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治病真有這麼重要?」
趙晶明勾著頭懷疑地道。
「你說呢?」李茂陽呵呵冷笑道,「許多癌癥患者不知道自己病情時還走著跳著精神得很,一確診之後人立馬就走不動路了,你說精神力量對人有多重要?」
看來包括這趙晶明和前面那些看過趙婉妮的大夫,都沒把這事太當回事啊。
這真讓李茂陽無語了。
「好吧,我說。」趙晶明低頭想了一會兒嘆口氣道,「其實是我這個外甥女太跳了,嗯,十七歲的人,吸煙,喝酒,還……還談男朋友……,我姐也已經對她徹底絕望了。」
趙晶明有些吞吞吐吐地道。
李茂陽听他這麼難為情地說話,就知道他那個外甥女楊晴該是多跳的一個女孩了,恐怕談男朋友也不是一個兩個了吧。
而且恐怕不僅僅是談的問題了……
很嚴重的一個問題女孩啊!
她家都成這樣了,她母親都成這樣了,都不能陪陪她母親嗎?
這特麼的,李茂陽想想都覺得這女孩很欠揍啊!
「其實吧……嗯……以前我這外甥女也不是這麼跳的,可自從被我姐夫和我姐兩個合起伙來打了一頓後……,嗯,就更跳得更沒邊沒沿了……」
趙晶明又有些吞吞吐吐地道。
「那你這個舅舅現在還能和她說上話嗎?」李茂陽又問道。
「難。」趙晶明搖搖頭,「我也差不多對她絕望了,再說我也太忙了,真沒時間去管她的事,也就每個月按時給她打點錢。」
一陣沉默。
「照你看,你姐,心里還愛她這個女兒嗎?」李茂陽又問道。
「難說。我姐很少提起她,甚至不讓我們提起她……」
「我覺得不是這樣吧。」李茂陽眯著眼楮,回想著趙婉妮的樣子道,「我看你姐現在之所以還不拒絕治療,其實心里還是牽掛著她這個女兒,不然照她的這個性格,恐怕早就拒絕治療了。」
趙晶明嘆了一口氣沒說話,李茂陽說得好像也有道理,可在他們這些身邊人看來,他姐是真的對那個女兒徹底心死了。
他姐多好強的一個人啊,哪里能容得下那麼一個女兒?
甚至心里,恐怕巴不得她早死吧……
趙晶明有時真就這麼懷疑。
「嗯,你現在知道你外甥女的微博、QQ、微信什麼的嗎?我是說,一些可能能發現她的內心真實想法的媒體平台之類的東西,當然能看到她的個人日記什麼的就更好了,假如她有寫日記的習慣的話。」
李茂陽說道。
這麼說著,他真的有些心累。
他只不過要治一個病而已,沒想到還得從探討病人家事做起。
甚至要治她的病,還得先治她女兒的「病」,這也真太奇葩了!
他以前是萬輩子也想不到治病會有這種必要,可這事現在就真真切切地擺在他的面前了。
除非他現在推掉趙婉妮這個病人,讓他們車牛大馬地從三千里外趕來,再憤怒失望垂頭喪氣地返回家里去……
這種事,他真的做不出來。
所以現在他是硬著頭皮也得上。
這真特麼……哪說理去……
「我試試讓人聯系一下她的那些狐朋狗友的同學和朋友。」趙晶明說著拿著手機出去了。
但一會兒後他又陰沉著臉返回來了︰「沒有,我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做這件事。」
李茂陽無語地看看他︰「把你外甥的手機號碼給我,我試著聯系一下她。」
趙晶明猶豫一下告訴了李茂陽他外甥女的手機號碼。
「我先記下,等斟酌好該怎麼說再給她打電話。」
李茂陽把手機號碼儲存在自己的手機里道。
趙晶明松了一口氣,還好,看來眼前這個四斤評價很有些神奇的小大夫還是比較穩重的。
然後他重新打量一下李茂陽。
心里做出一個新的評估。
正像四斤所說,眼前這個小伙子,脾氣不好。
屬于那種鬧對了咋說咋行,鬧不對咋說咋不行的人。
這種人他趙晶明在社會中多遇到過,總體來說,這種性格耿直的人心底還是相對單純的。
最起碼不會無緣無故地對別人使壞。
而且可以看得出,這個小伙子對看病有著一種近乎虔誠般的真誠心態。
為了治好他姐,這都準備充當他姐和他外甥女之間的和事老了。
這種大夫,不說在這個社會上已經絕種,但最起碼也絕對已經是鳳毛麟角了。
這兩年多來,為了治好姐姐,他趙晶明各方打探,跑了很多醫院,接觸過很多大夫。
各種頭餃、風格和水平的大夫他見過很多,但能完全信賴的可以說相當稀少。
西醫大夫,按部就班,一切都是按照「流程」來進行,對「流程」外的一切治療手段都抱著一種懷疑態度,不套套關系根本就懶得跟你多說一句話。
甚至連腦中風這樣長期臥床病患極易產生肺部感染,只有用中醫通腑氣助排大便是解決問題的最佳方式,都需要你跟這些西醫大夫們提出來好好商量著進行。
否則人家就會不斷用抗生素來治療你的肺部感染,最終用到最高級抗生素依然無效,病患自身抵抗力越來越衰弱,最後離世。
這種治標不治本的常規治療,在醫院里見得太多。
和其他病人家屬聊聊,癌癥放化療的濫用、發燒抗生素的濫用、不該做手術的做了手術……,也不是沒有……
病人家屬一個不注意,你家的病人就可能會掉進一個可怕的治療陷阱。
找中醫也很難,大醫院里的中醫很多都在靠儀器檢查結果來套方子治療。
若不是開的中藥方,你都分不清他是中醫還是西醫。
民間中醫則是流派眾多,說啥的都有。
有的拍著胸脯說能治好但可能收費很高,讓你做好心理準備。
有的雲山霧繞講大批理論,說可以治療試試,但不能確定治療結果雲雲。
總之,現在看病,你病人家屬如果不懂一點兒醫學,沒有一點兒自己的鑒別力和決斷力,那你是極易掉入治療陷阱的。
對于眼前這個李茂陽,趙晶明也是由于信任四斤才千里迢迢地趕來的。
現在看來,這個農村小伙子的醫術他還沒見到高低,但最起碼這從醫態度是相當真誠的。
……
「你姐剛來,我還得觀察她幾天再制定治療方桉,如果治療順利,估計得兩個月左右。
這中間你忙就先忙你的,但這里始終得留有你信得過來的人護理你姐。」
李茂陽沉吟一下,對趙晶明道。
「暫時我也沒多少太大的事,那邊的公司有我老婆打理,我平時在一些重要事上把把關就行,現在我主要的任務就是把我姐治好。」
趙晶明道。
李茂陽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心里對這個趙晶明倒是多了幾分尊重。
現在別管多少人在鍵盤上說得飛起,但真正在現實中,這樣有良心,有擔當的人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