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島。
龍國以南區域,南部群島最大的島嶼。
南島市是龍國南方海域上的最大城市,也是龍國最出名的海島旅游城市之一。
每年接待的游客量,幾乎佔據了龍國總人口的1/4,南島市也被譽為龍國的南海明珠。
早在東方都上學的時候,張偉就听到許多年輕人向往著來南島旅游。
但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第一次來南島, 不是因為旅游的事,而是因為案子!
南島,明月區。
某間女子拘留所內。
張偉坐在會面室里頭,同時抬眼掃過牆上的掛鐘。
他已經在這里等了半個多小時了,可要見面的人還沒出現。
「這位林向婉是什麼情況,怎麼要讓我等這麼久?」
再次看了眼時間, 張偉很無奈。
如果換做是以前的他,可沒有這麼好的耐心。
委托人或者客戶敢爽約的話, 他當場就會走, 因為他最不喜歡沒有時間概念的人。
可現在,這件案子關系著他能夠成為王牌律師,所以張偉展現出了足夠的耐心和包容心。
又過了5分鐘,會面室的另一邊,終于開了門。
就見一個穿著拘留服,但臉上畫著淡妝的女人走了過來。
雖然她的氣色有些衰弱,但妝容卻出奇的好,就好像一些職場女性,為了見客戶而特意打扮了一下。
「怎麼回事, 你不是大哥二哥?」看到張偉, 女人卻一臉失望。
「原來如此,我說怎麼讓我久等呢, 原來你以為今天要見的是林向天或者林向榮,所以特意打扮了一下!」
張偉听到女人的驚呼,終于想明白了。
「你是誰?」
「我是你的辯護律師, 我叫張偉,是金城律所的人!」
張偉說著, 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女士,別耽擱時間了,請坐下吧,我還需要向你了解案件的情況呢!」
「情況?」
林向婉搖了搖頭,但還是听從張偉的建議,坐了下來。
「情況就是我殺了我老公,雖然我不太記得當時的情況,但凶器上都有我的指紋,而且游艇上當時也只有我們兩個人……」
听到林向婉所說,張偉當即拿出手中的案件摘要,翻到了凶器那一頁。
凶器是一個手提式滅火器,金屬材質,瓶身上有一塊明顯的凹陷痕跡。
而死者的驗尸報告上也寫著,死者頭顱有被鈍擊過的痕跡。
「我知道,這個滅火器就是打了死者腦袋的凶器,死者也就是你老公,而你卻在被調查科詢問時,聲稱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對吧?」
「是的,哪怕是到現在,我也記不清當時發生了什麼,我的記憶很混亂,睡覺時總會閃過一些奇怪的畫面,等我醒來時卻又全都不記得了。」
「那讓我來復述一遍案情吧!」
張偉說著,看著手中的案件摘要,一字一句緩緩道︰
「本月9號傍晚,你和你的丈夫賈世慶從位于望月灣的海灘別墅的碼頭乘坐游艇出發,入海游玩,10號早晨你獨自回到別墅內,丈夫卻不知所蹤。」
「10號傍晚,明月區武協接到報案,在明月港附近海灘上發現一具男尸,正是你的丈夫賈世慶。經過法醫調查發現,你的丈夫因為鈍器重擊造成的昏迷,隨後墜入海水中窒息而死。」
「11號早晨,刑事調查科來到你的住所例行詢問,並且在當時你們二人乘坐出海的游艇上發現了血跡,並且發現了鈍擊你丈夫腦袋的凶器-手提式滅火器,最糟糕的是在滅火器上,發現了你的指紋,並且也只有你的指紋。」
「緊接著24小時後,刑事調查科就申請到了拘捕令,以二級謀殺罪對你進行逮捕。」
張偉說到此,又看向了林向往︰「而你的辯解居然是……當時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就是什麼都不記得了,那幾天我的腦袋里一片混亂,如果不是我的保姆提醒我,我甚至都不記得賈世慶這個名字!」
張偉听後,冷笑一聲︰「可在我和旁人看來,你是想用精神問題擺月兌二級謀殺罪的指控,你想讓檢控以過失殺人罪對你進行起訴嗎?」
「謀殺和過失殺人,又有什麼區別,反正都是殺了人!」
「那可不一樣,謀殺是有預謀有動機的殺人行為,過失殺人是無預謀甚至無殺人意圖的。前者極大可能是終身監禁,上限死刑,而後者如果情節較輕的話,3-7年就可以出來,這坐牢的年份差距大了去了。」
「你在調侃我嗎?」林向婉察覺到了張偉口中的意思玩笑,臉色當即冷了下來。
「林女士,我只是認為你沒有對我說實話,因為調查科也請了心理醫生對你做了評估報告,他們認為你的精神沒有問題,除了有些疲憊之外,並沒有任何反常。所以檢方才會以二級謀殺對你進行指控,而不是以過失殺人罪,或者過失致人死亡罪!」
「而且……」
張偉再次微笑,「而且那可是殺人啊,你和我說你什麼都不記得了,這實在是太夸張了!」
「林女士,你可是金城集團的商業精英,林家的三妹,應該擁有強大的心理素質,因為受到驚嚇就「間歇性失憶」,這顯然是不太可能的吧?」
「那你認為,我應該怎麼說呢?」
林向婉的語氣,變得有些不耐煩了起來。
他發現,眼前這個小子,好像是專門來嘲諷自己的一般,完全沒有當自己律師的自覺。
「我只關心真相!」
張偉豎起了一根手指,「如果你是有預謀的殺了你老公,那我會勸你認罪!」
「哪怕林向天讓我來南島,是為了幫他妹妹擺月兌謀殺罪的嫌疑,但我不會幫一個有預謀殺人的罪犯進行無罪辯護,我只會勸對方認罪。」
「所以我想問清楚,林女士,請你經過深思熟慮後,仔細回答我這個問題!」
張偉的語氣突然嚴肅了起來,他的眼楮看著林向婉。
「林女士,你是否在某個時刻,想過要殺掉你的丈夫賈世慶?」
林向婉的眼中逐漸閃過凝重,她閉上眼楮,隨後又睜開,緊接著嘆了一口氣。
「我的丈夫是一個小說作家,用現在比較流行的話來說,他就是一個死撲街。他辛辛苦苦寫了幾個月的稿子,每次出門時自信滿滿,結果沒有一家出版社願意買他的稿子去發表。」
「他和我結婚3年,幾乎都是我養著他,雖然他在我看來窩囊、不爭氣,我的兩個哥哥都說他是累贅,窩囊廢,但我從沒有想過要擺月兌他這個累贅。」
「因為我是一個強勢的女人,所以我認為自己的另一半不需要太有本事,當然像他這樣沒本事的人,其實也很少見了就是。」
「哦,原來是個吃軟飯的!」
听到這里,張偉點了點頭,「這樣的男人都能找到一個富婆,這個世界還是挺有希望的哈?」
「張律師,請你嚴肅一點!」
「哦,不好意思,你就當我剛才是在開玩笑吧,這里太嚴肅了,緩和一下氣氛。」
張偉說著,趕忙裝模作樣的分析起來︰
「你其實說得對,如果你要擺月兌這個窩囊廢,完全有一百種可行方法。最簡單的是離婚,金城律所有幾百個優秀律師供你差遣,你完全不需要用最不明智的方法解決你丈夫。」
「我順帶問一句,你以前有過間歇性失憶的問題嗎?」
「沒有!」
林向婉很肯定的搖了搖頭,「老爺子一直夸我聰明,夸我能力強,如果我身上有這種問題的話,怎麼可能讓金城集團的業績年年升高呢?」
「雖然我知道說我兩個哥哥的壞話不好,但我自認為自己的能力要比我兩位哥哥更加優秀,如果我不是養女的話,我有自信,金城集團的繼承人一定會是我!」
「哈哈哈,說得好!」
听到眼前女人自信的話,張偉哈哈一笑︰「謝謝你的坦誠了,林女士,我認為你說的很對,你的能力一定比我的老板要出色!」
「那我的案子?」
「放心,我會接你的案子,至于要怎麼幫你,還需要我再了解一下這個案子,但我認為你不太可能做出謀殺丈夫的事,你的案子應該另有隱情!」
「張律師,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很簡單,我先幫你申請保釋,你在拘留所里可幫不了我什麼忙!」
張偉和林向婉的會面結束了。
……
同一時間。
南島市地檢總署,某高檢辦公室。
南島市有名的高級檢察官盧雯雯,正在伏案工作。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響起。
「請進!」她沒有抬頭,只是簡單應了一聲。
一個看著二十六七歲,戴著厚鏡框的女檢察官抱著一疊文件,走進了這間高檢辦公室。
「盧高檢,我是明月區地檢分署的魏敏,我手中的案件上頭指定要轉交給你負責,同時我的上司還要求我協助你完成此案的偵辦工作,所以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都是你這個案子的助手!」
「什麼案子,居然需要出動高檢負責,並且還要單獨派遣一位助理檢察官當我的助手?」
盧雯雯從面前人手中接過卷宗,隨意的翻開了一頁。
「是林向婉的那件謀殺案,這案子不是由你們明月區負責的嗎?」
「是的,但就在剛才,我的領導讓我來找你!」
魏敏一臉無奈,尷尬的笑了笑︰「雖然我提出了反對意見,認為這案子我可以獨立負責,但領導好像不受理我的請求!」
盧雯雯略顯不解,抬眼問道︰「這案子證據確鑿,甚至可以說是鐵證如山,你也不是新人檢察官,為什麼還搞不定?」
「這……我也不清楚?」
後者撓了撓頭,卻又笑道︰「不過這顯然不是什麼壞事,我也久仰盧高檢的大名,能夠在你手底下學習一段時間,這可是難得的機會,我的同事可都羨慕我呢!」
盧雯雯听後,沒有任何反應,因為工委的話她听得多了。
她反倒是將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上這件案子中。
叮鈴鈴!
突然間,她面前的座機電話響了。
「喂,是哪里?」
「師妹,是我,藍正葉!」
「藍師兄?」
听到電話里的聲音,盧雯雯心中微微詫異。
因為對面這一位,可是東方都地檢總部的高檢,雖然和自己是同一級別,但她這邊是市總署,而對方可是南方總部。
更何況,藍正葉在學校里,可一直都是厲害風雲人物,她盧雯雯曾經也崇拜著對方。
可沒有想到,二人畢業後聯系不多,沒想到今天對方居然會打電話過來。
「盧師妹,這個案子你可要小心一點!」
「什麼案子,你是說林向婉的這個案子?」
盧雯雯思考片刻,就明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為什麼魏敏要將案子從區地檢署轉交到總署來,為什麼藍正葉不遠千里也要打來電話,原來都是因為這個案子。
據她所知,林向婉是東方都林家的人,而藍正葉也在東方都,對方必然清楚林家的能量。
顯然這個林家,不會讓林向婉就這樣乖乖認罪坐牢,所以會派人過來處理這件事。
「多謝師兄關心了,不過我有信心,這個案子我會處理好的,林家就是來再多人,我都不怕!」
「不,我沒有讓你小心林家,我是讓你小心這個案子的辯方律師!」
電話那頭,藍正葉揉了揉額頭,隨後尷尬啟齒道︰「這個人叫張偉,是金城律所的刑事辯護律師,他非常地棘手!」
「非常棘手?」
「不錯,非常棘手,之前因為一個案子,我也輸給了他!」
「師兄也輸了?」
盧雯雯終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藍正葉在學校里,可是成績拔尖的人,加入檢控之後,更是戰績斐然。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會認為一個辯護律師棘手?
「師妹,你要小心,根據我收到的消息,張偉已經出發半天了,想來他已經到你們南島市!」
「放心吧師兄,這一次我們不可能輸!」
盧雯雯與藍正葉結束了通話,同時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下了「張偉」的名字。
她知道,接下來這個案子中,此人會是自己的對手。
「叮鈴鈴!」
又是一陣電話鈴響起。
「什麼,保釋法庭?」
「辯方律師提交保釋申請了,那個律師叫什麼名字?」
「張偉,果然是他,來得可真快啊!」
盧雯雯再次放下電話,隨後看向面前的女檢察官。
這位就是自己接下來的助手。
「走,我們先去保釋法庭會一會這個張偉!」
……
30分鐘後。
南島市,市法院保釋法庭。
當盧雯雯帶著魏敏來到法庭時,正好看到了張偉帶著穿戴整齊的林向婉來到這里。
「走,上去打個招呼!」
盧雯雯一馬當先,走向張偉。
另一邊,張偉剛剛提交了材料,正準備和自己的當事人說些什麼。
「有敵意!」
他略有所感,看向一側,就見一個三十歲上下,幾乎仰著頭的黑西裝女人走了過來。
「這個架勢一看就是檢察官,身邊還跟著一個助手,這女人顯然級別不低,好像是沖我來的。」
「水平還不錯,走路帶風,自信滿滿,應該是經常勝訴的王牌檢察官吧……看她的樣子,也許是高級檢察官也說不定……」
就在張偉的打量中,盧雯雯帶著魏敏走到其面前。
「是張偉律師吧?」
「我是張偉,你是?」
「我叫盧雯雯,是南島市地檢總署高檢,林女士的案子,我們二人正好是對手。」
「哦,原來如此,那盧高檢,這案子要請你多多指教了!」
張偉了然,原來是來下戰書的。
而盧雯雯,也在打量著張偉。
模樣普通,並且很年輕!
年輕的過分!
眼前這個辯方律師,看著年紀是真小,比自己身後的魏敏還要小上三四屆,看著就像是剛從法學院畢業的菜鳥。
師兄是不是搞錯了?
這是盧雯雯的第一想法。
因為這麼一個年輕律師,怎麼可能給藍正葉制造麻煩?
「魏敏,查一下東方都的新聞,重點搜索張偉和藍正葉這兩個名字!」
她轉身吩咐一句,魏敏立馬打開手機搜索起來。
很快,搜索結果出現了。
魏敏只是掃了一眼,就將搜索結果遞到了盧雯雯面前。
「居然是真的,照片也對上了!」
搜索結果中,赫然出現了張偉以及藍正葉的照片,並且標題上赫然寫著「高檢」「失敗」等字樣。
這下子,盧雯雯終于不再淡定。
「林向婉!」
也就在此時,保釋法庭終于喊道了張偉的案子。
張偉連忙走上保釋法庭。
「走,我們也過去!」
盧雯雯也帶著魏敏上前。
保釋法庭上。
「被告林向婉,涉嫌二級謀殺罪,辯方需要保釋嗎?」
「法官閣下,我的當事人是金城集團的執行總裁,來南島需要處理價值幾億的商業訂單,手上還有許多工作需要處理,這些工作可以為南島市帶來價值數十億的利潤,創造數千個工作崗位,所以希望法官同意保釋?」
「檢方呢?」
「法官閣下,被告犯有謀殺嫌疑,而且所有證據都指證她是凶手,難道你要讓一個殺人嫌犯踏入社會嗎?而且她還不是南島本地人,擁有潛逃風險。」
盧雯雯自然是寸步不讓。
「法官閣下,我的當事人在南島明月區有自己的房子,並且她保證在本案偵辦期間,絕對不會離開南島市。同樣的,我的當事人在南島市風評很高,是一位誠信商人,她光是去年一整年,就為南島市捐贈了上千萬的慈善捐款。」
張偉說著,拿起一份文件,遞給了保釋法官。
「法官閣下,這是東方都律師協會的林會長親筆簽名的保證書,他以東方都律師協會會長的名譽保證,我的當事人在案件裁定期間,絕對不會做出任何違法違規行為!」
保釋法官原本想給盧雯雯一點面子,但看到張偉提供的這份「分量極重」的保證書後,立馬改變了主意。
「本庭經過考量,認為林向婉女士畏罪潛逃的風險極低,加之有東方都律師協會會長的保證書作為參考,本庭批準林女士當庭保釋。至于保釋金額,既然有林會長擔保,本庭允許林女士以人格擔保!」
看到這個結果,張偉滿意的點了點頭。
而隔壁的盧雯雯,則是雙眼眯起,察覺到了眼前這人的棘手。
不愧是讓她師兄都受挫的人,確實有兩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