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芮柔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穿著松垮垮針織衫的殷柯正站在門口，天光溜過他玉樽樣的臉，橫亙在輕淡勾起的唇上，透出一股片面的、殘缺的陌生感。
「醒了？」
舒芮柔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一瞬的怔忪，差點就要問一句，你怎麼在這兒。
回過神來，才想起自己和霍司岑離婚了，也搬出了老宅。
舒芮柔默然了瞬，訥訥的點頭，「醒了。」
殷柯見她說完這話就掀了被子要下床，連忙走上來，將她摁了回去，「你現在要緊的是休息……」
舒芮柔卻搖頭，「我得去醫院陪著爺爺，不然爺爺會多疑的。」
殷柯听了沒多攔，但是執意要把她送去醫院。
舒芮柔也不好拒絕，由著殷柯送。
結果，剛一下車，就撞上了也過來看望爺爺的霍司岑。
一天時間不見，那精瓷樣的臉上長出了些胡茬，舒芮柔隔著條道看直以為沒洗臉。
不過現在自己和他這情況，自己不拿刀子捅他都沒錯了，打趣什麼的就還是免了吧。
舒芮柔踅身朝殷柯道謝，「你先去忙吧。」
「可是……」
殷柯躑躅著，視線劃過了霍司岑。
舒芮柔看清楚了他臉上的擔憂，當即笑了笑，「沒事，都離婚了，還能對我做什麼。而且，爺爺還在呢。」
有了這話，殷柯才放心走了。
舒芮柔目送著殷柯走遠，這才踅身往醫院里走。
身後沉沉跟上來腳步響，還有那若即若離的微酸橘子香，像巨大的網將舒芮柔罩得死死的，呼吸不得，也扎掙不開。
舒芮柔卻一步都沒停，她知道，現在倆人是真的形同陌路了。
再交流就是自己犯賤了。
沒想身後的霍司岑啞著嗓子道︰「你昨天和殷柯睡一起的？」
關你屁事。
舒芮柔暗啐著，腳步不停急急走著，每一步都是個響亮的巴掌，掌在霍司岑的臉上。
霍司岑因而有些急了，一把拽住了她，「我問你話！」
這一拽，拽得舒芮柔猛地一轉身，差點摔了個倒。
舒芮柔好容易穩住了身形，這才看向霍司岑，「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舒芮柔掙了掙手，「放開！」
霍司岑卻握得更緊了，那牙花兒搓得簡直能冒出火星，「為什麼？心虛嗎？也對，都是一起來的，你當然昨晚是和他一起睡的？他有我厲害嗎？」
舒芮柔听他越說越離譜，一個巴掌就扇了過去，「他比你厲害又怎麼樣？跟你有關系嗎？」
這一巴掌扇得又快又狠，肉眼可見的，霍司岑半張臉隆了起來。
舒芮柔卻問︰「疼嗎？」
其實看過了小說，早就知道自己肚子里這個保不住。
但人嘛，總有會抱有幸存者偏差，萬一呢？萬一保住了呢？
可是沒有，不僅如此，這個孩子還是被他爸爸親手扼殺的。
舒芮柔已經搞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了，或許是感同身受，或許是原身殘存的念頭影響了他，反正現在她看到霍司岑就惡心。
舒芮柔看見霍司岑抬起頭，烏濃的眸子里映出她的輪廓。
仿佛，好像，眼底只有她，也唯有她。
但舒芮柔明白，這只是她的錯覺。
舒芮柔決撒似的一扯嘴角，一字一頓地道︰「這點疼遠不如你帶給我的十分之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