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息夾著教科書刷卡進入校門後,看見了飄展的彩旗,有學生正在操場上給氣球寫字,紅色的地毯已經鋪好。
低年級的學生們歡聲笑語,臉上全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人來人往,放眼望去無不是歡慶的海洋。
「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他有點疑惑,看架勢學校好像要舉辦什麼頒獎典禮,應該不是慶祝授勛吧?他應該還沒這麼大面子。
都德實驗中學藏龍臥虎,歷屆的校友別說成員級烈陽金菊武士榮譽稱號,連伯爵都出過。
「早上好。」背後忽然有人拍他的肩膀,歡快的招呼聲響起。
呂息回頭,正好看到了語笑嫣然的林童。
幾天沒見,她好像長高了些,胸前也初具規模了,陽光落在臉頰細小的絨毛上,處處都是青春的活力。
「早上好。」他愣愣地看著林童,目光移到對方的腳下。
那是一雙厚底的方口皮鞋,大概比平常高了五公分。
「怎麼樣,是不是被我的魅力驚呆了?」林童扯著裙擺,炫耀似地轉了一圈。
「你化妝了?今天有什麼重要的活動嗎?」呂息問。
林童翹腳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滿臉無奈,「您還真是大忙人啊,成天拯救世界連這個都忘了?今天是我們在高中的最後一天。」
「最後一天?」呂息 然驚醒。
距離統考還有一周左右,按照慣例三年級的學生會放假。
當然,都德實驗中學是唯一的考場,這座學校會被教育委員會短暫接管,來布置考場。怪不得那些學弟學妹笑得跟一朵花似的,他們也能享受十天左右的假期。
「對呀,今天是我們的畢業典禮。」林童慢悠悠地挪開步伐,「復習的怎麼樣?」
「不瞞你說,我已經打算研究明年的統考試卷了,希望今年京府的大學分數線低一點,不然我只能復讀了。」呂息實話實說。
「哦?」林童用一根手指抵著下巴,若有所思地望向天空。
忽然她興奮得跳了起來,「豈不是說,明年你要叫我學姐了?來,現在喊兩聲听听!」
「開什麼玩笑,你叫我學長還差不多。」
呂息白了她一眼,「我記得你的成績不好吧,大榜下來別因為沒考上心儀的學校而哭鼻子。咱倆是難兄難弟,大哥就別笑二哥了。」
「我七歲就不哭了。」林童滿臉自豪。
呂息正想說這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忽然又听到一句令他羨慕嫉妒恨的言論,完全勾起了仇恨︰
「至于大學……不用擔心,那些名校我有的是辦法去念。」
「走後門?」
「什麼叫走後門,是光明正大的去念書。為母校作出卓越貢獻的優秀校友,是可以給校長寫推薦信的。」
「敢問令尊是哪所高校畢業的?作出了何等貢獻?」呂息酸 地問。
「京府大學,父親母親都是,不過就是捐了幾棟大樓,無償資助了一大筆科研經費和實驗設施罷了。」
呂息以前倒是听說過給斯坦福捐一棟大樓,就能讓孩子入學的新聞。價格倒不貴,也就幾百萬美元,相當于拿錢買文憑。
而如今沒想到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邊。
林童望著東張西望的他,好奇地問︰「賊眉鼠眼的找什麼呢?」
「路燈。」
「找路燈干什麼?大街上不是到處都是嗎?」
「路燈不是照明的,而是吊人的,咱倆關系這麼好,我當然要給你找一根坐北朝南、背靠群山的路燈,風水好。」
呂息開了句玩笑,忽然怔住了。
「不對,既然你隨便都能念名校,找我補課干什麼?」
林童臉上飛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緋色,低下了張揚的童孔,「我突然想刻苦用功了,怎麼樣,不可以?」
「有錢真好。」呂息輕聲感慨。
「你還還意思說?」
林童忽然擺開架勢,掐著腰跟頭發怒的小獅子瞪著他。
「身為我的家教老師,自那一天後再也沒給我補過課,也不關心我的成績,對得起那筆豐厚的補課費嗎?沒有責任心的家伙!」
「呵呵。」
呂息干笑兩聲,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
補課?開什麼玩笑,現在拿一張模擬卷子過來,別說考過林童,不是年級組倒數第一就不錯了。
再說補課費都是日結,當家教老師那段日子,已經恪盡職守了,他懶得理會對方的胡攪蠻纏。
「對了,你下個月要去京府出席授勛儀式吧?想沒想好去哪玩?我可以當你的向導。」林童剛才的羞惱逼問,掩飾了真實的情緒,現在重新變回了淑女。
「你不是都德本地人嗎?當什麼向導?」
呂息散漫地說,他們已經穿越狹長的甬道,來到主教學樓門口。不遠處就是那塊巨大的靈能原石。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上面,這玩意是他目前能找到的最好載體,可惜不能踫。
就是沒有校規的約束,得不到里面‘靈’的認可,也是白搭。
這種空守寶山、望洋興嘆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我假期都在京府待著,也算半個京府人,那里我熟。」林童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巨大的原石,頓時沒了興趣。
「你到京府之後給我打電話,我好一盡地主之誼。」
閑聊中已經走到了教室的門口,呂息正想婉拒,可林童已經小跑著前往另外的班級,裙擺飛揚,白發在肩頭起起落落。
「不給人說話的機會啊。」他一臉苦惱。
教室里也沒有了昔日的晨讀聲,同學們各自在陣營里和認識的人交談,黑板被擦得 亮,「成年儀式」四個大字佔據了完全的版面。
都德實驗中學的畢業典禮又稱‘成年儀式’。
縱然學生有年滿十八歲的,可經歷這個儀式,出了高中的校門,才算在社會學上的成年。
呂息進入教室後,此起彼伏的交談聲停下了,所有人都看著他。
暗裔入侵的新聞無人不知,對社會各界公開的名單里看到了這位同學的名字,想不到他請假的一天,干了一件好大事。
「恭喜你獲得烈陽金菊武士的稱號。」牛宇不知道從哪個角落沖出來,使勁地握著他的手。
「同喜,同喜。」呂息沒有拒絕,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听到了快門聲,還有鎂光燈閃過。除此之外,足有幾十雙仇視的眼楮盯在他身上,讓人一陣惡寒。
他知道視線的來源,歷史系的學生們。自從接受這個邀請後,他再也不能當牆頭草在兩邊搖擺了。
在意嗎?有點。
不過無所謂了,沒有牛宇的血液樣本,他已經死在陳詩博的襲擊下了。
「給你。」牛宇塞進他掌心一個小玩意。
「這是……」
呂息看到了一枚圓形的徽章,金邊,里面的圖桉是行星圍繞恆星運轉,中央嵌著一顆藍色的心,下面寫著‘1+1=2’的算式。
「真理會的會徽,別在左胸,這是我們的傳統。」牛宇低聲說。
呂息快速掃視那些敵視他的同學們,統一的校服款式,但他們胸口的徽記則是一本翻開的古書,以示歷史的厚重感。
「沒問題。」他接過帶著溫度的徽章,不知是什麼材質打造而成,沉甸甸的。
「好了,同學們,這是你們在高中校園的最後一堂課了,我們不講知識,來回憶一下這三年的點點滴滴。」班主任走入教室。
呂息回到座位上,離別的音樂播放,多媒體展示幻燈片,多組照片閃過,整個教室都傷感了。
可他卻沒什麼代入感,只是托腮出神地望著窗外,他是個過客,這個世界的過客。就像自由翱翔的鳥,不知飛到哪里才會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