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市局貼出了福利房分配公告。
一時間炸了鍋。
很多人都站在分配名單前，議論紛紛。
他們比辦公室的人審查的都嚴格。
這人不夠資格，那人沒夠條件。
我和某某人條件一樣，為啥有他沒有我。
還有人看名單上沒有自己的名字，去辦公室堵門吵架。
「咋的？你們哪只眼看見我沒結婚？我孩子都滿月了！」
「就是，我和對象這個月就辦婚禮了。」
「我們一家六口人一直沒地住，借住在朋友家，辦公室不能看不見群眾的困難哪。」
于大姐笑眯眯的也不生氣。
「小李啊，不對吧？年前組織上詢問你和那個女孩之間的關系，你還否認呢，怎麼一分房你就孩子滿月了？你們啥時候結的婚？有結婚證嗎？咱們是執法機關，要以結婚證為標準。」
「于主任，我們今天就去辦。」
「呵呵，晚了，你等下一批吧。」
「還有趙陽，你們有結婚證嗎？光辦婚禮不算數。你也等下一批吧。」
「老張啊，你的情況誰不知道？你愛人單位已經分配了住房，你就別湊熱鬧了。」
「誰說的，那是朋友的房子，我們是借住。」
「老張啊，我們是什麼單位你不知道？要實事求是。」
「我們這也不合格，那也不夠條件。可有人也不夠條件！」
有人跳腳提出了異議。
「說，誰不夠條件！」
「王瑤！她立過功，這我們承認。可她不是還沒結婚嗎？她這條就不符合。」
「誰說她沒結婚？」
于大姐瞪著眼說道。
「人家年前就登記結婚了，我們還吃了喜糖呢。」
「啊？」
「真的假的？」
「沒听說啊！」
「不是听說她要辭職下海麼，怎麼分房還有她啊？！」
「辭職不辭職，還要看領導批不批。領導不批準，她就還是咱們市局的人。」
于大姐不樂意了。
「再說了，王瑤在物資公司的時候，可沒少出力。你們每個月的獎金都是哪兒來的？要不是人家拼死拼活的給你們掙錢，你們還想拿獎金？！現在有好事，就沒人家的份了？！」
這些人被說的啞口無言。
想想還真是那麼回事。
「人家一個立過三等功的人，一個二十六歲的老姑娘，現在結婚了，咱單位不該照顧照顧嗎？你們這些大老爺們好意思跟一個大姑娘搶嗎？！」
一番話，讓很多人都臉紅。
市局北崗宿舍樓，共建有十二棟。
為七層樓房。
水電供熱到戶。
一樓是給老干部準備的。
一梯兩戶，每套一百二十平方的面積，不僅面積大，還帶有一個院子。
這些老干部級別都不低。
雖然有些超標，可是在北寧這樣的小地方，超點標也正常。尤其是最後這幾年，超標建設的住宅樓可不少。
二樓到七樓為一梯四戶。
每套六十平方。
這個梯可不是電梯，而是樓梯。
關于樓層的分配，只能抓鬮了。
這樣可以減少很多的矛盾。
王瑤得到通知，正月十五到北崗抓鬮分房。
盧昌華和王瑤都在廠里辦公。
王瑤接到消息就來找他。
「昌華，于大姐通知我正月十五去抓鬮分房，你跟我一起去唄？」
「分房這是大事，得去！」
盧昌華初七帶著爸媽一起回北寧的。
罐頭廠也在初七正式開工了，冷庫里儲備的原料可以生產大半年。
今年的生產任務很重。
一來上班就進入了緊張的生產中。
春節期間，吳玥經過胡大貴做思想工作，終于同意辭職，來到昌華食品市場部工作了。
韓穎知道這個消息，心里不是滋味。
也是。
自己已經是正式工了，可吳玥一直就是臨時工。
以後轉正的機會也很渺茫。
她走了，自己工作上少了一個幫手。
可也不能攔著她追求自己想要的。
姐妹倆灑淚而別。
好在也是在北寧，兩人離得不遠。
吳玥這人很單純，沒啥心眼。
很快就和吳霞處成了朋友。
王瑤見狀很高興。
她一直擔心因為韓穎的原因，吳玥會對自己有看法。沒想到，吳玥不是那樣的人。
再有胡大貴的關系，很快幾人就好成了一個人。
正月十五。
一大早，盧昌華就用自行車拖著王瑤去了北崗。
交通路到八道街轉盤就結束了。
再往北就是直通黑河的公路了。
往北一公里就是市局。
繼續往北一公里就是原北崗訓練場。
現在變成了宿舍樓。
訓練場又往北移了一公里。
再往北就是北監了。
北崗家屬區周圍是四米多高的圍牆。
這是原來的圍牆，也沒有拆除，現在保留了。
門口有門崗，也沒拆除。
一進去就是幾趟平房，當初是辦公室，現在也保留了。
中間是個廣場，十二棟住宅樓就建在了靠北的一側。
辦公室里，人聲鼎沸。
屋里屋外站滿了人。
抓完鬮的人，表情各異。
有的開懷大笑，有的一臉不喜，還有的商量著跟人換。
盧昌華把自行車停在了辦公室前的車棚里。
兩人這才走進了辦公室。
「抓完鬮的趕緊登記出去，別在這擠著。」
于大姐和幾個辦公室的人都在招呼。
好不容易把一批人攆了出去，外面又涌進來一批。
雖然除去老干部的二十四套，只有二百八十八套。
可這種事是大事，誰家都不可能只來一個人。
現場不下千人。
「王瑤，王瑤抓鬮。」
于大姐招呼她。
于大姐抱過來一個紙箱子，頂上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
王瑤喊了聲大姐，就伸手進去抓。
「和攏和攏再抓。」
于大姐提醒道。
「沒事，哪套房我都滿意。」
王瑤還真就沒和攏，伸手直接拿了一個紙團就遞給了于大姐。
「你呀，就是 。」
于大姐打開一看。
「哎喲，不錯啊。」
于大姐瞪大了眼珠子吼道。
所有人都盯著于大姐手里的紙條。
「三棟三零一。」
王瑤還沒反應過來呢，其他人都是一片嘩然。
三樓是黃金樓層。
處在整棟樓的中間位置。
既沒有一樓的潮濕，也沒有二樓的遮擋光線，還沒有高樓層的爬樓困擾。
是最理想的樓層。
更何況，還是三零一號房。
這房的位置是三棟的東南角。
光線最好，還沒有西曬的困擾。
好多人都羨慕不已。
王瑤就是手氣好啊。
也有人不服氣的。
可大家都看著她抓的鬮，人家也沒作假啊。
那些抓到北向房的人心里不舒服。
可這有啥辦法？
抓鬮啊，憑的是手氣。
「來，來，王瑤到這邊來登記。」
于大姐趕緊讓工作人員給她登記上。
這套房算坐實了是王瑤的。
兩人出了辦公室，就往住宅樓的方向去。
穿過廣場，遠遠的就看見十二棟嶄新的住宅樓矗立在北側。
排列成兩排。
第一排從右往左，依次是一至六棟，第二排從左往右，依次是七至十二棟。
兩排之間的間距有五十米。
一樓用鐵柵欄圍出了兩個院子。
「這院子不錯啊。」
盧昌華很喜歡有院子的生活。
住樓房沒有院子，就像是關在籠子里的小鳥，憋屈。
「這些是給老干部準備的，咱們就別想了。」
兩人來到三棟門口。
單元門大開，一把鐵扶手的混凝土樓梯轉折向上。
一樓的房間沒有關門，有人在里面說話。
盧昌華和王瑤也不關心，直接爬樓。
三零一房，也是敞著房門。
兩人走了進去。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有客廳餐廳，雖然小了點，可還夠用。
有廚房有衛生間。
還有兩間房。
這兩間就是臥室了。
一間朝南，房間稍大，這可能就是主臥了。
還有一間較小，在東側。
有一扇小窗。
衛生間是個蹲坑。
至于洗漱這些就得自己想辦法了。
廚房也不大。
兩個人轉身都有點費勁兒。
按說，這個房子，盧昌華肯定不滿意。
可現在還沒有開發商品房的，他想買滿意的房子也沒地可買。
再有就是，這是王瑤的福利，自己算是蹭住的，他再不滿意也得將就。
王瑤倒是喜歡。
這套房子在這些戶型中算是很好的了，自己沒啥可挑剔的。
「喜歡嗎？」
「喜歡！」
「咱倆是夠住了。」
「現在房子緊，先住著吧。我爸他們商業局可能會分房。」
王瑤提了一句。
「呵呵，你們在系統內的人真好，我們就不行了，沒人管啊。」
「你不是有地麼，想怎麼蓋還不是隨你。」
「算了，我可沒那個本事。」
魚莊和市場的地雖然是自己，可那些都是商業用地。
自己也不想住在那麼嘈雜的地方，弄得自己像個門衛似的，整天在那兒看大門，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