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殿，掌門澹台朔閉著眼楮躺在躺椅上，表面上好像在休息，但事實上，他的腦子在飛快的轉著。
熟悉的腳步聲傳來，他頭也不抬，「聯盟吳家滅門的事，有頭緒了？」
「查到了一點。」
宛玲瓏道︰「吳新長老一直跟盟主秋無涯師徒走得近，連著幾年都在查前聯盟盟主劉壽前輩的後人，據說，他已經找到了，還帶著秘密見過秋盟主。」
說到那一位，她的神色並不好，「秋盟主是主張混沌森林行動的人，他讓胡北沐頻繁觸動無定之風，可能是想實驗什麼，據傳，劉壽前輩去無盡荒園時，也是先去了混沌森林。」
「……」
澹台朔的眉頭攏了攏。
飛快的從腦子里調出劉壽的資料。
雖然他在宗門嶄露頭角的時候，劉壽早就消失在無盡荒園，但是做為一個合格的掌門人，他還是強記了劉壽的所有資料。
此人以賞金獵人發家，幾入混沌森林，一路往上，成為浮元界聯盟盟主。
混沌森林……
澹台朔想到什麼，「劉壽前輩的後人現在如何？」
「失蹤了。」
失蹤啊！
看來混沌森林真的藏了他們都不知道的秘密，要不然，詭魔這麼多年都沒動手，怎麼現在就要花那麼大的代價，把它搬走呢。
澹台朔坐起身來，「來個人，去鳴鳳谷把顧成姝給老夫請來。」
「是！」
殿內的執事弟子，也是按著順序輪值的，听到掌門有吩咐，輪值的執事弟子連忙應下，躬身退出大殿，腳下靈光一閃，長劍顯形，托著他直奔鳴鳳谷。
此時，顧成姝確實在鳴鳳谷。
從凌雲殿回來的喬雁抓緊時間跟師妹分析宗門里的各位師長，說他們的喜好，說他們是不是特別冷血之人。
這麼多年，師妹在天祥峰沒人出頭幫忙，主要原因是尹正海裝得太好，師妹又和尹程定了婚，她自己沒有請求幫忙，誰也不會深想，有想到的，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也不會冒冒然出頭。
「……以後有什麼說什麼，不用想著給人什麼臉，人家都不給你臉，你憑什麼還要惦記他們的臉？」
喬雁在于三重那里，听到尹家如何一步步暴露不堪嘴臉，對修真小店和師妹步步緊逼的時候，簡直氣炸了。
因為這，還跟當年處得非常好，幫她給師妹捎帶禮物的器堂師兄徐大方狠干了一架。
其實人家挺無辜的，從鎮北宗的前沿戰場回來，就是因為他要突破了。
捎帶的禮物一送，再處理一些雜事，就閉關了。
誰知道這次閉關特別不順，明明能觸到的結丹後期大圓滿，就是突破不了。
喬雁回宗，徐大方其實才出關沒兩天。
「多莽這麼幾下，如尹正海那樣要臉的，怕你不管不顧把他掀了個底掉，肯定都會讓著你些。」
這是師父教她的。
師父就會教她，動嘴刀子，動拳頭。
喬雁以前其實不太認同，只是她已經被養成這樣了，習慣改不了，原還說，以後收了女弟子，要教她像小師娘那樣，做個仙子呢。
誰知道師妹是仙子了，她卻要反過來，把她往‘歪’路上帶。
「我說的你听見沒？」
「听見了，听見了。」
顧成姝發現師姐嗦起來，比師伯厲害多了，「師姐，你渴了吧？先喝口水。」
喬雁︰「……」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有種師妹在哄她的感覺，「你……」她正要再說什麼，鳴鳳谷的禁制被觸，揮開陣門，凌雲殿執事的聲音，遠遠傳來，「顧成姝師妹在嗎？掌門有請！」
掌門澹台朔？
為什麼要找她啊？
「掌門師伯找我師妹何事？」
喬雁懷疑是今天的協議問題，安撫地拍了拍顧成姝。
「在下不知！」
執事弟子不敢亂說。
這一位上午炫耀完後，掌門的臉色好半天都沒緩過來。
「顧師妹去了，不就知道了。」
「……去吧！師姐等你。」
說這話的時候，喬雁還傳音給師妹，「放心，凌雲殿不會是龍潭虎穴，應該是那位師伯，想扯些話題跟你套近乎。」
那是他喜歡干的事。
「可以適當的表現一點，當然，也不必跟他客氣，他要是給你什麼好處，只管接著，如果嫌少，就提出來，多要點也是可以的。」
喬雁還有千言萬語，「他也算我們的師伯，有時候跟他耍耍賴，他反而會多記著你點，在可能的情況下，多護著你些。」
師妹就是太省心了。
太讓人省心了，就會讓人下意識的忽略。
那位掌門師伯是有種種不足，但是他希望宗門強大的心從來沒有改變，小師叔的死其實對他打擊很大，尤其在那之前小師娘失蹤，小師叔還阻止他查下去。
在小師娘的事上掌門師伯其實沒錯。
只是小師娘的身份……
喬雁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快去吧，師姐等你回來。」
顧成姝揮手，很快跟著到了凌雲殿，「顧成姝拜見掌門師伯！拜見宛師姐。」
宛玲瓏在這里，她放松不少。
「坐！」
澹台朔笑著道，「聯盟那邊吳家滅門血案你也知道是吧？」
「是！」
顧成姝看了一眼宛玲瓏。
宛玲瓏親自給她倒了一杯茶，「我們這里查出了一些事情，想跟你印證一下。」
她？
顧成姝糊涂了，她都不認識吳家的人。
噢，不對，她好像跟假的吳家人打過交道，「師伯師姐想問什麼？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身正不怕影子斜，那倆人分明是詭修。
「你在混沌森林跟詭修打的交道最多，有沒有感覺他們在查什麼東西？」
宛玲瓏替師問話，「詭魔突然對混沌森林感起興趣，總有些不對。」
「……」
顧成姝想了想，遲疑道，「他們在查什麼我不知道，我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發現月詭的時候，我被兩個詭修追殺，他們一路追我到萬蛇谷，還冒名說是吳家的人。」
什麼？
這樣說那時候的吳家，就被詭修注意到了。
所以他們也早有預謀？
澹台朔和徒弟對望一眼，心情都有些沉重，「在他們的儲物用具里有發現什麼異常的東西嗎？」
說話間他當場以靈力凝出一個小鼓，「比如它。」
澹台朔很嚴肅的道︰「張明林就是死在它手，它是詭修遠距離滅口，無知替他們做事之人的重要手段。」
「……」
顧成姝搖頭，「弟子沒有見過這類小鼓。」
混沌森林的詭修都知道自己在干什麼。
「沒有見過更好。」
宛玲瓏松口氣，「成姝，那你覺得混沌森林有什麼異常嗎？」
「……」
是要查雷靈嗎？
顧成姝還是搖頭，「我對混沌森林並不了解，所以，就算有異常，可能也不知道。
大家為了活命，可能跟我一樣，都沒有時間細察具體的情況，我們正常只干一件事，就是防著魔修、詭修和月詭，防著被他們突襲，盡可能的尋找己方的隊友。」
澹台朔點頭，顧成姝說的也是事實，他放過這一段，轉而問別的，「听說你和伏龍寺的佛子佛女都有相交，感覺他們的為人如何？」
「都很好！」
顧成姝沒有猶豫的道︰「都是熱心助人之人。」
澹台朔心下一頓，「你被御尸詭修追殺，佛女玄珠和神意門蘇源一起出手救了你，那佛子玄中呢？他也救過你？」
「沒有，我救過他。」
顧成姝把遇到玄中的事，說了一遍，但說到玄中，她就忍不住想到陳菪，「師伯，師姐，你們若真要說混沌森林有什麼異常，可能和萬獸宗陳菪說的雷澤雷靈有關。」
喬雁師姐讓她適當的表現自己。
雷澤雷靈之事，在聯盟執事問他們雷澤異常時，只怕就不算秘密了。
她不說，宗門肯定也能查到。
顧成姝干脆先說，「聯盟問話的時候，對其他都不太關心，一而再，再而三問有無傳送到雷漬周圍，那里有無異常。」
「……」
「……」
這個問題，他們也已知道。
但區區一個可能還很弱小的雷靈，不至讓于詭魔花那麼大代價，隔界搬山。
「此事宗門已知。」
澹台朔很滿意小丫頭的心，還站在宗門，「但詭魔不惜隔界搬山，絕對不是雷靈的原因。」
雷澤孕育雷靈的傳說，當初他也听說過。
但這麼多年了，雷靈無蹤，曾經跟他一起八卦雷靈的人，也大都不在了。
澹台朔嘆了一口氣，轉向徒弟宛玲瓏，「此事只怕還是跟兩位盟主的目標有關。」
劉壽在壽元還剩兩三百年的時候，去無盡荒園，尋找可通仙界的通天柱。
秋無涯……應該也不例外。
混沌森林出事，而秋無涯不在現場，到現在也沒出現……
澹台朔心中隱有猜測，「成姝，你在混沌森林表現的非常好，此為乙庫令牌。」他摘下腰間的一面玉牌，「持此令，可在乙庫尋三樣寶物，算是宗門的獎賞，拿著吧！」
真的要給她好處啊！
顧成姝欣喜，「多謝師伯！」
那什麼，兩位盟主……，雖然很想知道師伯說的是哪兩位，但是，能當盟主的，肯定都是她夠不著的人物。
顧成姝放棄，她決定到乙庫拿三樣保命之物。
「師伯師姐若是無事，我現在……」
「去吧！」
澹台朔溫言，「喬雁要閉關，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你宛師姐，玲瓏若不在，問老夫也是一樣。」
混沌森林的一場歷練，明顯讓小丫頭自信了很多。眉宇間少了一份愁緒，多了一份英朗。
一雙明眸，看似柔順，卻又有些深不見底，暗藏城府……
「老夫也是你的師伯！」
「是！」
顧成姝堆起笑臉，「到時候，還希望師伯師姐，不要嫌我煩。」
「得英才而育之是師父最喜歡干的一件事。」
「哈哈哈！」澹台朔大笑，「我看你是在給自己臉上貼金吧？」
「怎麼是貼金，我本來就是英才。」
宛玲瓏拉起顧成姝，「走吧，我陪你去乙庫。」
「多謝師姐，弟子告退！」
乙庫就在凌雲後殿，跟著宛玲瓏很快就到了，「需要我給什麼建議嗎？」
看了師父從喬師姐那里復下來的協議，宛玲瓏對天祥峰就更沒好感了。
可惜，錯過的顯然早就錯過。
雖然他們在盡量彌補，但混沌森林一行，師妹成了有錢人。
師父想向對別人那樣，以利誘之，以情感之，恐怕也不容易了。
「不用！」
顧成姝搖頭，「師姐去忙吧，我這麼大人了，知道怎麼選的。」
「……那就去吧！」
宛玲瓏已經猜到，她會拒絕。
看著她以令牌打開乙庫的厚重石門，走進去，這才轉身，回到前殿，「師父，您是懷疑，劉壽前輩找到了通天柱？」
「……唔，很有可能！」
澹台朔喝了杯中的茶，往椅子上一靠，又變成了躺，「混沌森林的靈氣有別他地，也許曾經就是仙界的一處小秘地。」
「……」
宛玲瓏無言。
「無盡荒園跟典籍記載中的，並不一樣。」
澹台朔嘆口氣，「雖然有絕地之門，雖然也是連接三十三天之地，可跟典籍中記載的地域，擴大了多少？萬倍還是十萬倍？」
可能比他猜測的還多。
畢竟那里還隱藏了無數秘地。
「秘地為何會在那里扎堆？這些問題，玲瓏你都該想一想了，不能事事都來問我。」
「弟子知道了。」
宛玲瓏應下，轉回他們更應該關心的，「師父，秋無涯盟主如果真去了無盡荒園，那截魔台那里的任務……，還有誰能代替？」
誰？
澹台朔在鼻子里冷哼一聲，「所以，陳長老和劉長老，才會那麼氣。」
「可他們若去輪值，我們浮元界就等于少了一個化神真君，詭魔若是知道……」
宛玲瓏現在理解，為什麼秋無涯失蹤了，聯盟不敢報出來。
「所以，我們凌雲宗的護宗大陣已經開啟。」
澹台朔不是不心疼，但詭魔再出手的可能性極大，宗門不能毀在他的手上。
「玲瓏，長心眼的時候，你也要有一雙善于發現的眼楮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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