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犯法知道嗎？我可以告你們。」
芳姐一看自己直播的手機被拿走，心中慌亂，直接大喊道。
隨著芳姐的聲音落下，幾乎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一下子看了過來。
而正在擺弄手機的章友澤，手上的動作卻是一頓。
沉默了兩秒，章友澤還是把手機還給了那個叫芳姐的主播。
他沒想到對方的反應會那麼大，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可能欠妥當。
其實章友澤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把剛才斷掉的直播給續上，畢竟從他們出現開始，芳姐、勇哥和福叔這三個主播就一直對他們的執法過程進行直播，章友澤也默許了這種行為，結果直播突然到一半就斷掉了，很容易在網絡上引起不好的影響。
說不定會有他們違規、暴力執法行的謠言出現。
最好的處理，自然是把直播繼續下去，把他們整個執法的過程呈現給網友，有頭有尾。
按理來說，今天的行動跟芳姐他們這些主播並沒有什麼關系，畢竟這次聯合行動針對的目標是小邱家食品公司。
然而主播芳姐的行為，卻讓章友澤起了疑心。
接過章友澤遞過來的手機，芳姐下意識地松了口氣，可察覺到他意味深長的目光，自己的心又不禁提了起來。
為什麼不讓章友澤繼續把直播進行下去？
因為芳姐太清楚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一旦這些通過直播曝光在網友們面前，那不僅僅是邱成鵬和邱成羽，他們這幾個主播更得直接涼涼。
口碑崩壞、人設崩塌，已經是最樂觀的結果。
甚至可能直接全平台封殺。
斷掉直播，起碼可以把事情的影響減小一點，後面或許還有公關和補救的機會。
「警察同志，章同志，你們今天的行動跟我們沒什麼關系，我接下來還有活動，待會要趕飛機，能不能讓我們先離開？」
「對對對，我們是被請來做活動的，今天的活動已經結束了，原本計劃今晚就走的。」
「各位領導同志，能不能通融一下，先放我們回去，如果後面有什麼需要的話，我們一定積極配合。」
隨著主播芳姐的開腔，另外兩個主播勇哥和福叔也連忙附和。
顯然他們是看情況不妙，想要趕緊找個理由開 。
邱成鵬和邱成羽聞言，目光紛紛露出怒意，恨不得想把他們三個人給吃了。
關鍵時刻想跑？
但他們又不能為了把他們留下而自爆，只能暗暗表示自己的憤怒。
「對不起，你們現在還不能離開，請你們配合我們這次的行動。」
警察那邊派來的負責人還沒有發聲，章友澤便先一步開口。
不繼續開直播，是芳姐他們的權利，但想這個時候離開，怕是想多了。
別說章友澤現在已經懷疑到他們，就算他們幾個身上是沒有問題的，在這種情況下，也不能直接就離開。
至于進行到一半沒了的直播。
執法記錄儀開著，就算網絡上出現了爭議，也沒必要過度擔心。
把握好尺度，該注意的注意，也不能老是怕這怕那，不然他們的工作還怎麼展開？
剛才也不是真害怕什麼，只是不想鬧出沒必要的風波罷了。
芳姐和勇哥他們還想著鬧一下，靠著網紅的名氣讓章友澤他們有所忌憚，可惜打錯了算盤，在被警告兩次後，也就老實了起來。
至于邱成鵬和邱成羽兄弟倆，不知道是認命了，還是抱有僥幸心理，從警察進來的那一刻，就一直保持著沉默。
沒人跳出來找事，接下來的過程自然就順利許多。
倉庫的問題，很快就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除了那些在箱子上專門做過標記的牛肉干，其他的全都是用鴨肉代替牛肉生產的假牛肉干。
而做標記的那些箱子，只佔總數不到的百分之二十。
這個比例，甚至還有點「高」，畢竟沒有全部都是假的那麼喪心病狂。
但並不意味著，他們這樣做就有良心。
「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嗎？」
章友澤來到邱成鵬和邱成羽的面前，一點都不客氣地問道。
邱成羽沉默。
邱成鵬張了張嘴，想要狡辯，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謊言，在真正的現實面前，不堪一擊。
很多東西，其實只要一查就清楚了。
之前一直沒有暴露，只不過是他們一直掩飾得很好，有問題也及時遮擋住，才沒被有關部門盯上。
可這次人家都「全副武裝」上門了。
清楚自己做了什麼的邱成鵬和邱成羽，知道他們根本不禁查。
不說別的，就這一倉庫的假牛肉干，他們就解釋不了。
更別談冷庫里那大批量的鴨肉和舊廠那邊的情況。
新的生產車間那邊，今天是全部換了牛肉沒錯，但原來的那些車間沒有。
顯而易見。
章友澤他們不可能放過那些地方。
「都拍下來。」
看到冷庫那些成噸的鴨肉，還有原生產車間的情況，章友澤吩咐道。
倉庫和冷庫，包括整個生產工廠，都要查封。
而這……
也只是個開始。
接下來對小邱家食品公司的審查，才是重頭戲。
從財務狀況、賬本和各種進出貨單等等，從上到下統統都要查一遍。
不出意料。
問題果然很大。
早在這次行動之前，他們就通過調查掌握了一些證據，不然也不可能這麼果斷聯合警方采取今天的行動。
行動收網，這次的收獲顯然比他們預計的還要多。
除了邱成鵬、邱成羽和小邱家食品公司的相關人員，芳姐、勇哥和福叔這三名主播和相關團隊人員，也被帶回了坪臨市公安局。
用鴨肉替代牛肉，並且當成真牛肉干來買，這已經涉及到了生產、銷售偽劣產品，並且涉桉金額達到數千萬，屬于重大刑事犯罪的桉件，接下來主要由警方來辦理，而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也會安排人對此進行協助和跟進。
……
網絡上。
芳姐、勇哥和福叔他們中斷直播這件事，引起了不少網友的討論。
尤其是他們那些粉絲們，紛紛擔心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畢竟現場執法直播才進行到一半，結果直播就匆匆結束，顯得有頭無尾，讓人生疑。
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還只是納悶，並沒有什麼人帶節奏，因為在前面的直播過程中，並沒有曝出任何小邱家牛肉干的問題，而章友澤等一干執法人員也都很規範地進行了文明執法，倒沒有什麼讓人挑剔和爭議的地方。
不過隨著邱成鵬兄弟倆和芳姐幾個主播，以及一大群涉桉相關人員被帶回警察局調查的消息傳出，網絡上的聲音便開始多了起來。
這麼大的動靜，想要不引起當地人的關注都不行。
信息時代，一點風吹草動都容易變得人盡皆知，本來就對下午這場直播保持一定關注的那些網友，自然就听到了風聲。
一時間，網絡上的聲音便開始多了起來。
首先是有人爆料。
那些以前買過小邱家牛肉干，並且發現並不是真牛肉干的消費者，紛紛站了出來。
小邱家牛肉干的兩個老板都被抓，他們可能就是最接近真相的知情人。
同樣。
也有網友站出來幫邱成鵬和邱成羽他們說話。
這些自然是小邱家牛肉干的忠實粉絲，以前邱成鵬他們還沒用鴨肉代替牛肉之前所積攢下來的遺留支持者。
還有就是運氣好買到他們真牛肉干的普通消費者。
不得不承認，邱成鵬和邱成羽真假牛肉干摻著賣的決定，還真的是精明。
哪怕真牛肉干的比例，最多也只有在兩成左右，可買到這些的消費者，卻依舊向著他們。
因為他們買到的小邱家牛肉干，的的確確是真的，自然認為牛肉干是真材實料。
兩邊的人都是在說真話，然而所說的卻截然相反，也就吵了起來。
而這時候。
又有一波人站了出來。
他們的現身，顯然讓網絡上的爭論出現了轉折。
這些人，恰恰就是小邱家牛肉干在坪臨市的各大線下經銷商、商超等。
看著他們紛紛在網絡上發布的聲明，以及曬出的合同、進貨單、發票和有關部門開具的行政處罰決定書，原本為小邱家牛肉干說話的那些人沉默了大半。
就算有一家為了蹭流量跑出來背刺污蔑小邱家牛肉干，也不可能家家都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潑髒水，而且連有關部門的處罰決定書都出來了，這種更難作假。
至于他們為什麼像約好了一般，紛紛在這個時候高調站出來發表聲明和石錘小邱家食品公司，因為他們中大部分也是受害者。
站出來先聲奪人，一方面可以博取網友同情，另一方面可以和小邱家牛肉干造假的事情撇清關系，保住自己聲譽。
壓力一下子給到了小邱家食品公司，以及邱成鵬和邱成羽兄弟倆身上。
短短的時間內，小邱家牛肉干用鴨肉造假的事情，在一連串的石錘當中，直接被頂上了熱搜。
……
「警察同志，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我怎麼知道小邱家牛肉干是用鴨肉做的？這種行為太可惡了。」
「我也是被騙的，他們太狡猾了，平時寄給我的樣品都是真的牛肉干，所以才被蒙騙了過去，我是真的不知情……」
「……而且，我只負責線上帶貨，發給網友的那些假牛肉干，全都是直接從他們自己的倉庫發出來的，整個過程我都沒有參與……」
坪臨市公安局。
訊問室里，主播芳姐正在不斷地為自己辯解，言辭間的邏輯十分清晰。
早在她搶著掐掉之前的直播時，芳姐便已經意識到事情不妙，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也如她所料。
不出意外，邱成鵬和邱成羽他們這次肯定栽了。
但她還有機會。
她並沒有直接參與到小邱家牛肉干的生產過程當中，只不過接了小邱家食品公司的商業合作，幫他們進行帶貨而已。
而且，小邱家食品公司平時發給她的樣品，也確確實實是正宗的牛肉干，而不是用鴨肉替代的那種。
發貨的流程，也的確如她說的那樣。
線上下單，線下倉庫發貨，這種合作模式，確實有可能存在被蒙蔽的情況。
至于今天和之前進行過的參觀小邱家牛肉干加工廠的線下直播，也有著非常完美的解釋。
毫無疑問，為了保證直播效果，即便平時都是用鴨肉生產的，在直播的時候，也都會換成牛肉，包括帶他們去參觀的倉庫等等，一切都可以推月兌是邱成鵬和邱成羽提前安排好的，他們同樣不知情。
事實上就算他們知道，可誰又能證明？
這就給了芳姐最大的底氣。
不僅是她，就連另外兩個主播勇哥和福叔，也是差不多的說辭。
直播帶貨這個行業是很火，但問題也很多，其中就包括了帶貨產品的質量良莠不齊，假貨當真貨來賣也不是第一次了。
身為有經驗的主播，在知道是假貨的情況下，為了錢而昧著良心帶貨坑網友，自然會格外謹慎些。
不會輕易留下什麼把柄。
「錢芳芳，我警告你，這次不是什麼簡單的桉件，你最好老實交代，不要抱有僥幸心理。」錢芳芳自然是主播芳姐的真名，面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狡辯，負責訊問的警察也逐漸失去了耐心。
「警官，我一直說的是實話，你們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錢芳芳做出一臉無辜和害怕的樣子，想要扮可憐蒙混過關。
又不是剛出社會的小年輕，錢芳芳自然不會因為對方的一句警告而輕易坦白。
坦白從寬什麼的，在她心里並不存在。
她還想著扛一扛，爭取平安無事地從這里走出去呢！
只要沒有證據，等她出去，再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現在直播中賣個可憐，公關一波，或許能度過這次危機也不一定。
「實話跟你說吧，剛剛邱成羽已經交代，對于他們使用鴨肉替代牛肉進行生產的事情，你從頭到尾都是知情的。」
「不可能，他們這是污蔑，警察同志，你們可不能被他們給欺騙了啊！」
听到邱成羽他們居然想拖自己下水，錢芳芳也急了，連忙對著警察說道。
「先別激動，你先看看這些。」
隨著對面警察聲音落下，錢芳芳很快就看到對方把筆記本電腦的屏幕朝向自己，然後播放了一段視頻。
視頻中的畫面，錢芳芳很熟悉，顯然是今天去過的小邱家牛肉干工廠。
「……」
「邱老板，我們明天直播，可是要從頭到尾都拍的，可千萬不能出差錯。」
「放心，這點我們會注意的，全都是真材實料的正宗牛肉，網友們看到之後，絕對不會失望。」
……
隨著視頻的播放和對話的進行，原本還有恃無恐的錢芳芳臉色逐漸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