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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是非成敗轉頭空

「那是……陰雲白海,還有地鬼雷!」

遠方的周銘一眼便認出這兩大災劫的來歷。

「這兩大災劫,完全是針對周啟天炎道而來,兩相配合,難度極大!」

「周啟天能渡過去嗎?」

袁天舒望著那聲勢浩大的一幕,心中不由想著,同時也在暗暗思忖,若是周啟天渡過災劫成功升仙,那麼他和周家的合作,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嘩!

這個時候,兩大災劫齊齊發動,天上陰雲降下瓢潑雨幕,雨水仿佛構成牢籠,將周啟天困在其中,蘊含著災劫之力的白水不斷沖擊著周啟天。

地上的漆黑雷球鑽進雨水中,頓時炸裂開來,碎成無數點芒,在雨水中肆意穿梭,不停砸向周啟天。

天水滔滔,地雷滾滾,周啟天身處其中,卻是不閃不避,也無處可避,只能硬抗雷劫。

只見火焰繚繞,熊熊火光宛如實質,將周圍虛空都燒到扭曲,陰雲白水澆上來,立即便被蒸發成騰騰蒸汽,四散彌漫,令人視之不清。

同時,火焰組成的厚厚甲衣替他隔絕一起,阻擋下了無孔不入的黑色雷霆,支撐著不讓他受到傷害。

然而,天地災劫,豈會如此簡單?

災劫之中,天地之氣沸騰,在這個範圍動用蠱蟲,必然會引發連鎖發應,使得天地之氣的劇烈激蕩,形成反噬之力。

若一意孤行,強行催用,就算是仙蠱也要受創,甚至毀滅更不用說凡蠱。

很多蠱仙渡劫之後,一生積累的蠱蟲都會死光,清潔  ,只能從頭再來,重新積攢。

周啟天自然也不例外。

他體內的蠱蟲,催動不了多久就會炸開,死亡,逼迫他不得不時常更換蠱蟲,維持殺招,抵擋天地災劫,護住自己的安全。

同時,還要平衡三氣,令三氣融匯以開仙竅,若三氣失衡,他依舊難逃一死。

最最重要的是,他大部分的心力,都要用來感悟天地大道,施法自然,天天地間的奧妙全部無私地向他敞開,這種一生只有一次的機會,沒有任何蠱師能拒絕,那美妙的感覺,令人無法自拔。

一心三用,繁復紛雜,其中困難可見一斑!

就在這時,天地災劫交匯,竟又產生了奇特的變化。

只見那被火焰蒸發的水霧滔滔,黑色雷電在其中穿梭不休,竟漸漸形成一片黑白交織的雷雲,環繞周啟天,雷光閃爍,霹靂不休。

兩大災劫的威能交匯形成威能更加強大的異變,仿佛高速轉動的研磨機,不停打磨著環繞周啟天的火焰,轉瞬之間,就將那火焰甲胃打磨得薄薄一層,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撕碎一般!

「糟糕!」袁天舒臉色一變︰「兩大災劫結合,威能暴漲,周啟天只怕是撐不住了!」

心中念頭剛起,就听撕拉一聲,十分清晰,周啟天的殺招形成的火焰甲胃果然被災劫撕碎,讓他的身軀毫無阻礙地暴露在災劫之下,眼看著下一刻就要災劫加身,轉瞬就要化作恢恢。

危急時刻,周啟天一聲長嘯,背後供出一對火焰翅膀,仿佛鴉翅,振翅疾飛,速度快到極點,瞬間拉出一道長長的火虹,竟硬生生從雷劫圍困當中沖出!

唰!

火紅在空中拉出百丈弧光,直直沖向暖池谷!

「這一手,怕是有飛行準大師的水準了!」周銘心中暗道。

「這個時候沖出來,看來是終于要發動後手了。」

眼看著周啟天的身影飛速逼近,周銘表情依舊平靜澹漠,靜靜看著事態發展。

與之相比,袁天舒就無法再鎮定了,他臉色大變,表情驚慌喊道︰「周啟天他想干嘛!他沖這麼近,天地災劫會波及這里的!」

「這混蛋,難道想毀掉自己的家族嗎!」

周啟天的行為不僅讓袁天舒變色,也讓周家族人驚慌萬分,一些心性差的,已經尖叫著四處逃竄,如同受驚的老鼠一樣,不知道該躲到什麼地方。

周家的家老們雖然沒有表現不堪,卻也都臉色難看,驚慌萬分,暗暗催動移動蠱,隨時準備逃竄。

好在,周啟天並沒有真的沖進暖池谷,而是距離暖池谷還有數千丈便停下。他對身後疾速靠近的災劫視若無睹,雙眼俯瞰著下方的暖池谷,疲憊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朝下方輕輕招手。

「讓我族得享二十年安逸,你的歷史使命也完成了,來!」

轟隆隆!

整個暖池谷忽然劇烈震動起來!

這下,就連家族中那些三轉乃至四轉的家老都按捺不住了,一個個驚慌失措地向暖池谷外逃竄,族中未開竅的凡人更是哭爹喊娘,連滾帶爬,驚慌恐懼到了極點。

轟!

暖池谷中的大地上忽然炸開一個漆黑的坑洞,黝黑深邃,不知通往地下何處。

轟!轟!轟!

一個個坑洞不斷處出現,總共十二聲響,十二個巨大的坑洞出現在暖池谷中,地動山搖,整個家族成片的建築被毀掉大半。

周啟天向後望了一眼,這麼短的時間,天地災劫已經再次來臨。

他當即不再猶豫,雙手再次一招,又是一陣大地轟鳴,那十二個巨大的坑洞中,轟然沖出十二道粗大的火柱,齊齊沖向周啟天。

「竟然抽取出暖池谷中的地火對付天地災劫,好魄力,好算計。」

袁天舒在護衛的護送下,飛快向著遠處逃竄,一邊抬頭看向周啟天,咬牙切齒。

「原來你向我要的那些資源是用在這里,好,好一個周啟天!」

那十二道火柱當空匯聚成一股,不斷凝聚變細,最後化作手臂粗的一道火焰,匯聚在周啟天右手上。

那只右手仿佛握住了火神之權柄,澎湃的毀滅之力滌蕩八荒,周啟天面對身後沖來的災劫冷冷一聲, 地將右手推出。

天地災劫與周啟天抽取地火自然之力形成的殺招踫撞在一起,宛如天地大沖撞,頓時發生無與倫比的巨大爆炸!

強光淹沒一切,雷聲轟鳴,火焰滔天,煙塵滾滾,方圓數百里範圍被盡數淹沒,山中林木盡數折毀,山石亂飛,大地被削去一層又一層,天空中雲層被吹散,濃厚的火雲聚了又散,散了又聚,萬物凋零,一片開天闢地般的混沌迷茫景象。

就連周銘和巴圖哈所在的紅岩山都遭受波及,兩人不得不連連後退,飛向更遠的地方。

「這一下,暖池谷算是徹底毀了。」周銘嘆息一聲。

整個家族損失慘重,無論周啟天是否渡過天劫,周家都再無法在這里待下去,只能出征,參加英雄大會,爭取那個進入王庭福地的機會。

這一切,周啟天都早已算計好了。

從一開始,他就打算拉整個家族下水。

若渡劫成功還好,若是失敗,周啟天在家族幾十年兢兢業業積攢下的威望,就要盡數變成罵名了。

只是,周啟天又豈會在意這些?

大爆炸的轟鳴持續了將近一刻鐘才漸漸平息,呼嘯的狂風也逐漸減弱,漫天塵沙落下,激蕩的蘑孤雲慢慢消散。

眾人的目光都匯聚向那處天空,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最終的結果怎麼樣。

陰雲散去,地上的坑洞塌陷,被陷落的泥土填埋,白色的雨水和黑色的雷球全都消失不見,天地之間靜悄悄的,沒見半點異樣。

「災劫度過去了?」袁天舒催動偵查蠱望向天空,看到了那道靜靜屹立在空中的身影。

周啟天身上的火焰早已熄滅,臉上亦無喜無悲,沒有任何動作,似乎在回味著什麼,陷入沉思當中。

「成功了!他真的成功了!」袁天舒在心中呼喊著,「沒想到,這個周啟天竟然真的能渡劫成仙,看來……呃!」

他的童孔陡然收縮,雙眼瞪大,臉上充滿不可思議的神情。

就見周啟天幽幽長嘆一聲,他的身體漸漸變澹,最後徹底消失一空。

就像是化作一縷清風,徹底消散!

「失敗了。」周銘目光閃動,垂下眼瞼。

「三氣失衡,天氣太多,排擠地氣和人氣,讓他的肉身和魂魄一起消融成空,不復存在。」

「可惜,太可惜了。」

明明災劫都渡過去了,眼看著成功就在眼前,卻倒在了三氣失衡上。

升仙之難足可見得。

「啊!主人!啊!」身邊的巴圖哈突然發狂, 地躍起,朝著周啟天消失的方向大喊一聲,突然抬起手掌狠狠一掌拍向自己的腦袋。

啪!

他的腦袋被自己拍成粉碎,無頭的尸體倒在地上,儼然已沒了性命。

這一幕讓周銘怔住,而後反應過來。

顯然,周啟天早已考慮到自己渡劫失敗的結果,早早做下布置,自己若失敗,必定會讓巴圖哈自殺,以免這位五轉大高手得到自由身之後,反過來滅掉周家。

「倒也是一位梟雄。」周銘搖頭,轉身飛向山下。

如今家族大亂,周啟天身死,留下的這片爛攤子還需要他出面去整頓。

……

因為暖池谷的毀滅,周啟天的死亡,整個家族都陷入混亂當中。

不過,混亂並沒有持續多久,從天而降的周銘釋放出五轉的龐大氣勢,強硬地讓所有族人安靜下來。

周啟天曾經給周銘安上的族長名頭起了作用,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周銘的實力,並沒有無腦的刺頭敢在這時候跳出來找麻煩。

在周銘的命令下,族人們返回暖池谷,開始清理廢墟,尋找並清點還沒有被毀掉的資源。

周銘則是單獨會見袁天舒,干脆地作出承諾。

「袁先生,周家將舉族助先生贏下英雄大會,十日之內便動身與先生匯合。」

得到周銘承諾的袁天舒臉上露出笑容。

雖然知道暖池谷已毀的周家已經沒有退路,而他袁家便是最好的選擇,但事情沒有落實之前,他總是沒準,現在這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也讓袁天舒心中生出志得意滿的感覺。

雖然周家如今實力大損,三位五轉轉眼只剩下一位,但對袁天舒來說,他得到的助力反而更多,整個周家的力量全都綁上了他的戰車!

既然周銘投之以桃,他也自然要報之以李,當即表示道︰「周銘賢佷不必著急,貴族蒙此大難,當先穩固內部,再徐徐圖之。你放心,我會再送來一批物資,幫助你族恢復元氣。」

「多謝袁先生。」周銘跟袁天舒再客套了幾句,袁天舒便要離開,周銘挽留了幾句,最後袁天舒留下信道蠱蟲,帶著自己的護衛離去了。

目送袁天舒一行人遠去,周銘收回目光,重新落向破敗的暖池谷。

經過清點之後,很快統計出了家族的損失。

暖池谷得天獨厚的地利和家族的建築就不用說了,單是儲存的各種資源,就損失了將近四成,還有人口,也損失了不少,基本上都是來不及逃走的凡人,直接被砸死在了倒塌的建築中。

倒是蠱師層次沒有多少傷亡,但僅僅是兩位五轉戰力的損失,就已經是元氣大傷了。

清點完物資之後,周銘召集家族的管理層,在臨時搭建的蠱屋中開了一場會議。

「關于家族未來,現在暖池谷已毀,無論你們是什麼想法,都不可能再留在這里。」

「原本,因為我們家族的大擴張,周圍勢力早就對我們心存忌憚,虎視眈眈,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一定會相繼發難。」

「所以,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要主動出擊!」

「我已經和袁家談好了,十日之後,我們去和袁家匯合,在這十天里,我們必須要得到足夠的資源,就當做是我們參加這次英雄大會的軍費。」

「周邊那些家族我都考察過,那個盧家就正合適,我決定了,就先拿他開刀,殺雞給猴看,打出我們周家的威風,也少了路上許多麻煩。」

「我話講完,誰贊成,誰反對?」

周銘的話,頓時引起軒然大波,引得一眾家老們交頭接耳,展開激烈的討論。

忽然,坐在周銘左邊的家老喊道︰「我反對!」

家族中現在有兩位四轉家老,幾十位三轉家老,濟濟一堂,都在這個蠱屋中。

開口的這位就是那兩位四轉家老之一的周松家老,另外一位則是坐在周銘右邊的周喬家老,卻是老神在在,沒有說話。

就听這位周松家老說道︰「盧家實力強大,原本我們采取的就是與他們互不侵犯的策略,雙方一直相安無事。」

「現在家族元氣大損,實力下降得厲害,更不應該在這時候樹敵才對,跟盧家硬拼,我擔心會把咱們剩下這點家底都拼光啊!」

周松家老說完,又說道︰「當然,現在周銘你才是族長,一切自然你說了算。不過年輕人愛沖動,做了族長,卻需要冷靜做事,萬不可冒進。我們這些老家伙畢竟痴長幾十年的經驗,族長你畢竟剛即位,對家族還不夠熟悉,有什麼事不懂,也可以常來問我們。」

周銘笑著點點頭,並沒有對周松家老說的話做出回應,而是目光掃過眾人說道︰「其他家老還有什麼意見嗎?」

這時,坐在另一邊的周喬家老也開口緩緩道︰「他講的有一點道理。」

「盧家是老牌大家族,族中五轉蠱師世出好幾代,資本雄厚,我知道族長你天資卓絕,但畢竟太過年輕,積累不夠,對上同等級的強者難免吃虧,不是反對族長你的安排,我就是感覺這個仗不好打啊。」

原本家族中有三大四轉家老,以周莽一派最為勢大,後來隨著周莽之死,他那一派勢力勢力衰落,族中各派系相互制衡,兩位四轉家老也是相互之間明爭暗斗。

這時候兩位四轉家老竟然能統一意見,一致反對周銘,顯然是已經私下里有過商議的。

並且,不只是他們兩個,還有不少三轉家老,隨著兩人相繼發表完意見後,發出附和的呼喝之聲。

周銘忽然哈哈笑起來。

「可愛,可愛,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我突然覺得你們都長得很美,像美人,像後宮的美人,像後宮美人那麼會勾心斗角。好,那我就跟你們說個明白。」

「我這次回來,只是為了參加英雄大會,原本沒有必要理會你們,接受家族這個爛攤子。現在我願意坐在這里跟你們談,而不是早就跟袁天舒一起離開,完全是為了我在這個家族生活十幾年的情誼。」

「現在我跟你們重申最後一遍,我們要加入袁家大軍,參加英雄大會,必須要有足夠的資源。並且我們舉族搬遷,一定會穿過盧家的地盤,到時候我們不下手,他們也會對我們下手。」

「盧家,必須要打,不打不行,誰不想打,就趁早把自己底下的位子讓出來,讓有能者上位。我話講完,誰贊成?誰反對?」

周松一拍桌子︰「我反對!」

唰!

一道雪亮的劍光驟然照亮這間蠱屋,在所有蠱師都沒反應過來之前,直接將周松 飛出去。

強橫的力量直接撞破蠱屋的牆壁,讓周松在地上狼狽地滾出去十幾米遠,一身防御蠱蟲全無作用,身上沾滿泥土和草屑,看上去狼狽無比。

周銘施施然甩了甩衣袖,這一劍他沒有下死手,否則周松已經身首分離,死得不能再死,而不是整個人飛出去了。

「我剛剛做族長,還不會什麼顧全大局,四轉家老,多一個,少一個,對我來說也沒什麼區別。」

周銘輕描澹寫地說著,目光掃視全場,所過之處,一個個家老在他犀利如劍的目光下紛紛低垂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直到周銘的目光落在周喬身上,這個養尊處優的四轉家老心底一個激靈,連忙道︰「我贊成!」

「我反對!不,我贊成,贊成!」另一個家老連忙跟進。

「我贊成!」

「我也贊成!」

眾家老們紛紛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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