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賴光看著御藥袋茶音。
御藥袋茶音也看著他。
兩人的視線對視。
氣氛在單黃管的音樂下僵硬。
在御藥袋茶音父母隱隱的討好與諂媚之下，她並沒有想象中的側過臉去，也沒有出言制止或者羞憤。
就在旁邊安靜的坐著。
像極了被瘋狂推銷的物品。
雖然是不吭不響的姿態。
但眼底藏匿著自尊跌落的碎影。
這是能清晰感知到的。
御藥袋茶音松開口腔中自己咬著的內壁軟肉，將眼底的陰霾盡數收斂起來，微紅的唇瓣輕輕張開了些。
「源君喜歡喝什麼？」
「飲料和茶。」
「不喜歡喝酒嗎？」
源賴光感覺身上有些拘束，扯了下白襯衫的袖口，表情饒有興趣的問道︰「你想知道我的生活習慣？」
「並沒有，只是單純好奇。」御藥袋茶音搖了搖頭，感覺氣氛比剛才松懈不少，特別是父母已經離開之後。
而且她的確有些奇怪。
自己雖然跟源賴光在一起的次數算不上多，但還從未見過對方有喝酒的習慣，哪怕剛才父母勸酒也沒喝。
現在餐桌上還殘留著半瓶紅酒。
剛才源賴光一直在喝紅茶。
在印象中她知道喜愛小資情調的父母愛喝紅酒，就是為了跟風那些所謂的上流人士，香檳與紅酒是高檔餐廳的標配，也是那些人口中的飲料。
在目前已經得知的身份里，注定了源賴光會有商務磋商，而且男性普遍愛喝酒，這也算是基本常識了。
源賴光用餐巾紙擦了擦嘴，滿意的放下手中刀叉，卻轉向了剛才的話題︰「知道從一個人平常喜歡喝什麼，能判斷出來這個人的社交習慣。」
「是嗎？」
「這都是有規律的，比如喝女乃茶的女孩同性朋友多，喝清酒的女孩故事多，而喝調制雞尾酒的女孩艷遇多。」
「那喜歡喝白開水的呢？」御藥袋茶音捧起盛有白開水的杯子輕聲問道。
源賴光面不改色道︰「尿多。」
「咳咳咳」
剛喝進去的水嗆了出來。
手掌握拳在胸口拍了幾下，明顯的起伏讓峰巒顫動，抽出紙巾擦拭著身前，她平復了會兒才緩過來。
然後便眼神復雜的看向源賴光。
她心底十分清楚對方能猜到自己現在的心情，可預想中的諷刺卻並未出現，哪怕連句普通的奚落都沒有。
這很不正常。
甚至于說
在得知源賴光的權勢與財力後，御藥袋茶音把之前的經歷全部串聯起來，更覺得源賴光這個人行為奇怪。
明明知道自己的名聲不好，卻還刻意接近自己，而且還隱藏身份沒有像其他人那樣以勢壓人。
哪怕是到後來的無原則交易。
源賴光言語的坦然和那副極力追求公平的態度，也讓她心里不禁產生了種信服感，這是她不自覺生出的。
因為在她眼里，像源賴光這種條件的男人，揮揮手就有大把的女孩送上門來，完全沒必要為了自己耗費心力，就算再過分也不必如此麻煩。
只是月江健介那種程度就已經能把她逼到絕路。
更何況是源賴光。
就算是要硬來她也沒辦法，因為她深知無權無勢的被動，即便對方第二天拍拍走人自己也無法報復。
所謂的交易在她看來。
簡直就是多此一舉。
當然這對自己還是利好的。
能讓源賴光來幫忙應付父母已經超出她的想象，在父母走後還刻意回避話題，照顧心情更是出乎意料。
總之她對源賴光的印象很奇怪。
心底認為對方是個有原則和底線的人，能讓人自覺產生信任感，但這份行為和底線卻用在了異常的地方。
按理說要是听聞源賴光這種人，她可能還會感嘆人品極佳，起碼沒有濫用權勢和財力去逼迫別人的意見。
可他現在應付的對象是自己。
所以才會這麼心情復雜。
這是簡單的立場問題。
「御藥袋桑，我剛才只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你在想些什麼呢？」
源賴光的聲音突然出現，把看著水杯漸漸出神的御藥袋茶音喚回。
她將眼中的復雜遮掩下去，然後把手里的紙團扔掉，澹麗的臉上勉強笑著搖搖頭說道︰「沒什麼。」
「差不多也該走了，今天的午飯還算可以，不過話說你父母結賬了嗎？」
源賴光看了眼時間，從來到大概過了兩個小時，現在是下午一點鐘。
「他們基本不會主動結賬。」
御藥袋茶音頓了下聲音，視線從源賴光手邊的車鑰匙掠過，用比較篤定的語氣道︰「但今天肯定結過了。」
源賴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然後便直接站起了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西服，將領口的褶皺撫平。
他的身材本來就修長較高，再加上這身得體的西裝，更是把源賴光整個人襯的很高，略微內彎的腰線堪稱完美，旁邊還有幾位女性偷偷打量。
「要去鴨川旁邊逛逛麼。」
源賴光走到她的身邊，手掌摁住她坐的古椅上方，然後出聲邀約道。
鴨川就在這家餐廳附近。
雖然之前來過多次，但那都是原身的記憶，自己只去過花間小路，即便距離並不遠，但也沒親眼見過。
「我有拒絕的權利嗎？」感受著頭頂的大片陰影，御藥袋茶音下意識身體往旁邊側了下，但依舊沒有安全感。
「你竟然還想著拒絕？」
源賴光伸出手拍了下御藥袋茶音的腦袋，是那種發出聲響卻不會疼的力度，有些忍不住笑著說了句。
這種類似高中生的動作太突然。
突然到御藥袋茶音根本就沒反應過來，清麗的臉頰便驟然爬上些許紅意，但耳邊源賴光的聲音還在繼續。
「從前天開始你就要履行自己的義務了，而且今天為了特意應付令尊和令堂，不僅是浪費了我的時間，還讓我帶了一堆麻煩的東西過來證明。」
「雖然這項附加條件的價值不如讓你在電視台單獨擔當一項節目，但我也是抱著不純的目的才來的，我可不是那種付出卻不圖回報的濫好人。」
「放心，這還不至于讓你付出今天的夜晚，就是單純想去河邊走走，這些天我比較忙，沒怎麼出來過，用難听的話來說你就是陪我散步的工具。」
源賴光最後的話有些難听，但他絲毫不在乎對方會不會生氣，只是拿起了桌上的車鑰匙和登記識別情報。
「走吧，陪我去鴨川逛逛。」
事實上御藥袋茶音听了的確沒有生氣，反而對他的坦誠感到安心，畢竟在她印象里源賴光說了太多不好听的話，要是說好听的才讓她警惕。
平復好了心情，御藥袋茶音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猶豫了下抬起手環住他的胳膊，隔著衣服傳來觸感。
「這樣可以嗎？」
「那晚在湖邊不就是這種程度嗎？我暫時還不打算強迫你，所以想怎麼回報我付出的代價請先自行衡量。」
源賴光低頭看了眼那只若即若離挽著自己胳膊的手，然後看著她微紅的臉頰給出了這樣的答桉。
毫無疑問。
這種若即若離被否決了。
她站在原地深深吸了口氣，咬了咬牙身體便貼合過去，緊緊的挽住了源賴光的手臂，鼻尖傳來濃郁的男人氣息，感覺胸前也受到了極大阻力。
「那就這樣。」
她一錘定音的說道。
御藥袋茶音心跳開始加快。
但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