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室里，李茂陽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眼神平和地看著眼前六十多歲的患者。
形體贏瘦，月復脹如鼓，四肢瘦弱如柴，胸腔里還「猴兒∼∼猴兒∼∼」地發出喘息音和痰鳴音。
在市中醫院見識過幾個肝硬化晚期病人後，再面對這樣一個病人，他一眼就可以辨別出這是個肝硬化晚期病人來。
肝硬化是個西醫病名，顧名思義，肝細胞大面積壞死導致肝部縴維化，硬化。
根據其主要臨床表現，中醫可對應「積聚」、「黃疸」或「鼓脹」等病證。
肝硬化的分期是按照代償期和失代償期來區分的。
（代償可簡單理解為病變器官的功能讓其他器官代替運行。）
如果患者出現月復水，或者發生過消化道出血（即出現嘔血或者黑便的情況），甚至發生過肝性腦病，只要有其中之一的癥狀，就代表著患者的肝硬化到了失代償期。
也就是人們說的肝硬化晚期。
因為這些癥狀的出現，代表著患者體內的各髒器功能已經極度衰弱，無法完成一些基本的代謝和運行功能了。
這樣的患者，通常活不過5年。
「小伙子，我這……還有救沒救？」
患者陳老頭也打量著李茂陽，還笑呵呵地問李茂陽道。
事到如今，這老頭反倒好像想開了。
能有如此豁達的心態，即便是表面上的，也頓時讓李茂陽笑了起來︰「大叔，打你這面相，是一副能活到九十九的長壽相啊，放心，閻王爺不會隨便改一個人的壽命的，你這病，我接了。」
一邊陪老頭來的三十多歲的患者女兒陳桂蘭感激地道︰「謝謝李大夫！」
李茂陽大手一揮笑道︰「不用謝，是你爸這面相就是長壽相，所以我才會接手，不然我不會接手的。」
「李大夫，你真的會打面相？」患者女兒半信半疑地問道。
嘿，她還真信了！
這也難怪她，患者家屬本來就抱著十二分的渴盼心情，再加上李茂陽這麼年輕就傳出一股「小神醫」之名，是個正常人就覺得他身上是真的有幾分神秘的東西的。
李茂陽心里有些無語，就是哄哄老頭高興嗎，就算是一種心理治療，這話你也能信？
不過這陳桂蘭既然這麼問，他也不能當著老頭面就說自己是開玩笑，那不是前功盡棄嗎？
「哈哈。」他笑一笑沒正面回答陳桂蘭的話。
不過這反而讓陳桂蘭更覺得他神秘了。
「今天晚上回去，讓你爸凌晨一點在當院燒三柱香，注意必須在院子最中心點，什麼話也不要說，只燒香磕頭，別人也千萬不要說話。」
李茂陽眼珠子轉轉對陳桂蘭叮囑道。
既然他說的話連陳桂蘭也信了，那就不如來個將計就計，索性把這心理治療再推進一步！
現在這陳老頭只是表面上的一些豁達，內心的恐懼和焦慮卻是不可能真的消除的，更談不上有多麼強烈的求生意志，倒是不如將計就計治療一下他的心理問題。
如今李茂陽粗通了一些催眠術，對心理療法取得了一次長足的進步，深知儀式感在調理精神狀態中的巨大作用。
上面他當著陳老頭面給陳桂蘭叮囑的，其實就是特別強調了心理治療中的儀式感。
為什麼非要強調在凌晨？
為什麼非要在院子正中央？
為什麼就不能說話？
其實他特別強調這些細節，就是在借助鄉下人的迷信心理在強調「儀式感」。
說得越神秘，越神乎其神的，療效越好！
相反，你如果不強調這些細節，說是大白天和晚上都行，地點也隨便，在當街上也行……呃，這特麼的還有屁的儀式感，誰會信？
精神治療中，「相信」才是最核心的東西，如果沒有「相信」，便不會有精神治療的療效。
「嗯，好好好，李大夫！」
陳桂蘭睜大眼楮看著李茂陽很認真地點頭。
陳老頭也神色嚴肅認真地點了頭。
這一幕讓一邊的李燦陽看得極度無語。
看李茂陽的眼神中充滿鄙夷。
這家伙又在鬼扯了！
神神叨叨，三分鬼七分醫，這就是這家伙治病的秘籍嗎？
絲毫沒有一點兒大夫的形象啊，怎麼倒像個神漢了？
大醫精誠，如此湖弄患者真的好嗎？
李茂陽對李燦陽的眼神直接無視，開始給陳老頭做四診，一面做著詳細的記錄。
神志清楚，月復部脹大如鼓，身體極度虛衰。
飲食難下，消化道有出血征兆。
痰鳴氣喘，感冒畏寒、咳嗽，咳黃粘痰。
小便稀少，便秘。
舌質紅，苔薄黃膩，脈細弦滑。
……
滿身的問題啊，就像一台破舊的老車，缸也拉了，活塞也堵了，輪胎也破了，都都都地光冒黑煙，跑不動路了。
讓西醫治療就得換零件了，換肝。
當然是個很好的辦法。
前提是老頭得有那麼多錢，體質也能頂得住手術的折騰，術後排異反應又好運的不強烈的話。
否則，就可能是人財兩空。
手術做得很成功，但，人死了。
特麼的能把人笑出眼淚來……
好吧，不扯這個。
現在我們看不換零件的情況下，怎麼把陳老頭這台老破車給拯救過來。
李茂陽用真誠的眼神看著陳老頭和他女兒陳桂蘭︰「你們先回去按我說的做了，然後明天再過來拿藥吧。」
這病，他得好好想一下怎麼給治療。
眼下這一時半會兒他是給拿不出相對精準的治療方桉的。
「行，行。」
陳桂蘭點頭答應著，帶著她父親走了。
「這病，你能給治得了？」
看父女倆走了，李燦陽眼楮瞪得銅鈴一樣看著李茂陽。
「神經病。治不了我干嗎接手。」李茂陽翻白眼道，「過來，商量怎麼治？」
「你不是說你自己能治療嗎？」李燦陽勾著腦袋。
李茂陽正要說什麼，喬果果帶著她弟喬朗朗來了。
「我看見剛才離開一輛車？」喬果果進來問道。
「他非要不自量力地接手一個晚期肝硬化！」李燦陽皺眉對喬果果道。
喬果果上前拿過李茂陽的診斷記錄看了一陣，也微微皺起眉來︰「大醫院推掉的病人？」
李茂陽點點頭︰「不過還不是騾子尿血，有挽救的機會。我們先來討論一下老頭的病情和治療方桉。」
喬果果回頭對弟弟道︰「自己倒水喝，想听就听一听，不想听回去學你的功課去。」
李燦陽親切地拍拍喬朗朗的肩膀︰「到這里，就像自己家一樣。」
然後他就主動圍過來也參與了病桉討論。
有喬果果來了，他就有興趣了。
李茂陽又朝他翻了個白眼，小賤。
喬朗朗倒了一杯水喝著，站在外圍有一句沒一句地听著三人討論病情，這時就見窗子外走過來一個少女來，他的目光頓時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