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1500萬多出來的部分，他們如何支付？」
謝有些明白了。
轉而問付思源。
「一年內償還，未償還期間，支付利息……老板，這種結果是最理想的。能達到預期效果，也能為公司帶來收益，雖然他們的行為對公司造成了不好的影響，可目前來說，影響已經造成，沒辦法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減少損失。」
付思源平靜地看著謝。
她思考的是，利益最大化。
對于宏科技來說，可以不在意這點小錢，但是她法務部第一次正式出手呢。
為公司獲得最大效益，她才不管其他。
謝虛眯著眼看著付思源，默默地模出一支煙，也不吭聲。
魏方圓一看他這神態，頓時知道老板不認可這樣的方桉。
「老板，付總也是為了公司利益考慮。即使起訴他們，公司也得不到這些收益……」
「老魏，咱們公司差這點錢嗎？」
謝虛眯著眼看著魏方圓。
魏方圓一看他這神態，心中更是咯 一下，知道老板要冒火了。
急忙解釋︰「老板，公司確實不差這點錢。這並不是差錢不差錢的問題。這是目前對公司來說，最好的選擇。而且，他們出來自己搞，至少可以在市場上，有更多國產系統來跟國際上的對手對抗……」
一旁的付思源眉頭緊蹙。
她不理解，為什麼老板會在這事情上糾纏。
沒意義啊。
能拿到錢，給公司增加效益，不是更好麼？
沒等魏方圓說完，謝就揮手打斷了他的話。
「老魏，道理是這個道理，可事情不能這樣干。咱們的目的是什麼，你搞清楚了麼？」
「殺雞儆猴，整頓公司管理啊。」
魏方圓疑惑地看著謝。
不解老板什麼意思。
「他們願意做出這麼大的賠償的目的是什麼呢？」
謝希望魏方圓能在這事情上想明白，循循誘導。
表現得很有耐心。
作為企業高層管理，很多時候，不能只去計較眼前的一點利益以及得失。
魏方圓不明白這樣究竟什麼想法，索性不說話。
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然後又點了一支煙，才緩緩開口︰
「原本他們是咱們公司的人，利用公司的資源給自己撈好處，跟外人勾搭起訴公司，如果公司在他們之前搞出來的事情上無法反擊，或是我們一直都沒有發現他們暗中的操作，你覺得後果會如何？」
魏方圓不說話了。
他很清楚，如果繼續下去，會對公司造成什麼影響。
前幾天，在公司沒有反擊的時候，他都承受了不知道多大的壓力，更不要說謝這個老板了。
趙杰等人做的，確實過分了。
本來一開始認錯，就沒什麼太大的事情。
在魏方圓找了他們後，不僅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甚至還跟公司的競爭對手暗中勾結，要搞宏科技。
「如果接受了這樣的條件，是不是意味著，以後誰都可以利用公司資源，為自己撈好處？只要公司沒發現，就一直撈下去，公司發現了，就給一次賠償，然後利用他們在公司積累的資源，出去成為公司競爭對手，搶公司客戶，撬公司牆角？」
這樣的面色平靜。
語氣逐漸變得嚴厲起來。
「老板，我不是這個意思……馬克跟西蒙諾夫等人也這樣，您也沒意見啊……」
魏方圓急忙辯解。
「老板，您直接說您的想法吧。這樣處理我覺得最符合公司利益。」
付思源見老板這態度，心中不是個滋味。
老板的腦回路她有些不理解。
「拒絕庭外調解，該讓他們坐牢的坐牢，該賠償的賠償。我們要的，不是眼前他們賠償多少，而是告訴公司所有人，公司在意的是什麼！」
謝語氣堅定地說到。
在這事情上，沒得任何商量。
趙杰等人打什麼算盤，謝比誰都清楚。
「公司不差這點錢，即使差，也不在這種原則問題上讓步！」
謝再一次強調公司不差這點錢。
1500萬，在九十年代初期，是一筆巨額資金。
即使對宏科技也不是一筆小錢。
但是不能因為要這筆錢，就給人留下只要在宏科技弄到資源，哪怕坑了宏科技，最終賠點錢，也就沒什麼了。
「另外，馬克跟趙杰他們完全是不一樣的。馬克他們薅公司羊毛，只是利用漏洞以及公司缺人而來訛詐；趙杰他們用公司的資源，給自己撈好處，甚至用公司的業務去幫他們關系戶抵押！」
謝嘆了口氣。
魏方圓不懂麼？
懂。
只不過，他覺得事情已經如此，不如拿到那1500萬。
「即使他們要賠償的1500萬，也是利用公司資源來賺的，這樣的人，成功後，公司的管理層是否會動心？」
「老板，我明白了。」
魏方圓低著頭，滿臉的不好意思。
確實，這是他沒有考慮到的。
「老板，您放心，我這就按照您的意思去辦。」
付思源也急忙表態。
看著兩人，謝緩慢地吐出一句︰「我不希望有下次。我的要求，你們可以不理解，但是不能不執行。」
說完，就揮手讓兩人離開。
魏方圓還想解釋幾句，可看到謝的態度後，轉身就離開了。
「馬克等人，難道你就放過了？雖然他們確實為公司發展做出了貢獻，之前公司也沒少給，可他們居然跟聯合數控勾搭……」
上官錦走了進來。
她平時從來不會干涉謝的決定，即使兩人發生了負距離的接觸，也從來不在公司經營管理的事情上發表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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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馬克等人確實太過分了。
以前他們混加班費什麼的，謝也就容忍了。
「不是不收拾他們，得等一下。宰羊嘛，終究得等到羊肥了下手，才有更多肉。」
謝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上官錦看到他這笑容，後背不由一涼。
這麼久，還沒見過謝如此陰險的笑容。
••••••
「趙先生，不是我不幫你，這是老板的意思。」
付思源看著眼前滿臉絕望的趙杰，一臉惋惜地搖頭。
「付總，如果賠償不夠，我們可以增加賠償金額！是我們錯了，我們當時鬼迷心竅……」
趙杰滿臉哀求地看著付思源。
希望她能幫自己一把。
宏科技一旦起訴，他不僅會失去利用公司撈到的一切，甚至未來也會一無所有。
不然也不會如此有魄力地承諾如此大數額的賠償。
「付總，難道真沒有別的辦法？」
吳浩也是一臉死灰。
他從來沒想過，平時笑眯眯，平易近人的謝，會如此狠。
根本就不給他們留活路。
「吳先生，唯一的辦法就是你們主動增加賠償，爭取法院寬大處理。老板那邊，你們知道，他不缺錢……他要的，不是賠償，而是對公司其他有想法的管理人員的警告。宏科技發展太快，人員招聘速度太快，整合起來，也就沒有那麼容易……」
付思源再次搖頭。
隨後，就起身告辭。
「特麼的！謝這是完全不給我們活路啊！」
看著付思源扭著腰肢離去的背影，吳浩咬牙怒罵。
「不給活路，咱們能怎麼辦？」
趙杰的語氣充滿了無力。
吳浩不說話了。
是啊。
謝不給活路，能怎麼辦？
綁架謝？
謝身邊隨時都跟著好幾個保鏢呢。
從外面找人？
付思泉帶著的那幫子香江的古惑仔，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能知道，而且這伙人也不干什麼違法的事情，連走私的活都不干，而且有自己的正經產業，卻能隨時關注著江湖上跟宏科技有關的事情。
怎麼搞？
••••••
「老板，創鑫機械的陳總來了。」
穿著職業裝的上官錦輕輕敲了敲謝辦公室的門，輕聲提醒道。
「噗~通~」
陳創鑫剛進謝的辦公室，就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直接伸手就打自己的嘴巴︰「謝總，對不起！我不是人，我貪圖利益，我不該上趙杰他們的當……」
嘴巴被他打得啪啪直響。
很快，兩邊臉頰就高高腫起。
真打。
坐在辦公桌正在看關于北熊專家跟公司內部職工融合方桉的謝，剛抬起頭，就看到陳創鑫這樣。
卻並沒有出言阻止。
陳創鑫四十多歲，肥頭大耳的，一見面就跪下，也是個狠人。
接連打了十多耳光，見謝不吭聲，跪在地上的陳創鑫用膝蓋走到謝辦公桌前，一臉哀求，用帶著哭腔的生硬說道︰
「謝總，真心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們作為宏科技最大代工廠，要是不同意趙杰的方桉，他就會取消我們公司的外協資格……」
「陳總，趕緊起來，不至于！」
謝喊陳創鑫起來，可自己也沒動。
陳創鑫不是好人。
從最早跟王宏偉競爭汽車零部件加工業務的時候，就采用挖牆腳的手段，把李藝跟廠里不多的管理人員、技術人員挖走大部分，要不是謝一開始就讓侯平回去把天府機械廠的技術人員帶來，宏偉機械當初就黃了。
現在，這狗曰的，依然還是用這樣的手段。
跟趙杰合謀，是他主動提出來的。
現在卻推給趙杰。
「謝總，真的，我錯了。我願意對貴公司做出賠償……趙杰的股份，我都轉讓給宏科技……」
陳創鑫听到謝這話，更急。
此刻，他是真的後悔了。
之前趙杰被起訴，他並沒有太當回事，而且也支持趙杰等人跟馬克他們合作，這樣創新機械就能涉足數控系統的核心零部件制造。
平時他們代工，干了初加工跟半精加工，最後一道精加工工序，難度並不是太大。
就連伺服電機、傳感器等零部件他們也能制造。
只要整合一下資源，再增加點設備，就能推出自己的數控系統。
把被宏科技拿走的大部分利潤留在他們手里。
宏科技數控系統一年賣出去好幾萬套，產值好幾億呢！
陳創鑫不動心麼？
而趙杰提出給宏科技的1500萬賠償，也是因為有著他在背後支撐。
趙杰找了付思源，付思源同意。
陳創鑫更不擔心。
從事情敗露開始，謝沒主動找他，他也一直都沒有主動找過謝。
可現在，謝不接受賠償，要把趙杰等人送牢里，他慌了。
不慌不行啊。
銀行巴不得謝欠他們的人情，一旦謝開口，銀行起訴創鑫機械騙貸，加上宏科技不再給任何業務，數千萬用于擴建廠房，采購設備的貸款，就會被銀行催賬。
那時候，他一輩子都沒有翻身機會。
想明白這一切後，主動來找謝，就為了求得謝的原諒。
「陳總，你覺得我很在意趙杰在你創鑫機械的17%股份？」
謝眉頭一挑。
「不！不！不……謝總，我不是這個意思……」
趙杰急忙解釋。
隨後，直接砰砰砰地對著謝磕頭︰「謝總，我就是個小人，求您大人大量，把我當個屁給放了……」
此刻，也不知道是上官錦主動叫人來，還是其他原因。
謝辦公室外面的走廊上擠了不少人。
以前，不管什麼時候，可沒人在老板辦公室外看熱鬧。
「這不是創鑫機械的陳老板嘛，平時可牛氣了，咋跪老板這里了？」
「之前創鑫機械不是說他們將會成為第二個宏科技的嘛……」
「陳老板這是缺鈣啊，骨頭這麼軟？」
一開始外面沒人說話。
可人多了，有人帶頭後，眾人紛紛議論起來了。
陳創鑫跟趙杰等人走得近，原本這邊負責機械零部件制造的相關部門辦事人員，沒少受他的氣。
沒辦法。
趙杰是這方面的負責人。
他們得罪不起。
「怎麼？你們手頭的工作都干完了？趕緊回去干活！」
謝見著辦公室光線都被他們擋住了，沒好氣地對著外面說道。
眾人笑嘻嘻地看了老板一眼，轉而回去干活了。
跪在地上的陳創鑫此刻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很想指著謝鼻子怒罵一番，然後離開。
可他不敢。
謝不松口，他的心血全部白費，還得坐牢。
「我要創鑫機械80%股份，依然由你經營管理，宏科技管理團隊、財務團隊，將會監管創鑫機械的一切。你考慮一下，如果同意，這事兒就算過去了。如果不同意，那麼，你回去吧。」
謝說完，又開始埋頭看文件。
也不管跪在自己面前的陳創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