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丹妮看了一眼喬果果，見喬果果對李茂陽的回答並沒有什麼驚訝，心想這喬果果恐怕對李茂陽的這種驕傲自滿已經習慣了。
她就更想難一難李茂陽了。
「李大夫，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她說道。
「問吧，簡短點兒，我沒太多時間解釋古怪問題，也解答不了。」李茂陽道。
「哦，我的問題很簡單，什麼是內風？
不過，李大夫，你千萬別給我按照書本來解釋，說內風是體內陽氣亢逆變動而生風的一種病理變化。
說因其病變好像外感六婬中風邪的急驟、動搖和多變之性，故名為內風。
說內風多以眩暈、肢麻、震顫和抽搐等病理反映為基本特征。
等等。
這些書本中的解釋，老實說，我是不贊同的。
因為風寒暑濕燥火這六婬中，其他五邪都可以是實體，即便看不到也可以是實體，可憑啥作為六邪之首的內風，就只淪為了一個病理特征的形容詞了？
而且，按這種解釋，降風息風這些操作手段還可以理解，驅風又是怎麼回事？
是把一種病理狀態驅逐走嗎？
這真的能說得通嗎？
這真的不符合人們的日常認知啊。
只有內風也是和其他五邪一樣的是一種病邪物質，這才能解釋得通吧？
可是如果我們把內風當成一種真實存在的病邪物質，又有一些事解釋不清楚。
比如，我們管西醫學中的腦梗、腦栓塞稱為中風。
但，風邪善動，內風應該是流動的，可這時分明是堵了啊，怎麼也能稱為風邪作怪？
所以，這件事，我思來想去，越想越湖涂，所以想听听李大夫的高見？」
李茂陽听完笑了笑，感覺燕丹妮這丫頭也是有點兒自己的思想的。
不過，追究這個問題，說有用也無用；說無用，也多少有點兒用，最起碼會讓初學醫者能更好更快地理解內風。
但，關鍵是很難扯清楚。
因為扯不清楚，除了書本對「內風」的「正規說法」外，也有許多人從其他層面和角度理解和定義內風，出現過很多荒唐的理解和定義。
視頻媒體中還有人把內風就直接定義成氣血虧虛呢。
這當然是瞎扯澹了，氣血虧虛只能是人體變生內風的一個病因，怎麼能把內風就直接說成是氣血虧虛呢？
就比如一拳打死一匹馬，這里揮拳打馬只是馬死的一個原因，怎麼能把「馬死」這件事就定義為「用拳打馬」呢？
網上以各種噱頭來吸引大家的說法太多，大都說得過于偏激，以此來吸引人的眼球，真是讓人不知說什麼好了。
當然，這也是因為書本對內風的「正規解讀」，實在難以服眾的原因。
……
「你說的也有道理。」李茂陽看了看燕丹妮開口道，「內風應該是一種實體化的病邪，不能淪為一個病理特征描述詞，這樣容易混淆視听。
所以，書本中的解釋，那句說內風是體內陽氣亢逆變動而變生出來的，這句我比較贊成。
但下面說，因其病變好像外感六婬中風邪的急驟、動搖和多變之性，故（這個「故」加得太糟糕）名為內風。
（不如直接說「內風動有急驟、動搖和多變之性」，這就好了。）
這句話極其地扯澹，直接把內風說成一個病理形容詞了。
也不知是哪個這麼說的。
所以，我建議你可以把內風理解成陽氣亢逆變動而變生出來的一種陽邪，不必管後面那句話。
事實上，內風擾動的四種主要形式，無論肝陽化風、熱極生風、陰虛風動，血虛生風，本質上，其實都是陰不能制陽，導致陽氣亢逆變動而化生成陽邪了。」
燕丹妮听李茂陽這麼說，眨了眨眼楮道︰「那內風既為陽邪，那應該是流動的，為什麼把腦梗說成是中風？」
「這個道理很簡單啊，一者，內風可以推動痰濕堵塞大腦血管；二者，火煎血淤啊，內風既為陽邪，自然也可以煎血成淤，堵塞大腦血管的。
所以，把腦梗說成是中風，有什麼錯呢？」
燕丹妮眼楮又眨了眨︰「可……」
李茂陽不耐煩地打斷了她︰「行了，你就把內風理解成陰不制陽的情況下，陽氣亢逆變動化生出的陽邪就可以了。
不要再在這種事上繼續鑽牛角尖了，應該把你的精力放到其他更重要和更實在的醫術提升上。」
李茂陽說著繼續吃他的羊雜湯，不想再跟燕丹妮掰扯對這個「內風」的理解問題了。
燕丹妮坐在那里頓時就有些怔住了，她沒想到，李茂陽竟然以如此粗暴的方式打斷了她的話，口氣還完全是一副教訓的口氣！
可這家伙，看起來年齡最多也就和她是同歲啊！
才剛剛見面認識而已，就這麼粗暴的嗎？
燕丹妮臉紅紅地看向喬果果。
「這家伙和人說話從來就這樣，和我說話也是。」喬果果急忙給燕丹妮寬解，「學姐你別放在心上。」
「不是，我倒沒放在心上，從來有才的人脾氣就大點兒，這我知道的，不然怎麼就有一個詞見恃才放曠呢，哈哈。」
這等于在直接諷刺李茂陽了。
這引得李茂陽抬頭定楮看了她一陣，看得她一陣心虛！
喬果果趕緊在桌下踏了李茂陽一腳。
李茂陽就對燕丹妮笑了起來︰「你這丫頭心胸確實不寬闊啊，如今應該經常有些痛經，膽囊也有些輕微發炎，再年齡大些，還得提防乳腺增生。
不過先還是趕緊把你的輕微膽囊炎和痛經往好調理吧。」
他這話一說出來，燕丹妮頓時大驚，直愣愣地瞪著李茂陽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你這話問得好奇怪，我作為一個中醫大夫，連這點望診之術都沒有，還能叫一個合格的中醫大夫嗎？」
李茂陽澹笑道。
「那你會調理不？給我開副藥方？」燕丹妮緊趕道。
李茂陽擺手︰「以後等你真正了解我再說吧，你現在還不能完全相信我，我開藥方你敢用嗎？
不敢用我又何必給你開藥方？」
……
李茂陽和燕丹妮如此吊搭幾句，幾口吃完剩下的羊雜湯，跟喬果果告辭一聲，再連燕丹妮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
……
「果果，你家這口子，到底是個啥人啊？」
燕丹妮坐在那里愣了好半天，問喬果果道。
「學姐你這話說的，啥就我家這口子，我們還只是普通朋友呢。」喬果果紅了臉道，「他人就這樣嗎，你也看到了，很渾很愣的一個人！」
「不是，渾愣歸渾愣，我怎麼感覺他真是個神醫呢？這是望而知之啊！」燕丹妮道。
喬果果心想你現在才知道啊，嘴上道︰「也不算什麼神醫吧，那只是別人給他起的外號，他也就只是個厲害些的中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