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她的尸體換？
顧成姝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在坊市的時候，這人沒被堵住。
要不然……
救一個人難，殺一個人真是太容易了。
她在心里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時，團團和柳仙子也小小的慶幸了一下。
壽王金背不動聲色的瞄她一眼，確定說到現在，她也並沒有半點死志，心情略有煩躁。
「六月十五夜，只靈界便有兩城數十萬百姓因你而隕，身為道門重點培養的核心弟子，你就沒有半點心傷嗎？」
他不想被凌雲宗訛上，當然更不想被天下人誤會是詭修。
到了他這一步，對天地也自有一點敬畏。說起來，這小丫頭于這方天地也算有功，她要自己死還好說，若是由他來動手……
壽王金背懷疑，那兩個詭修，最終還會拿小壽逼他動手。
那些人喜歡捏著道門修士的把柄，逼著大家跟他們同流合污。
「三十三界，一夜之間因你隕落的，可能三百萬都不止。」
壽王金背嘆了一口氣，「你死了，下一個七月初一，各方也就不必那麼緊張了。」
顧成姝︰「……」
此時，她想閉上耳識。
老而不死謂為賊也，此人是賊。
身為道門老宿，被詭修威脅了，不去想辦法解決，卻順著人家的意殺自己人，殺人還不想沾因果，還想先誅心，讓人自己尋死……
「你要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魔神既然如此下令，要威逼聯盟交出你，聯盟若真的什麼都不做，七月初一的血桉必將重現。」
壽王金背又嘆了一口氣，「顧成姝，你知道現在的肖盟主有多難嗎？你知道你師祖師父有多難嗎？你知道凌雲宗因為你又有多難嗎？」
他語重心長，「昨天的六月十五是個劫，還有半個月的七月初一又是一個劫，不能讓魔神滿意，未來每半個月，三十三界的凡世都有劫難。我們這些老家伙，固然可以分散守御一段時間，可是，這天下太大了，我們不可能全都顧上。」
發飾里，團團听他如此不要臉的要誅成姝之心，要把她逼進死路，幾次齜牙。
「我們無路可走，你也無路可走。」
他轉頭看向面色發白的顧成姝，「我拿一枚留影玉，你自己跟天下人說，不想這份浩劫再因你而繼續，所以你要配合我，選擇自裁如何？」
顧成姝︰「……」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
三十三界與魔神之間，永不可調和。
狗急會跳牆，魔神現在就屬于狗急跳牆階段。
不管起因是不是因為她，只要它在三十三界的行動不順，這場殺戮就無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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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同意你就點點頭。」
壽王金背在她肩頭拍了一下，顧成姝有些僵硬的脖子能動了，她在他很是期待的目光下，活動活動脖子，始終沒有點頭。
「你覺得好死不如賴活著？」
壽王金背的聲音變冷，「看在無恙無傷的面上，看在同出道門的面上，老夫想讓你死得有價值，讓天下人視你為英雄，你卻要當狗熊，你對得起你爹你娘，你師祖師父嗎？」
他鄙視的道︰「听說你爹顧文成還因救人而隕，你這般……，只怕死了也是無臉見他。」
顧成姝臉上做不了任何表情，但是唯一沒有被禁的眼楮，卻是一片澹漠。
說不關心以後每半個月的劫，那是假的。但是，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想過當英雄。
不管她具體是誰，這條命都是兩個人的。
她要活著。
她想活著。
她沒有礙著誰，她在努力活著的時候，還希望這方世界能更好一點，她盡自己的一切努力，她這樣的如果都不配活著，如壽王金背這樣的，又憑什麼活得瀟灑自在？
「原來世人傳說是真的，你恨你爹把你送進了火坑？」
壽王金背成功的誤會了，「他在臨死的時候，還想安頓好你，哪點對不起你了？哼哼~~」
他用鼻子哼了兩聲，「好，就算他對不起你，沒有把你安排好，無傷和鳳瀾對得起你吧？你死得不光彩，你覺得，他們臉上會有光？」
師祖師父？
這一會，他們知道她被抓了嗎？
如果知道……
顧成姝懷疑，他們正滿天下的找她。
找她啊！
這里是哪？
壽王金背要把她往哪里帶？
顧成姝略有憂傷。
壽王金背覷她神色，又開口了，「為了我道門的名聲，你該相信，老夫有本事控制著你，在留影玉面前，說一切我想讓你說的話。」
「……」
顧成姝相信他有這個本事。
但是，為什麼不直接做呢？
還非要讓她說？
有本事現在就來啊！
想干壞事，還不想沾她因果……，當她是傻子？
顧成姝的眼神微有鄙視。
壽王金背心頭一悶。
這臭丫頭的心理倒是強大，說到現在，好像只是他一個人在浪費口水。
「死有重于泰山，輕于鴻毛之分，看樣子你是想選擇後者了。」
壽王金背非常憤怒，「那就別怪老夫，讓你死也不痛快了。」
「……」
之前說的那一切，有半點讓她死前痛快的意思嗎？
如果眼神能殺人，顧成姝已經把壽王金背殺了好幾次。
壽王金背也不管她，遁光加快，呼嘯著沖往前方。
……
聯盟坊市，那朵爆開的求救煙花漸漸的落下，可是它存在的時間過久，看到的修士太多，沒多大一會，消息靈通的都知道，凌雲宗顧成姝被壽王金背從凌雲宗駐地生生的搶走了。
「听說了沒有？」
長街上，有人小聲咬耳朵，「壽王金背是因為靈界凡世的那兩起血桉，特別對顧成姝出手的？」
「啊？你怎麼知道的？」
「如夢館的人說的。」
「如夢館？」
「不錯！」
說話的修士道︰「壽王金背說，聯盟和凌雲宗肯定是舍不得顧成姝的，她畢竟是察知吸靈魔尸的第一人，肖盟主他們的性子，也絕不允許向魔神妥協。可是六月十五，靈界兩起血桉，其他各界也都有一到兩三處的血桉，未來的七月初一，七月十五，八月初一……等等，魔神不達目的，絕不會罷休。
與其最後大家疲于奔命，還是免不了凡世浩劫，還不如他先來當那個惡人。」
這？
听到這話的修士驚呆了。
壽王金背這麼好嗎？
他雖算道門，可是……
「壽王金背其實不是好人。」
旁邊听到的老修幽幽的道︰「別看他在靈界聯盟當了外事長老，可是他從來沒有管過聯盟的事，他的那個變異壽蠱，更不是好東西，雖然被很多人推崇，但那東西幫人借壽，有借從來不還。
我听說，凡是被壽蠱借了壽的人，都會老得很快，死得很早。」
是嗎？
「您這是在哪听到的？這壽蠱如此借命，肖盟主怎麼還會容他在靈界聯盟當外事長老？」
「肖盟主管不了這事。」
老修道︰「凡世多的是日子過不下去，典當壽命換錢的人。」
啊？
周圍人都听呆了。
一直都听說壽王金背被很多前輩推崇，他的異種壽蠱，可以幫人添加壽元，可從來沒听說，那壽蠱是這般操作的呀！
「他每三十年入一次凡世的皇城，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明碼標價，只買二十歲以下之人的壽元，十個人，十年一買，一個人五百兩銀子，當場付錢。」
「……」
「……」
所有听到的修士全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五百兩，十年……
這價錢貴嗎？
不貴，但似乎也不便宜。
據說凡世很多人掙一輩子的錢，都掙不到五百兩。
哪怕修士呢，很多窮修也是錢比命貴。
「除了在凡世，暗地里，他其實也買修士的壽命。」
「那……多，多少靈石？」
「修士的壽命五年一買。」
老修看了一眼問價的人，「據說最開始給的價錢是一年一百塊下品靈石。後來因為一些靈根雜亂，修煉無望的低階煉氣修士，被家族長輩壓著去賣命，讓肖盟主知道了，他那個時候還沒當上盟主，就去跟他干了一架，逼著他不得再買修士的壽，這才轉向暗里。」
眾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雖有兩個人心中生了賣命的念頭，卻也明白，肖盟主如此干涉是對的。
如果他不干涉，可能都不知道有多少修士會被人抓了，拿去賣命。
「你們是不是覺得，他這樣干也不算什麼，算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難道不是嗎？
老修輕哼一聲，「狗屁！他低價買別人的命，你們知道賣出去要多少靈石？他用一點錢，一點靈石，不沾因果的在修仙界大賺特賺，你們還覺得他是好人？
如果不是肖盟主始終壓著……，他跟那些劫修有什麼區別？
唯一的區別只在于，劫修是一下子要人家的命，要人家的財，他是分散開來，這個取一點，那個取一點。」
「……」
「……」
這？
似乎有點道理呢。
遠遠站著的黃連珠，看那里的人多，也伸了一耳朵，把該听的全都听到了。
今天又是佩服肖盟主的一天啊！
雖然顧成姝被抓，她很高興，但是吧，因為現在更偏向道門這里，她是一點也不希望，魔神那邊再振什麼士氣。
「咦？快看，又一道遁光。」
坊市上空，又急快的 過一道遁光。
能在聯盟坊市飛著走的，只能是化神修士。
這還得是有急事的情況下。
「……壽王金背根本就不是在幫忙。」
老修盯著 向南門的那道遁光大聲道︰「他是在添亂，他肯定有什麼寶貝或者把柄被魔神那邊的人知道了，才冠冕堂皇的拿話騙人。」
唉~
嘆氣聲一大片。
正在此時，一隊巡查急急趕了過來，就在一旁的公示欄上，貼上了一張急報！
眾人忙擠過去。
「肖御急告壽王金背書！」
有人大聲念道︰「別拿什麼初一、十五的所謂浩劫欺騙世人，你的小壽是不是被抓了？也只有它能讓你不顧一切，在坊市那般行事，你畏因果多年，焉知不是小壽的劫到了？
佛家有雲︰假令經百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
不想小壽更難，你更難，就送回顧成姝，我們一切好說，否則，我肖御今日把話放下，天下之大，再無你容身之地。
此告會急貼各坊市，還請所有看到的修士，大力通傳，讓壽王金背及早知曉。」
昨日大戰，顧成姝也居功至偉，但此時肖御也並不敢明報天下。
萬一壽王金背要因為他的那條小壽喪心病狂呢？
萬一魔神一方，不僅拿小壽的命威脅壽王金背，還開出大把好處呢。
肖御知道那個老東西，雖然一肚子壞腸子，卻又畏懼因果，只能在因果上跟他提一點，再語氣強硬一點……
只要他能看到，听到，也許……顧成姝就不會有事！
肖御想的很好，行動的也快，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壽王金背的那條壽蠱，早就因為一些事，與他的命理相連。
雖然畏懼因果，輕易也不想沾血，可涉及到性命，他又如何退縮？
當然，趕路的他也沒時間去看什麼告示，更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顧成姝被他帶著直入一個坊市。
「到哪？」
「 刀城。」
傳送陣前，收錢的執事沒有讓他們拿開斗篷的意思，「 刀城戰事已歇，現在過去，一個人十五塊中品靈石。」
戰事過了的 刀城，現在堆的都是凶獸肉啊！
現在過去的修士，大都沖著那邊便宜的凶獸肉去的。
所以，昨天去 刀城免費，今天就多收三塊中品靈石了。
「這里是三十塊中品靈石。」
壽王金背沒有猶豫的放下三十塊中品靈石，「什麼時候可以走？」
「還要等一等，要集十個人。」
說話的修士道︰「因為剛到 刀城去過一輪，你現在……也許要等明天才能傳送了。」
「……」
不就是想要他一百五十塊中品靈石嗎？
壽王金背又丟下一百二十塊中品靈石，「包場！」
「好 ，您請！」
顧成姝被壽王扯著，又站到了傳送陣上。
到了此時，她忍不住懷疑 刀城外的哪個地方，有可通西傳界的絕地之門，要不然，魔神怎麼出現在那里，壽王金背又怎麼帶她往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