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的中午，郭海濤給李茂陽發過一條文字微信來。
「家父去世，走得還算安寧……」
李茂陽看著這短短的一行文字怔忡了好一會兒。
郭來賓的身影又浮現在了他的腦海里，最後還是笑著，以為自己還有十幾二十年可活，卻全然不知自己行將就木……
這個病例也讓他李茂陽更深刻地體會到了人有時候是多麼脆弱，本來前一天還看著是有些希望的，但僅僅過了一天，就氣陰兩枯，到了再難以挽回的地步……
李茂陽明白，這里面他是有責任的。
由于他的醫術還不高明，開藥不夠精準，扶正和祛邪的力度還是沒把握好。
面對這種危重病人，如果開藥的精準度能妙到毫顛，應該還是有挽救的余地的。
具體到這郭來賓的身上，如果他前一天調整一下藥方，把祛邪的力度提高那麼一分，抑制一下腫瘤的野蠻生長和蔓延，也許郭來賓還不至于徹底惡化到無法可想的地步……
或者他的醫術再高明一點兒，達到理論上的至高點，即便他讓郭海濤兄妹帶著他們父親離去的那一天，或許也還是有再搶救一把的機會……
用肉桂、附子甚至石硫磺給再點一回命火？
可他到底是畏怯了，怕直接就一下子送走病人……
……
圪蹴（蹲）在屋頂上，李茂陽攥攥拳頭，心里好像有苦澀的味道不斷泛上來，甚至都讓他嘴里有一股苦味兒……
這事兒，讓他肝氣都有些郁滯了……
他眯眼望一望晴朗卻干冷干冷的天空，運氣舒展一體，動手繼續把亂冒煙的煙囪用磚壘好。
然後他掏出衛生紙擦擦手，給郭海濤發了兩千元的紅包，算作隨禮，另外附了四個字︰「抱歉，節哀。」
郭海濤︰「謝謝，心都碎了。再聊。」
「再聊。」
李茂陽發出這兩個字，然後拿著手機又發了一會兒呆。
「腫瘤……陰實……」
李茂陽低低咕噥著這四個字，心中只覺得像壓了一塊大石頭般沉重。
目前他依然在想方設法地多方謀取治療癌癥的經驗，可惜，他的人脈太窄了。
直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找到全國有哪個治療癌癥特別厲害的中醫。
若是一般的水平，他李茂陽借助系統的「增強CT」功能，再多方征求意見，也可以做到。
只要不進入晚期的癌癥，就像祁金貴和白喜則，他目前的治療效果還不錯，兩人的身體狀況也都有很大好轉。
但對于晚期癌癥，他真的是束手無策……
以他目前收集到的能治療各種癌癥的藥方，也有不少了。
甚至他也收集到不少偏方，比如有人靠吃苦菜抗癌，有人靠喝榨薯鮮汁抗癌，有得吃絲瓜絡來軟堅散結……
這些藥方，他都有鑽研，並且撿一些安全和可信系數較高的藥方或者偏方，也在他目前治療的兩個癌癥病人身上試用過，有的療效還行，有的短期就根本見不到多少療效。
病人的身體情況千差萬別，這導致了有些人用這個藥行，有些人用那個藥行，而要模索出一套能治療所有一類癌癥病人的藥方，非常難以做到……
不知兆力集團那個副總侯寶來這次在京都能不能打听到個厲害些的治療肝癌方面的中醫高手？
現在這侯寶來已經在京都一家大醫院里做過手術了，他的家人，應該在努力打听治療肝癌的中醫高手吧？
如果發現了這樣的高手，李茂陽是一定要掏模點東西的，甚至不惜再挖一次記憶……
如此想著時，他的手機再次響起，是梁文和打來的電話︰「茂陽，最近能不能抽出時間去一趟京都？寶來那一塊，也認不出哪個中醫好啊，還是想讓你去京都幫一下忙……」
「梁總，我手頭還有幾個病情緊要的病人，嗯，這樣吧，你們先找上次那個鄺文奇教授，讓他幫忙鑒別和引薦一下，我十多天後有可能抽出時間來去一趟京都。」
李茂陽想了想道。
他手頭現在有鄒凱倫、蘇小梅、祁金貴、白喜則這幾個緊要的病人，得把鄒凱倫治利索了，再把其他三個病人好好調理一下才能去京都。
這一去怎麼也得十多天，他還是不放心自己手頭的這幾個緊要病人。
鄒凱倫是個大忙人，必須按期給人家達成治療目標。
現在他對鄒凱倫的治療已經進行了三天，就目前的治療效果來看，療效還是比較快的。
經過三天的服藥，以及三次催眠治療，鄒凱倫自述早晨起床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困難，起床後也沒有從前那麼別扭和難受了。
照這個治療速度，他對鄒凱倫承諾的10∼15天治療好他的抑郁癥輕癥，應該是可以實現的。
蘇小梅，那個慢性腎炎尿毒癥患者，唐延齡的外甥，目前被他治療得肌酐等各項指標下降了很多，療效可以說非常顯著，但距離擺月兌透析依然任重道遠。
這種病得隨時密切注意的，他後面如果去京都，也得定時視頻復診。
而祁金貴和白喜則這兩個癌癥患者更是需要他密切關注的。
郭來賓的病例給他提了個醒，對癌癥患者切不可麻痹大意，一個不注意，病情的轉變是很快的，別一個麻痹大意之下，把病情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此外還有陳玉貴那個晚期肝硬化患者，雖然現在已經能跑能逛，最近也得讓來復診一下。
還有他舅舅劉金柱，目前基本恢復了正常人的情況，但還是需要定時檢查一下。
畢竟是他的親舅舅，他得嚴防其病情反復的……
……
「那行。茂陽，你這次如果能去京都，公司另外有補助，還有，寶來也不會白麻煩你的，哈哈，我知道你小子現在診所的收益不差，耽誤不起。」
梁文和笑道。
「哈哈，錢不錢的倒也無所謂，但對于我們醫生來說，病情就是命令。哎，梁總，你的用藥調整，再考慮一下啊。」李茂陽道。
「會考慮的，會考慮的，茂陽，那就這樣吧。」梁文和趕緊把電話掛了。
這家伙現在是一听李茂陽要給他用破格救心湯就頭疼無比。
附子讓他畏之如虎。
不行哪天也給這家伙來一次催眠治療，消除一下他對附子的恐懼心理？
李茂陽這麼思謀著。
雖然他給梁文和準備的破格救心湯輕劑通過了系統的藥效推演，但他還是想親眼見證一下破格救心湯在梁文和身上發生一個奇跡啊，希望能矯正回他那變形了的二尖瓣……
嗯，為此他心里癢癢的。
……
又在屋頂上圪蹴了一會兒，然後李茂陽站起來舒展了一下腰身，輕步走到屋頂邊輕輕躍下，落地時像玩杠選手一樣穩穩站定。
嗯，忘記來個後空翻了。
好吧，周圍那麼多患者和患者家屬看著呢，咱是個大夫，得學會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