼人射傷,又經歷了兩次兵亂,歷次危機都十分驚險,全靠曹斌保架護航才得以轉危為安。
這是她印象最為深刻的記憶,若是與曹斌為敵,是她最不願意見到的。
而且皇帝尚且年幼,她十分沒有安全感,這也是她心心念念要徹底收服曹斌的原因。
何況她還有先帝遺召,又讓兒子認了曹斌為義父,並不是真的擔心曹斌會去扶持趙吉,只不過是討厭曹斌這種不理智的抗議行為而已。
這賀劍章什麼都不知道,竟敢亂出主意,若是傳到曹斌耳中,雙方關系豈不是更加無法挽回?
賀劍章也沒想到潘家父女會是這種反應,不解同時也只得含恨而退,只是他心中自有些不平,暗暗想道︰
「不听我計,早晚有你們後悔的時候!」
被賀劍章激了一回,潘仁美也有點心虛了,不由問道︰
「娘娘打算怎麼辦?」
潘太後不由揉了揉眉心,只覺得心累無比,恨恨道︰
「曹斌就是個混賬,這王八蛋……事已至此,就隧了他的願吧,先壓住完延齡再說。」
說著,她又想了想道︰
「但不能教楊家蠱惑了曹斌,那老嫗不是要收楊延琪為義女嗎?」
「本宮與龐太妃商量一下,收她妹妹為義妹!」
潘仁美聞言,頓時精神一振,點頭笑道︰
「娘娘妙計,曹家兩房正妻不分貴賤,必定不和,正可讓龐家女子與楊八姐打擂台!」
潘太後斜了自家親爹一眼,也未置可否,只是叫來宮侍吩咐道︰
「去召忠靖侯入宮,就說本宮有事商議。」
劉太後和趙吉的事讓她如梗在喉,想盡快與曹斌談妥,阻止此事發生,只是她不知道,曹斌早已經被昭陽公主約出京郊表達感激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