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家不僅有現殺的年豬，還有大鵝和鴨子。
這些年，整個北寧地區盛行養大白鵝。
盧昌華的水庫也養了很多。
去年還養了鴨子。
由于有個把月吃蝗蟲的經歷，這些鴨子膘肥體壯。
後來其他連隊人工捕捉的蝗蟲也賣給了盧家，他們家的鴨子就過上了頓頓葷腥的好日子。
一入冬，鴨子陸續的被宰殺了。
盧家倉房里，掛著上百只白條鴨子，一只只圓滾滾，胖乎乎，鴨襠里都吊著黃橙橙的鴨油。
純粹素食主義者大白鵝，吃了一夏天的青草，到了秋天，終于能在麥子地里撿麥穗了。
這些就是它們催膘的糧食了。
等到大豆一收，地里掛霜，大豆茬子上還掛著幾個豆莢，又成了大鵝們的加餐。
這一個月的時間，把自己吃的油光水滑的。
鵝毛都泛著亮光。
一進入十一月份，就開始大規模的殺鵝了。
盧家的倉房里，除了鴨子就是鵝。
鴨子的個頭再大也沒有鵝大。
大鵝也吊在倉房的屋頂上。
東北的冬天是天然冰箱不假，可是肉食凍在室外，最大的缺點不是有貓狗黃大仙偷，而是風。
這西北風一吹就是一個冬，啥好玩意都給你水分吹沒了。
所以，防風很關鍵。
以前，盧家的大鵝還埋過雪堆里，前一個月還好，後面就越放越抽抽，大鵝越放越小。
最後盧昌華總結經驗，就是水分流失了。
風是罪魁禍首。
今年，盧昌華把每只鴨子和大鵝都用塑料袋套上，把口扎起來。
這樣每個塑料袋都鼓囊囊的。
不知情的人，一進倉房能嚇一跳。
盧家殺了十頭年豬，送禮送出去四頭。韓建華和李佔國都各得一角。
就是這樣，盧家還有十二個豬肉絆子。
沒地方放，只能在倉房里摞起來，套上朔料袋。
大鯉子，盧家更是不缺。
想吃多少都有。
至于海鮮，那更是沒的說。
從蘇俄發過來的帝王蟹和大龍蝦各種海魚就有好幾個車皮。
盧昌華讓集團把這些東西都分了。
該送的關系戶和領導都要照顧到。
這事吳霞擅長，有她親自監督辦理。
吳霞當然是懂事的人，留下一部分在公司的冷庫里，留著關鍵的時候用，還挑選了些品質最好的，用卡車給老板送來。
你說盧家的倉房也不大，放進去那麼多東西，哪里還放得下海鮮？
讓老胡頭拿些回去，又給老主任和李振國送去了些。
把大哥那份和李偉那份分出來，剩下的才勉強抬進去幾筐。
為了這些海鮮，盧昌華還跑趟場部。
大哥大嫂見到海鮮，都很高興。
他們很少吃這玩意，覺得新鮮。
盛文盛清饞的圍著海鮮筐直打轉。
「你倆跟老叔回三分場吧，爺爺女乃女乃也想你們了。」
「好啊，好啊。」
這兩孩子一蹦三尺高，而後拿眼楮偷瞄站在一旁的老媽。
「大嫂，一年了，也該讓孩子放松放松了。」
「我看行，讓他們先去爺爺女乃女乃家，咱倆過年的時候再去。」
趙妍想了想，說道︰「好吧！」
她的話還沒說完，這倆孩子就蹦了起來。
「好啊好啊~」
他們倆是在不想在家里待著了。
兩年前，他倆就開始上幼兒園。
由于是干部子弟，他們倒是沒受到欺負，在學校還好，他們就是做游戲玩耍，可一回到家，老媽就不放過他們，各種兒童讀物，小學一二年級的課本，反正不會讓你閑著。
搞得兄妹倆一見到老媽都害怕。
老叔終于來解救咱們了。
兩人的高興勁兒還沒過去，老媽就發布命令了。
「不過，你們倆每天都要寫一篇數字，從零到十，讓老叔監督你們。」
「啊？！」
盛文和盛清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就無精打采起來。
盧昌華見狀，說道︰「你們寫一篇十分鐘就完成了，還有一整天可以玩呢。咋樣？去不去？」
兄妹倆相互對視一眼，一起點著頭。
「小糯米也等著你們呢。」
盧昌華又補充了一句。
「啊，妹妹在啊！太好了，我去我去。」
這下，兩人來了精神，自己就收拾起書包來。
趙妍看到，會心的笑了。
對她來說，自己的兩個孩子就是她全部的希望。
你們一定要上大學！
這是趙妍的遺憾，也是她內心的吶喊。
「我三十來接你們。」
「別急呀，吃了飯再走！」
大哥拉著盧昌華的胳膊說道。
「算了，家里的事多，再說了，年底了，你們機關也忙，我就不打擾了。」
盧昌中呵呵一笑，「你小子，行，那我就不留你了。」
「自家人客氣啥。」
這次，盧昌華不僅送來了幾筐海鮮，還有鴨子和大鵝。
「老弟啊，你送這麼多東西，我們哪兒吃的了啊？！」
趙妍有點發愁。
主要是他們家沒地方放。
「吃不了送人也行。」
盛文盛清背著書包就往車上擠。
「衣服不要了？！」
趙妍大吼一聲，從里屋拎出一個旅行包來。
拉開車門放了進去。
兩個孩子傻笑著不說話。
「你們倆去老叔家要听話，別淘氣，知道嗎？」
「知道，知道。」
見老爸發話了，兩孩子趕緊點頭。
「行了，你們回去吧。走了。」
盧昌華發動車子，一腳油門，車子就一 白煙的沖了出去。
「過得好快啊，這都九四年了。」
盧昌中感嘆著說道。
「是啊，九四年了。」
趙妍靠在丈夫的身邊，望著遠去的車子。
想當初，自己懷不上孩子，折騰了一年多二年，才有了這對雙胞胎。
如今孩子馬上就要虛歲都六歲了，眼看就要讀小學了，自己就跟做夢似的。
盧昌中拍拍媳婦兒的後背，說了句「回屋吧。」
兩人這才走回了院子。
車上。
盧昌華回答這兩個孩子的各種問題。
「老叔，糧油加工廠是你的嗎？」
「是啊。」
「那為啥你不來上班呢？」
「因為有人替老叔上班啊。」
「哦。」
「老叔，老叔，小糯米長大了嗎？」
「長大了。一會兒你們就見到了。」
「哦，跟我們一邊大嗎？」
「沒有，她比你們小。」
「老叔老叔，是不是又生了個小弟弟啊？」
「是啊，還有個小弟弟。」
「……」
車子在砂石公路上疾馳，卷起一團團的雪沫子。
排氣管子噴吐著白煙，還滴滴答答的有水滴滴下，在路面上形成了一條冰渣。
車外是零下二十幾度的嚴寒，而車里開著熱風，盛清盛文兩人都好奇的望著窗外的雪原。
他們雖然身在東北，可是一年也沒機會出來見識。
如今，他們像出了籠子的小鳥，對什麼都好奇。
當車子停在盧家院門口，熊寶從院子里跑出來，圍著車門轉圈的時候，盛文盛清竟然睡著了。
盧昌華下車，模了模熊寶的頭，墨寶和踏雪也跑過來求抱。
他挨個安撫了一下，這才去打開院門。
盧媽媽推開廚房的門，走了過來。
「回來了？沒在大哥家吃飯？」
「沒有，他們年底了很忙，你大孫子和孫女我帶回來了。」
「啊？真的？哎幼，我的大孫子誒~」
盧媽媽趕緊往車門旁，趴在窗子上一看，見倆孩子已經睡著了。
老太太就離開了車窗，對兒子說道︰「快開進去。」
盧昌華坐進車里，把車子開進了院子。
又下車把院門關好。
他拉開後門，把盛文抱起來就往屋里走。
盧媽媽想去抱孫女。
「媽，你別抱，他倆太沉。」
盧媽媽猶豫了一下，拿起了旅行包跟了進去。
王瑤見盧昌華抱個孩子進來。
一臉的驚訝。
「這是……」
「盛文，睡著了。」
盧昌華直接把孩子送進了西屋炕上。
他又趕緊去把盛清抱進來，也放在炕上。
正在炕上亂爬的盛宇見自己的地盤有了入侵者，就老大不高興，嘴里滴滴咕咕，往這兩人身邊爬。
王瑤見狀，一把拉住了兒子。
「噓噓~哥哥姐姐睡著了，別打擾他們。」
可這小屁孩哪管那些啊？
大嘴岔子一咧，吭嘰吭嘰的就要發功！
盧昌華見狀，趕緊一把抱起兒子就去了客廳。
小盛宇見狀，立馬發作。
那哭聲震天地動鬼神啊！
盧昌華又進了東屋。
「喲，我的孫子怎麼了，這是？」
老盧在炕上，靠著炕頭烙呢，見兒子抱著孫子來了，小孫子還哭的這麼厲害，這是受委屈了！
老盧接過孫子，抱起來哄。
小盛宇像是找到了靠山，指著盧昌華吭哧半天，說了一句，「爸，爸。」
「哎喲，會叫爸爸了！」
盧昌華一蹦三尺高。
王瑤拎著個小薄被跟了進來。
她也听見了。
王瑤笑的前仰後合。
「哈哈，人家在告狀呢，說你讓別人霸佔了他的地盤，還不跟他商量。」
「沒醒吧？」
「沒呢。」
當一聲，廚房通往東屋的房門被撞開了。
小糯米擠了進來。
「來，寶貝，還是糯米跟我親啊！」
盧昌華趕緊把小花貓樣的女兒抱了起來。
「你這是咋整的？」
「我跟女乃女乃一起吃飯呢。」
「啊？寶貝都會做飯了？」
「我，我會燒火！」
盧昌華和王瑤都沒跟糯米說，小哥哥小姐姐來了，不然，她一定會去把兩人弄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