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廬。
東陵海。
王牧再度來到了此地。
與敖青的婚，還是得先退了，不然等碧游出來，怕是不太妙。
反正敖青如今還並不知道自己就是王牧。
既然要延續用這個身份，該補救還是要補救一下。
來至海面，自動有蝦兵蟹將前來迎接。
從這些海族的眼中，王牧看到的是畏懼與尊敬。
這就不得不說，縹緲絮手段還是挺高明的。
她之前用自己的身份算是發揮到了極致，拜訪東陵海時，給東陵海帶來了一份厚禮。
這份厚禮，就是上古龍族的信息。
龍族在天地異變之前，安綺秀那個時代，也是有的。
應該是在第二世的時候，也就是天妖出世的時候。
後面安綺秀第三世，化為蛟，曾為了天海聖主，就收服過當時的上古龍族。
在游戲中，因為只是武俠背景，里面沒有太多的異獸。
但通過安綺秀的六世，可以知曉這個世界，在數萬載之前是有的。
縹緲絮給出的上古龍族信息，她謊稱來自千年前，實際上是數萬年前。
是那個時代龍族的修行之法。
後來世界傾覆時，許多種族消失，龍族自身極為強大，或許是用了特殊的辦法，將血脈留存下來，以待靈氣復蘇之際，再度回到這個世界。
可能也是如今這些龍族在天地異變後會誕生蘇醒的原因。
反正，縹緲絮借助自己的身份，取得了龍族的信任，加上她通曉許多連自己都未必知曉的古老秘密亦或是傳承竊天城的修行法門。
從某種意義上說，確實比自己像一位千年前的聖賢…
——
「女兒啊，你到底要我說幾遍，這位聖賢人是不錯，但對你絕不是真心的。」
龍宮的後殿中，老龍王苦口婆心的說道，「而且，有很大問題…」
「你說的那些問題…」敖青想了想，「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介意。」
她不太清楚父王是怎麼看出來的…
「算算時間，大婚之日臨近。」敖青道，「而且如今九洲許多海族都知曉這份婚約，如果這時候我出爾反爾，人家該如何看我們東陵海？父王你是說是吧？」
「那個小修士呢？」老龍王道，「你的逆鱗都是他取的。」
「這都是什麼年代了？」敖青道，「這些古老陳舊的龍族規矩，早就應該被扔棄掉了，為什麼別人取了我的逆鱗我難道就要非他不嫁是吧？」
「……」
「那這位聖賢，要不是個男人呢？」老龍王問道。
「那不正好？」敖青忽然笑了，「不是男人，那就是女人了，我嫁給一個人類女子，正合我意。而且，人家可是千年前的聖賢，怎麼可能是女子。」
「你這丫頭，明顯是在逃避。」老龍王搖搖頭，「你不只是被那小子取了逆鱗，連身上的鱗片都是他幫你凝聚的，當時應該還模了你的身子吧？你這都介意？」
「父王你有一位芸姬…」敖青問道，「我記得，好像是蚌女吧？蚌女一族，只有破了身才能吐珠。人家當初都是有伴侶的，只是後來去世了。你才把她接入龍宮，封為雲姬。」
「你不介意嗎？」
「……」老龍王臉一黑。
身為東陵海龍宮，拋不開龍性本婬的特制，他數百歲的高齡，也不過只找了堪堪三四個伴侶。
相比于其余幾個四海的龍族兄弟，他已經算是潔身自好的了。
「我與他只是交易。」敖青道，「其實這些都沒意義，我追求的是大仙所尋的仙道，其余的…」
敖青猶豫了一下，聲音十分堅定，「我們龍族，迄今為止，還沒有一位登仙強者，龍族要飛升，我想做第一個。」
老龍王感嘆一聲，雖然知道女兒心中所想，但他確實不太能接受女兒嫁給一個不會給她幸福的男人。
當然，一切都不好說。
不多時。
蝦兵蟹將來報。
王牧再度見到老龍王，發現這老龍王氣色不太好。
「此次邀請聖賢前來，只要是為了商量與我兒的婚事…」老龍王看了一旁的敖青一眼，「你是打算…」
「我知道。」王牧點點頭，「我也正好想與你商量此時…」
「那你打算…」
「我打算…」
王牧沉吟片刻，「解除這份婚約。」
話一落。
諾大的宮殿，略有幾分安靜。
宮殿中，只有少說寥寥幾位龍宮的海族悍。
「解除？」老龍王一愣，盯著後者看了好幾眼，「這是為何？」
一旁的敖青則是皺著眉，眼眸冰冷且不解的看著。
「我身為千年前的先賢…」王牧道，「原因很簡單，我歷經千載蘇醒，之為完成千年以來的宿命。如今已經成功了，我不會久留于世。」
「就這個原因？」老龍王盯著王牧。
「自然。」王牧點點頭。
「你什麼意思？」敖青忽然沉聲道，「不會久留于世，你是要飛升走麼？覺得我配不上你？」
「……」王牧。
「東方牧，你少看不起別人！你跟我來這退婚？將我東陵海龍宮置于何地？」敖青怒聲道。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王牧道，「我的意思是，我不久留于世，就是我快死了。你嫁給我，要守活寡。」
「……」敖青。
敖青一怔。
若是這樣，她倒是能理解。
完成千年以來的宿命…
他有什麼宿命？
敖青看著此時的東方牧，對于這位先賢，她一直都不太看得懂。
即便是父王，也只能憑借經驗揣摩出，他求娶自己應該是想要利用自己，借助海域龍宮的勢力，而不是真心的。
如果是要死了，那確實也沒有結親的必要了。
因為自己的目的，是為了切斷一切能與大仙那位伴侶的可能。
如果東方牧死了，自己成了未亡人…就有了讓別人乘機而入的機會。
根據自家父王的情況。
敖青認為天底下大部分男性，對別人家的女子，或許都有些特殊的愛好……
這也是跟隨大仙上百年游歷九洲的經歷。
許多人族修士，不知為何，就是喜歡別人家的道侶…
「那…」敖青正欲開口接受。
卻不想，一旁的龍王忽然道︰
「不行！」
「好好的婚約，怎麼能這麼結束？」
「聖賢無需擔心，我東陵海龍族一言九鼎，說出的話，絕不返回！」
「即便你真的會死去。」
「那我兒這寡，該她守！」
「這婚，必需要結！」
「？？？」王牧。
「？？？」敖青。
王牧看著老龍王，沉默了。
本以為此行找個借口退婚，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畢竟之前這位老龍王，是不贊成敖青與東方牧結親的。
自己來退婚，不久正好麼？
怎麼回事兒？
這老龍王不對勁啊！考慮到之前對這位老龍王的影響，王牧心中暗道，他不會察覺出來了吧？
不可能，絕不可能！
老龍王根本對東方牧不了解才對…
「好了，此事不用再提了！」老龍王擺手道，「日子我選好了，就在三月後的咸池星移，是求姻結緣的良辰吉日。如果聖賢你真要退婚，那就是與我龍族勢不兩立。」
「日後你我老死不相往來！」
說完，老龍王帶著眾多海族悍將，以及敖青，離開大殿。
只留下王牧若有所思。
有意思。
這老龍王在試探自己。
王牧心中沉吟道。
——
「父王，你這是什麼意思？」敖青滿月復疑惑，「他認為自己會身死，前來解除婚約合情合理，也符合他身為聖賢行事風格，而且…」
「你想說，這不是正和我意麼？」老龍王道。
敖青點點頭。
你之前可是一直反對的。
怎麼突然變卦了？
老龍王笑道︰
「你知道聖賢意味著什麼麼？」
「天地大變之前，這世間乃是一片混沌之地，天地眾生郁郁而生，萬物不得修行之法。」
老龍王感嘆道，「我們龍族在那種世界，是無法修行的，連基本生存的做不到，因為天地沒有靈力。而這位聖賢，他不是普通人。你如果了解過當年的些微歷史就知曉，沒有這位聖賢，如今這個世界依舊還是原樣。」
「我龍族也會蘇醒，就更沒有你我。」
「聖賢乃是這天地間的大氣運，這也是他一出世，許多強大無比的修士就追隨于他的原因。」
敖青自然知曉這個，但有什麼關系？
「這種人物，往往都承載了難以想象的因果。之前父王是考慮到你的幸福，不同意。」
老龍王道，「可從龍族利益，以及未來考慮，你嫁給他，是你高攀了。並且，如果他真的一旦死去，你就是他真正意義上的道侶。」
「那麼，你大概率會承接他的氣運。」
「若是到那時，我龍族可能會因為你，而昌盛到一定程度，甚至舉族飛升。」
有這麼夸張？敖青听得一愣一愣的。
「並且，到時候麼，你也有重新選擇幸福的權利。」老龍王慢條斯理，「總結說來，好處你都佔盡了，當然要嫁了。」
「所以麼，如果他真的死去了，你嫁反而是更好的結果。」
「……」敖青。
不愧是父王。
真是夠狡詐的。
「你這麼算計一位先賢。」敖青听完，本能有些抗拒，「父王你不怕天打雷 ，被反噬麼？」
「我都這個歲數了。」老龍王撫須道，「死了就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人世間，該享受的我都享受了，修行這方面礙于時間，我這輩想要飛升也挺難的。」
「靠我自己是不行的。」
「……」
「那他要是一定要解除婚約呢。」敖青問道。
「那就干脆斷個干干淨淨，不與聖賢再有任何因果。」老龍王道，「免得影響我龍族氣運。」
「我覺得父王你沒有對我說真話。」敖青想了想，「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老龍王不語。
這時，外面傳來一紙書信。
老龍王揮手一招，看完後微微一笑。
「父王你笑什麼？」
「聖賢依舊拒絕了。」老龍王哈哈一笑道。
敖青沉默。
「為何父王還發笑？」
「這位聖賢有些意思。」老龍王道，「他或許，不是之前那個。」
「什麼意思？」敖青一怔，「我沒有發現不對勁的，難道還是假的？」
「不是假的…」
「之前那個，不是男子。」老龍王眯眼道，「而這個，肯定是個男子。」
「父王為何這麼肯定？」
「經驗，只有男子，才喜歡用身死這種借口來斷掉一段姻緣。」
「而且，這樣都要斷…」
「都是與某人有些相似…」
「這位聖賢，有意思啊…」
——
王牧離開東陵海後，一路返回劍宗。
與敖青的婚約算是斷了了。
只是那老龍王總給王牧一種怪怪的感覺。
此行回到劍宗，王牧並未用東方牧的身份，而是用自己王牧的身份。
說起來，之所以回劍宗，主要是因為仙官阡漠交換條件要自己照顧的後代，就是劍宗弟子。
還是…很早就認識的人。
具體有多早？
早到當初在安樂村就認識了。
只是後來加入劍宗後，自己疲于奔波解決幾位女主的問題，九洲天南地北的跑，也很少相見了。
算了算時間，已經有好幾年沒回劍宗了。
幾年時間，對劍宗而言，也沒有太大的改變。
尤其是縹緲絮借了東方牧的身份，也沒回劍宗忽悠別人。
畢竟她是個假貨，就算得了自己的記憶，可登仙強者的不穩定性，是她無法窺探的。
萬一惹到了燕女俠出手，就麻煩了。
當然，在回去之前，王牧打算先吸收一下阡漠的仙元，嘗試看看能否補缺一部分的壽元。
所以，王牧先回到了安樂村附近，選了一塊寶地。
取出收妖瓶，先將阡漠放出來。
因為有縛妖索，而且是被縛妖索鎖定的狀態，此時的阡漠對王牧而言沒有任何威脅。
當然，自己也殺不了他。
準確說，九洲應該沒有幾個能殺得了他。
「希望信守承諾。」
「我其實有個問題。」王牧道，「你下界有私生子，對上界而言主罪在下界。你既然上次下界留下血脈，為何這次又要下來？你不下來，你這位私生子資質上佳，屆時也應該能飛升上界，得到仙籍，與你相會。」
「你頂多因為上次下界，承受一些責罰。」
「而你這次是偷渡下界，還在此界引起了極大的動靜，還出手了。」
「這懲罰就嚴重多了…」
王牧看著他。
「我不能保證他能飛升。」阡漠沉默許久，澹澹道，「下界因果繁重，一切都無法掌控，就算資質再好，誰知道會隕落在什麼地方？」
「屆時，我後悔都來不及。」
「仙人血脈難存。」
「別用廢話了，來吧。先說好，仙元並不好吸收，你看看你能吸收多少吧…」
王牧沒多問，久違的用出了無極魔體，以及那份禁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