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的黃色路燈映照路面,一輛高級轎車緩緩行駛著,司機開的比較小心翼翼,因為路面結冰容易打滑。
桐山照史最近心情非常不錯。
至于心情不錯的原因,首先是因為自己的職位的變動,終于不用再混吃等死,其次就是找到了喜歡的人。
他坐在後排關上車窗,方正的臉上有些擔憂,不時看下自己的手機。
作為在北海道畜牧業和漁業都佔據市場份額四分之一的桐山家,在北海道三館之地,還是很有話語權的。
他在三十歲之際終于得到父親認可,接管了家族渠道和兩萬頭牛,看著那牛群好像這輩子也人生無憾了。
直到家里給自己安排了相親,第一次接觸那位從京都府來的水澤小姐之後,桐山照史頓時人生又有憾了。
因為水澤夏夜實在是太美了!
那種清甜慵懶的聲音,古典美人般純粹的一顰一笑,妖媚又有純潔的神情,簡直讓他心神如燭火般搖曳。
現在的人三十歲並不算大。
就像讀完博士,從國外回來起碼都三十五歲,對于精英階層來說,三四十結婚很常見,所以他也沒結婚。
甚至說都沒有交往的經歷。
他本人對此也不熱衷,因為看過太多因為利益結婚的例子,所以從來都覺得結婚是自己以後生活的束縛。
可只是在見水澤第一面,桐山照史就知道,自己已經墜入了愛河里。
什麼?對方克死了三任丈夫?
他不介意這些東西,那是別人沒有這個福氣,水澤小姐一看就是個好女人,克死別人那肯定是在等自己。
這就是一見鐘情的魅力。
不單單是只覺得對方漂亮。
更是在短暫的接觸之後,通過家里人的安排,他還帶著對情侶朋友和水澤夏夜在函館山游玩,可半夜卻被秘書通知,水澤忽然跑到了旭川來。
本來都在溫泉旅館休息,說了明天還要招待她去白色戀人公園,可水澤夏夜就這樣走了,甚至連電話都還不接,瞬間就讓桐山照史給慌張了。
連忙在半夜起床穿衣服,朋友也聞聲陪他過來,按照秘書的說法趕往旭川的一處治安所,眼看著這也快要到了,緊張的心情才算是放松不少。
「照史,你確定水澤桑大半夜跑到旭川來了,她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啊!」
「我都說了你們可以不用來的。」
「大半夜你自己跑來,我也不是太放心,再說了路上也有個說話的人。」
「沒錯,照史君不要太擔心了。」
最後說話的人,是他好友稻葉君山的女朋友青葉芽子,相比于朋友的關心,她勸慰的聲音都柔柔細細的。
「應該不是什麼大事。」桐山照史只是點了點頭,語氣沒有太大的波瀾。
這位青葉芽子長相嬌好,哪怕自己的朋友稻葉不讓她出門,說是時間太晚,但她還以堅持陪他們一起來。
就算這樣對方也沒忘化妝,穿著打扮也是時尚雜志的感覺,即便零下幾度,腿上還穿著箍到大腿的黑絲。
如果是真心的那也就算了,可這幾天這位青葉芽子都似乎有意無意的給他傳達隱晦的眼神,更是在稻葉離開的時候,喜歡靠近自己問東問西。
特別是得知自己的家境後,還經常晚上給他發信息,就讓桐山照史感覺不對勁了,但他礙于面子也沒說。
像這種女人他見的多了,自己朋友的家境不算太好,只能說是中產往上的家庭,這女人還經常纏著朋友買這買那,對方的心思他也一清二楚。
但既然是朋友的交往對象,又沒有明說出來,他當然不能冷落對方。
想到這他又想起了水澤夏夜的容貌與聲音,頓時心頭一陣火熱,他知道對方是京都某個豪門的子女,但也是因為過往經歷才輪得到自己相親。
這些他都不嫌棄,甚至還覺得自己賺了,因為對方實在是太迷人了。
無論是聊人生還是死亡,亦或是現實與理想,她都好像一個很有見地的女人,和那些庸脂俗粉完全不同。
至于是不是壞女人,這個想法他沒有出現過,就算對方看起來妖媚一點,可人絕對不能貌相,畢竟有的人雖然外表清純,私底下卻黑的要命。
桐山照史思緒逐漸飄遠,為了緩解困意,幾人又在車里面聊起了天。
「話說桐山君,前天你不是說要帶我和稻葉君去海釣,這個還算數嗎?」
「當然算數了,就在花港那邊。」
「根室的花港那邊有照史家的漁業產業,以前我去那邊釣過魚,照史還特意搞了艘游輪帶我們同學去玩。」
「桐山君好厲害!我們也能坐嘛?」
「這個算上水澤桑的話,也就是我們四個人,我找艘小點的吧到時候看看水澤桑的意見,我一切都听她的。」
「不是吧!這還沒結婚呢,連八字都沒一撇,你這家伙真是見色忘義!」
「沒錯,桐山君也太偏心了。」
「也不能是我偏心吧,水澤桑是京都人,可能不習慣海上運動,到時候去不去海釣,可能還是個未知數吧。」
「人家去不了就不去了?你這家伙還真夠偏袒,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也沒見你這麼熱情過,真是世道變了。」
「」
「照史你怎麼了?」看著面前的桐山照史忽然面無表情,稻葉君山感受著車速開始減慢道︰「我們是不是到了?」
他還沒再接著說話,身旁的青葉芽子就扯了扯他的衣服,朝著右邊窗戶眯起眼,小聲提醒道︰「你看那邊。」
稻葉君山循著方向望去。
愣了片刻後眼楮便緩緩瞪大。
高級轎車緩緩減速,停在了上川町治安所不遠處,車窗也搖了下來。
桐山照史死死盯著遠處。
在治安所門前的路燈下面,有一對男女此刻正緊緊擁抱在一起,準確的說,是女人張開雙臂抱住了男人。
那種溫柔的動作姿態,以及臉頰上澹澹的笑意,如箱根的溫泉一般。
而被她抱住的男人很年輕,看起來好像才二十多歲,只是穿著簡單的黑色風衣和褲子,可看清臉後的確很帥,而且身上還有種說不清的氣質。
雖然是在治安所門前,可周邊還有幾棵梨樹隨風飄蕩,純白色的嬌女敕梨花掠過,頗有些唯美場景的味道。
這堪比電影般的唯美情節,別說是稻葉君山看傻了眼,那兩人旁邊車內的人也探出頭來好奇的來回打量。
「桐山君。」
「照史,那是」
桐山照史陰沉著臉,仿佛都能滴出水來,扭回頭看向面面相覷的朋友兩人,勉強笑道︰「我自己下去看看。」
說罷話他就打開車門下了車。
零下五度的涼風涌進衣服。
明明身體很冷,可頭上卻不冷!
而在另一邊的路燈下面。
兩人依舊緊緊擁抱,在源賴光的眼神示意下,小木晴明用手合上了自己的下巴,然後吩咐司機開車回去。
酒店的車也就迅速離開了。
也就是車子離開之後,耳邊忽然傳來了道陌生的招呼聲,聲音逐漸的變近,抱著他的水澤夏夜雙臂微松。
「水澤小姐?」
這道聲音听起來有些勉強。
好像還壓抑著情緒。
總之聲音的主人狀態不太好。
源賴光循著聲音望過去,一個穿著黑色棉服,皮鞋 亮的方臉男人走了過來,目光直直看向了水澤夏夜。
來到近前又勉強笑著開口說話。
「怎麼半夜突然出來了,還跑到旭川這麼遠的地方,我還以為你是出了什麼事,秘書告訴我立馬趕過來了。」
「原來是桐山君啊。」已經松開源賴光的水澤夏夜見狀不僅沒有驚慌,反而還挽住前者的胳膊笑吟吟的說道。
桐山照史見狀臉色僵了下。
瞬間感覺腦袋更不冷了。
胸腔里都有股熱氣快壓抑不住。
「對了,這位是,你親戚?」
桐山照史臉色不太好,但還是朝源賴光伸出手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桐山照史,也是水澤小姐的朋友。」
「你好,我是源賴光。」
源賴光面色不改的和對方握手。
桐山照史臉上帶著些敵意,這種敵意不太明顯,但卻顯得無比自然。
氣氛微微有些尷尬起來。
沉默了一會,摟抱著源賴光胳膊的水澤夏夜看著桐山照史輕聲說道︰
「源君是我的男朋友,他在旭川遇見了點麻煩,所以我就趕來幫忙了。」
「男朋友?」桐山照史聞言不禁張了張嘴,難以置信的開口問道︰「水澤小姐你你之前不是說沒有男朋友嗎?」
他忽然有種憤怒的感覺,就像是付出了真心,結果卻是發現被耍了。
而水澤夏夜見狀微眯了下眼楮。
只是剎那之間,她便故作猶豫的看了眼身旁的源賴光,本來摟抱住的手臂微松了下,微微低著頭解釋道︰
「前幾天沒有,因為源君跟我生氣暫時分手,但他有麻煩我不能不幫。」
她的動作自然到看不出是裝的。
而且總有種難言之隱的感覺。
這倒是讓本來已經逐漸被憤怒情緒佔據頭腦的桐山照史遲疑了起來。
然而源賴光卻是挑了挑眉。
他同樣注意到水澤夏夜的動作。
這見人家生氣了又松開?
這是想要兩頭都討好的意思?
怎麼有股茶味又開始溢了出來?
「所以前兩天你說的話,全部都是騙我的,難道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嗎?」
桐山照史強迫自己冷靜,瞥了眼水澤夏夜愈發松開的手臂,心里一時間遲疑不定,還是耐心的詢問了句。
「我們相處的時間還是太短了。」
水澤夏夜已經完全松開了源賴光的手,嫵媚水靈的眼楮滿是猶豫,似乎想到什麼事,最終還是決定隱瞞︰
「而且我跟源君的事,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希望您能夠理解我。」
這句話讓桐山照史更遲疑了。
他看了眼源賴光的臉,又看向雙眼充斥著復雜微微低頭的水澤夏夜。
最終心里的疑惑也越來越大。
現在這年頭小白臉騙富婆的事兒可不在少數,可很多女人明知被騙也不舍得分手,就是被別人精神控制。
桐山照史看著源賴光的臉,怎麼看怎麼像小白臉,再加上他這副斯文的模樣,更是像極了會家暴的人,說不定水澤夏夜就是被折磨的離不開。
大概率是有些難言之隱的。
想通了這些,雖然心里仍舊有些躊躇不決,但他想起這些天,還是忍不住扭頭看向源賴光,然後開口道︰
「源桑,雖然我不知道你跟水澤小姐之前是什麼關系,但我覺得男人應該更有擔當一點,不該對女人太糾」
他越說越覺得有責任感,只是他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被直接打斷了。
因為他看見源賴光忽然轉過身。
徑直抬起雙手捧住了水澤夏夜那張水靈的臉頰,用一種帶著責怪又夾雜著心酸的語氣盯著她的眼楮說道︰
「夏夜,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跟我生個氣而已,就跑到北海道來見其他的男人?你這也太讓我失望了。」
「難道每次生氣都要這樣嗎?」
「我知道我有些地方不好,但我這次專門來北海道找你,還因為跟你上次招惹的男人起了沖突,難道這些我對你佔有的表現,還不夠喜歡你嗎?」
源賴光的話把兩人都給驚呆了。
不止是桐山照史沒反應過來。
就算是水澤夏夜,自己的臉忽然被捧起,一時間美眸也微微怔住了。
眨眼間兩人便攻守易形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桐山照史,他仔細品味了下源賴光說的話,瞬間就捕捉到了很多自己意想不到的信息。
專門來北海道找你?還跟別的男人起了沖突?這樣說還有其他男人?
看著水澤夏夜怔住的表情,似乎就是被說準了的反應,桐山照史忍不住張了張嘴,瞬間想通了很多事情。
他的眼里霎時間浮現陰霾。
不過不是對源賴光。
而是看向了面前的水澤夏夜。
看著面前只有自己能夠看到的玩味目光,水澤夏夜忽然笑了,只不過是那種一看就是很恐怖的虛假笑容。
感受到身旁桐山照史的變化,她只是眼神閃爍的看著源賴光,表情裝作委屈的道︰「還不是你惹人家生氣。」
「你說為我要跟異性保持距離的。」
「距離一毫米也是保持距離。」水澤夏夜笑的更危險了,但依舊嘴上沒有軟下來,反而跟源賴光做最後博弈。
「你要是這樣說的話,我們的婚約取消,另外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打掉。」
源賴光見她的目光都像是吃了自己,但依舊不肯放過她,反而撫模了下她的肚子,面色非常正經的說道。
水澤夏夜蹙起了細眉,表情不再澹定,但還是壓下怒氣,搖了搖他的胳膊︰「我錯了,不敢了,原諒我吧。」
她的臉色已經開始不好看了。
自打源賴光開口開始,形式就直接變了,兩人的槍口都對準自己了。
「婚婚約孩孩子?」
听到這幾個詞的桐山照史,已經徹底呆在原地,手腳都開始發涼了。
他下意識朝水澤的月復部望去。
看起來依舊縴細,可身材比較瘦的人,在懷孕的前兩個月不顯肚子這是常識,他生理課還是學的不錯的。
而且剛才水澤夏夜也沒否定。
想到這的他已經徹徹底底心涼。
「水澤小姐,這好像跟你昨天說的不太一樣,另外我家中長輩也還說」
他的話再次被源賴光打斷了。
「不好意思啊桐山桑。」
源賴光放下自己的手,臉上帶著歉意的扭過頭來,雙手合十後朝著他微微低頭,語氣比較誠懇的解釋道︰
「夏夜就喜歡這樣,我們每一次生氣,她都喜歡找別的異性來氣我,這是她的性格,還希望你能多多包涵。」
這句話就像撥開雲霧的清風。
霎時間掃過桐山照史的心。
讓他在一瞬間就明悟了些什麼。
桐山照史臉色有些呆滯,轉頭看向水澤夏夜︰「所以這都是在耍我嗎?」
「其實我」水澤夏夜剛剛開口。
「真的是太抱歉了,每次夏夜的長輩也寵著她,我有時候都受不了了。」
源賴光又站了出來,擋住想要說話的水澤夏夜,再次誠懇的解釋著。
水澤夏夜擰住源賴光的腰。
但後者仍歉意的看著桐山照史。
桐山照史臉色鐵青,在他看來源賴光很正常,就是寵妻怕別人責怪的模樣,反觀水澤夏夜反而躲躲閃閃。
他氣的嘴皮子都開始打顫了。
可看著源賴光誠懇的神色,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忍不住嘲諷了句。
「原來這就是京都水澤家的家風!」
桐山照史陰沉著臉,看向水澤夏夜︰「這件事我會告知父親,希望水澤小姐好自為之,也祝你們兩位幸福。」
「桐山桑,真抱歉,不如我請你」
「這件事不是源桑的錯,但也請約束好您的未婚妻,在下就先失陪了。」
打斷了源賴光道歉的話,桐山照史感覺自己要被氣瘋了,同時也認清了水澤夏夜這個女人,怪不得風評那麼不好,自己還願意傻傻的相信她。
他不怪源賴光,反而覺得源賴光也是被欺騙的人,可這會兒已經沒心思提醒對方了,只想趕緊離開這里。
所以在說完那句話後,桐山照史氣的直接拂袖走了,根本沒給水澤夏夜解釋的機會,臉色陰的都能下雨。
氣的走遠了上車都差點滑倒,還狠狠拍了下車門來出氣,把車里面一個女人嚇的連連尖叫,看樣子是真怒了,心里指不定都恨死水澤夏夜了。
「源,賴,光。」
等到人已經走遠後,水澤夏夜語氣幽幽扭頭一字一句念出了三個字。
「怎麼了夏夜,身體不舒服嗎?」
源賴光微笑著看向了她的臉。
表情依舊入之前般坦然。
完全沒有坑了對方的心虛之色。
「小,你可真會說話。」水澤夏夜氣極反笑,連敬語都不用了︰「我明明幫了你,卻連這點麻煩都不擋了?」
「你在說什麼胡話呢?我只是因為太愛你了,不想讓別的男人靠近你。」
源賴光依舊保持著微笑。
水澤夏夜則笑的胸口劇烈起伏。
只是對視了兩秒鐘,兩人都沒再開口說話,眼簾中便有提示框浮現。
【水澤夏夜討厭度中等增加!】
【討厭度已逆轉為獎勵!】
【請注意物品欄查收!】
源賴光看著中等標識若有所思。
想起了前天三個女孩的厭惡。
心里逐漸模出了一些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