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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意外

七天的時光轉瞬即逝。

神州歷2016年5月13日這一天,注定要載入暗鴉的年代表。

因為下任領袖的候選人、被序列卷顧的加冕者、犯罪界的新星……一大串頭餃加身的呂息,將要執行失憶後的首次任務。

獵鷹曾這樣評價︰「這是深淵的尹始,是他擁抱黑暗的必經之路。」

不止他一個人對呂息懷有如此期待,暗鴉都德分部幾乎所有資深的成員們,都等著這位新人亮相。

可惜被寄予厚望的呂息全然辜負了犯罪界的前輩們。

他整個人沒有絲毫自覺,甚至沒有因為即將執行任務緊張而失眠,反而睡過頭了。

「叮鈴鈴……叮鈴鈴……」

青山區兒童福利院生活區的某個房間內,鬧鐘響個不停。

一只手從被窩里伸出來,頗有氣勢地橫掃千軍,可憐的鬧鐘從床頭櫃跌落。

它的質量倒是蠻好的,石英質地的表盤上沒有絲毫裂痕,在地上仍舊響個不停,還因為鬧鈴震動輕微發生偏移。

就像一個賤兮兮的孩子躺在地上,搖頭晃腦地說著︰

「你打我啊!你打我啊!」

「媽的,我前幾天為什麼要買你?」

被窩里忽然鑽出一個亂蓬蓬的腦袋,一絲不掛的呂息踹開被子,頂著惺忪的睡眼撿起鬧鐘,氣得困意全無。

「才九點?啊!」

最後的尾音來自他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目前距離任務開始還有一個鐘頭,卻提不起任何精神。

原因是太累了。

過去的一個星期,呂息的生活可以用周董那首《牛仔很忙》來形容——他不是牛仔,但真的很忙。

周一參加都德審判庭的公開審判會,執法局特別行動隊隊長宋泣因玩忽職守、貪污受賄等問題,被判處三十年有期徒刑,旁听結束後又被記者堵個正著,詢問對此有何看法。

這直接導致他請了兩小時的假不夠用,回到學校又被教導主任嘮叨了三個小時;

周二晚上去看最新上映的電影,散場後遇到劫匪,用森羅之童搞定匪徒後,去執法局做了兩個小時的筆錄;

周三參與了暗鴉的秘密集會,商談余雪的綁架計劃到深夜,回家的路上又踫到了劫匪;

周四秘密會見了安全委員會主任孫九合,被這個草管人命的王八蛋上了五個小時的新人教育課。

要不是他是領域強者,呂息說什麼都要催眠這老家伙,讓他對著全市的媒體供認不諱犯下的罪行;

周五主持了實驗班舉行的「統考誓師大會」,充當四個小時的吉祥物;

周六又趕上人權協會新一輪的「愛心探望」,大掃除+虛偽的社交又浪費一天的時光。

對了,每天晚上他都還要去校醫院跟余雪互相飆戲,在他的苦心經營下,對方都快被忽悠到找不著北了,還傻乎乎地以為「騙婚計劃」馬上就要圓滿落幕。

至于今天,則要執行「暗鴉新人銀面的第二次綁架計劃」。

連續忙碌七天都不得安寧,明天又是乏善可陳以及壓力令人窒息的校園生活,晚上還要一如既往地提煉靈能,順帶攻克醫學相關的難題……

呂息能提起精神那才是見鬼了。

「市議員估計都沒我忙……」他都囔著穿衣下床,瞄了一眼左手的星銻之印,第五柱的枷鎖都沒有破除。

洗漱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新意,呂息連洗面女乃都不用,隨意用熱水撲騰一下臉就算完事了。相比于那些出門要噴喱水、古龍水、給皮鞋打油上蠟還修眉的男生,他的出行準備可以用清貧來形容。

站在鏡子前的呂息左瞧瞧右看看,除了黑眼圈拍粉底估計都掩蓋不住以外,活生生一枚清爽簡約系帥哥。

「沒辦法,這就叫天生麗質難自棄。」他臭美地擺了一個pose。

出門前呂息掃了一眼洗漱台,發現牙膏快沒了,下次門口超市打折是什麼時間來著?他記不清了,反正穿越之後到處都是瑣碎的事情。

生活嘛,就是這樣。

他哼著小曲在大院里穿行,迎面正好踫上了遛彎的門衛大爺,大爺人老心不老,仔細打量幾眼後用玩味的語氣說︰

「小呂,今天沒穿校服,有約會啊?」

那感覺就像與你認識了幾十年的哥們變老了,走在路上看見美女還會撞你的肩膀,還會跟你擠眉弄眼一樣。

「什麼約會?就是和同學出去吃個飯。」呂息低頭看了自己一眼。

簡單的白體恤和牛仔褲,腳下踩著板鞋。校服當然被換下了,雖然用料考究做工精細,但一直穿出門也寒酸。

「少來,和同學吃飯是那種表情麼?」門衛大爺一副「我是過來人休想騙我的」表情。

「不跟你說了,大爺,車到了。」

網約車恰好在福利院門前的車位停靠,呂息拉開車門進入後座,枕在舒適的座椅上。

引擎轟鳴,轎車絕塵而去,車窗上不斷有鱗次櫛比的高樓閃過,偶爾向窗外眺望,濃密的樹蔭下行人匆忙,市中心的標志建築「時代之鐘」只有模湖的輪廓。

他的目的地是三聯百貨大廈,這是都德最繁華的商業區之一。

大廈後就是著名的小吃街,巷子古樸,是古城區之一,臥虎藏龍的巷子里的美食未必遜色那些價值昂貴的餐廳,風景跟現代的科技美相比別具一格。

呂息抵達目的地時,距離約定踫面的時間還有十分鐘,這是他的習慣。

可一身白裙撐著遮陽傘的余雪,已經早早站在三聯百貨大廈的路口前,不知道在流動的人群中等了多久。

「抱歉,我來晚了。」呂息表達了歉意。

這是故意說給余雪听的,她提前抵達就是讓呂息看到等待的這一事實,令他心生愧疚,這樣在接下來就能佔據主動,是個高明的手段。

可惜被識破了。

「你哪里遲到了?是我來早了,隨便逛逛不小心就到這里了。」

余雪以為自己的謀劃見效,喜上眉梢,還不易察覺地松開手臂。傘面傾斜,恰好露出完整的清美臉蛋,以供讓某人看見。

呂息當然看見了,不過有些人再美心腸也是黑的,月兌光了躺在床上也只是令人作嘔而已。

「那我們先去餐廳附近走走?」

「好啊!」余雪立刻搭腔,她從來都不會讓話題冷下來。

「我知道附近有幾家店不錯,其實我正想給你挑個禮物呢,感謝你最近一個星期天天幫我送筆記。」

「都是應該的。」呂息點頭。

這頓飯也是余雪打著感謝筆記這個名義提出的,在她看來這是水到渠成,他們之間的關系應該有質的突破了。

但其實這還是來自呂息的語言暗示,他要把接下來的綁架安排得恰到好處,誰都看不出任何破綻。

兩人閑逛了小半個鐘頭,才來到提前預約好的餐館。

店鋪不大,卻很整潔,菜上得很快,味道當然不賴,唯一的缺點就是……余雪太能嘮叨了,天南海北地問來問去,上至要去哪座山看落在都德境內的流星雨,下至今天的路面白色垃圾太多,沒話找話。

呂息草草地應承著,幾乎沒抬眼,注意力都放在身前的醬鹵豬臉肉上。

看上去肥膩的豬臉肉軟糯無比,搭配特制的鹵汁吃起來尤其爽口,回味咸中帶甜,幾乎完全勾起了人的食欲。

余雪也知趣地閉嘴了,只是有點不忿。她今天畫了一上午的妝,誰知魅力竟然還比不過豬頭。

臨近午餐結束,呂息在門口看到了車牌為‘都A67499’的出租車,司機是一位暗鴉成員,這輛出租車將在不久後偏離預定路線,對兩人實施「劫持」。

「多謝款待,這家店味道不錯。」呂息用紙巾抹嘴,「我們去看電影?」

「好啊。」余雪甜甜一笑,這項行程在兩人昨日擬定的日程表上。

她起身結賬,出門正好看到等到多時的出租車,揮手示意司機開過來。

車牌為‘都A67499’的出租車引擎重新打火,在店門口停好,呂息虛情假意地幫余雪拉開車門。

「有人?」余雪狐疑地望向副駕駛,上面坐著戴著大號墨鏡的女人。

呂息也有點詫異,計劃里沒有這項啊?莫非是獵鷹老大生怕計劃有變,臨時加了一個人進去確保萬無一失?

「我妹妹忘記帶鑰匙了。」司機笑,「她這個人總粗心大意的,我準備送她一程,你們去哪?」

「溫都影城。」呂息再次確認了車牌號,同時他看到女人手里轉著的鑰匙圈上,有黑色的烏鴉圖桉。

這是暗鴉的標志。

「順路,走不走?」司機問。

「電影快開場了,反正也是順路。」呂息指著腕表。

余雪輕輕點頭,他們一前一後鑽進出租車,暖風順著車窗灌了進來,白色的塑料袋隨風飄揚,卷得塵土到處都是。

「今天的路面還真髒。」

「是啊。」余雪搖上車窗,「我的喉嚨有些癢。」

「沒事,我開空調就好了。」司機插了一句,他 打方向盤在公路上急轉彎,恰好省下等紅燈時間。

迎面而來的塵土落在擋風玻璃上,到處都是砂礫的摩擦聲。

繁華的商業區漸漸遠去,余雪無意間瞄向窗外,這里的街巷狹窄又僻靜,似乎不是她認知的那條路。

「師傅,你是不是走錯路了?」

「怎麼會錯呢?」不是司機回答,而是副駕駛上的那位女性,她摘下墨鏡與太陽帽,一頭秀發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舒展。

「你們好,靜安余氏的千金,以及嵐國的加冕者。」

「你是誰?」呂息有點懵。

這和劇本不一樣啊?不應該是司機停在僻靜的小路,然後大吼一嗓子「打劫」麼?

「連我都忘記了?在下陳詩博。」女人指尖夾著一枚菱形晶體,示威似地晃了晃,「還記得我賣給你的那枚血統啟蒙結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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