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在霍司岑臉上的笑,就這麼的,在瑟瑟秋風里,風干了,凝固了,一寸寸剝落殆盡了。
他望著舒芮柔,看著她緊抿的嘴角,陡然蹙緊了眉,「我不該來?」
舒芮柔沒回答,但眼底的不耐煩已經說明了一切。
霍司岑眼底的光就這麼如同一霎吹滅的燭火,瞬間黯了下來,「爺爺讓我來的。」
舒芮柔怔了怔,神情有些不自然。
是了。
她忘了了。
錄像帶在霍老爺子手上。
既然霍司岑帶了過來,那肯定是爺爺叫霍司岑過來的。
舒芮柔透了口氣,死倔著不道歉,「爺爺叫你來干嘛。」
霍司岑瞟了眼她,看清楚了她眼底的心虛,嘴冷冷一扯,「爺爺叫你回家吃飯。」
回家。
舒芮柔听著這兩字簡直有些恍惚。
多久了。
自從爺爺去世,她再也沒有家了。
回家再也沒有熱騰騰的飯菜等她,也沒有人嗦她別熬夜,別太辛苦……
舒芮柔怔怔抬起頭,看著眼前燈火通明的老宅,嘴角扯了扯。
這個家不是她的家。
這麼想著,她邁了進去。
豁然開朗的視野,撲面而來的暖風,還有那坐在沙發上,見到她來顫巍巍起身的霍老爺子。
「柔柔,你來啦?」
燈光下,霍老爺子在笑,每一道笑褶子都牽起溫柔的弧度。
不知道哪里來的寒浪,一陣陣涌上來,燻得舒芮柔鼻子里發酸,要出眼淚了,她趕緊迎上去,「爺爺。」
這一聲爺爺叫得霍老爺子心頭融融,笑容也更盛放了。
「快進來,外邊風大,吹多了頭疼。」
至于霍司岑,管都不管,就跟沒看到似的。
舒芮柔畢竟也是從小被老一輩帶大的,雖然兩老人習慣不同,但都有一顆愛她的心。
所以舒芮柔對于霍老爺子的這份偏愛,就顯得很從容,當即一笑,滿臉的嬌俏,「最近新听說了一詞,什麼‘凍齡’,我想這冷風吹著,又冷又凍,是不是就可以凍齡哩!」
這話听得霍老爺子仰笑,「這是什麼‘凍齡’法子,倒新鮮。」
舒芮柔皺了皺鼻,扶著霍老爺子往里走,「我也是听別人說的,我也不清楚。」
霍老爺子之前那一次心髒病差點要了他病,雖然搭了個橋救了回來,但半截腿還是有些不利索了,走起路來也有些一瘸一拐的,他的聲音也跟著一起一伏的。
「那你別信,這些人都是騙人的!」
家常式的溫暖,發自內心的叮囑,讓舒芮柔嘴角的笑意更加真切了。
她點了點頭,說知道。
霍老爺子這時才喚了一聲胡媽,「菜做好了嗎?」
胡媽說︰「還有幾道。」
霍老爺子听罷,點點頭,「那柔柔,你跟我來書房一下。」
舒芮柔猜測是周守雲的事,點了點頭,跟上去。
一道腳步聲,從身後響了起來,舒芮柔都不用回頭,就知道是霍司岑。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情願。
結果霍老爺子比她更快,轉過頭就是一句,「我和柔柔單獨說,你別跟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