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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閣下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考完啦?」

「考完了。」

「拿到駕照了嗎?」

「喏。」

魄奴接過去。

「給吾輩也看看。」

魄奴瞄了地上的貓一眼,打開駕駛證,頓時露出一臉震驚到她姨媽側漏的神情,瞪大雙眼,雙手抓著駕駛證,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嘴里發出意義不明的倒吸冷氣聲。

最後一副心有余季的樣子,按著起伏的胸脯,將之妥善收了起來。

「真是太厲害了。」她感嘆道。

「快給吾輩看!」

「吾輩要看,你快拿出來!」

「到底是什麼厲害的東西,是什麼厲害的東西啊,你快給吾輩看啊!」

夜姬大急。

魄奴心情頓時愉悅,風無理則比較無語。

兩人一貓朝著駕校外邊出去,夜姬跟在腳邊,她跑兩步得歇歇,然後跟風無理說她走不動了,要進貓包。

風無理不理她,她就當自己沒說,又滴  地跟在腳邊,時不時搭一句話。

在這個家生活,她一只小貓咪早就學會唾面自干。

「那你考到駕照了,咱們可以開車回去了嗎?」

「不可以。」

「為什麼?」

「因為我們沒有車。」

「那考到駕照我們可以怎麼回去。」魄奴覺得拿了駕照那已經不是一般人了。

「可以坐公交。」

「那考了駕照可以坐駕駛位嗎?」她現在像小學生。

「不可以。」

「那可以坐哪里?」

「可以坐乘客位。」

「那去坐公交之前可以去買一份口味蝦嗎?」

「可以。」

「那坐公交的時候可以坐你大腿上嗎?」

「不可以。」

——氣!

魄奴繞到他後面,推著他走路,嘴里嚷嚷著可以,就可以之類的話。

跟夜姬相處久了是會傳染的。

他們在外邊吃了口味蝦才回去。

回去時听說有地方著火了,是一個舊小區,好像還有人員傷亡。

王西樓很嚴肅告訴他們︰「你們平時都注意用電,住了很多年的樓很容易起火的,都是老化設施。」

「你當年也把房子燒了。」風同學突然插話。

王老師眉頭一皺,听不見听不見!

「對了,明天舅媽和表姐要來。」她提起另一茬。

「啊?怎麼了?」

「表姐來郡沙市醫院做一次產檢,順道過來坐坐。」

「哦。」風無理想了想忽然覺得哪里不對︰「為什麼是你知道我不知道?」

王西樓頓時笑得很得意。

風無理一臉難受。

第二天傍晚,大表姐和表姐夫到了,一起來的還有舅媽,當時風無理還在附近的公園遛貓和遛狐狸,被王西樓一個電話叫了回來。

舅媽帶了兩只鷓鴣,和一只走地雞。

魄奴認識這只雞。

她認識那個山溝溝所有動物,當時閑不住就出去抓雞攆鵝打狗,還給各動物的領頭取名,那只最凶的黃狗就叫狗霸,最老的水牛叫牛霸,最大的鵝叫鵝霸。

「喲,這不是雞……」

風無理適時堵住了她的嘴。

被束縛著雙腳的雞某,也睜圓眼楮看著這位故人,眼里似乎帶著不屈的意志,無愧魄奴給他取的名。

「來市醫院做個檢查,想到小樓和你就在這附近,就過來坐坐。」大表姐挺著個大肚子,笑︰「沒打擾吧?」

蘇家村在粵東,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來弗蘭發展的居多,其中郡沙更是佔了大頭。

風無理對千人有千面,在大表姐面前顯得有點靦腆。

「哪里會……王西樓呢?」怎麼打電話叫他回來自己就不見了。

「她又出去買菜了,我們說了不用,坐一下就走了,她非說要好好招待。」

「是該好好招待。」

「你這院子的花好看,照顧得好,真漂亮。」

她語氣溫和,說話溫溫柔柔的︰「平時你還是小樓照顧?」

「以前是王西樓,現在是我。」

風無理獻寶似的鑽到花叢里,掏了盆出來︰

「表姐你帶盆綠蘿回去臥室放著,這個能凝神靜氣,不用打理,主要對孕婦小孩好。」

表姐看著他笑。

夜姬對這個大著肚子的人類很好奇,但不敢靠近,很快又被綁著腿的扔在院子的走地雞吸引住。

「無理,它為什麼被綁住的。」

「因為它不听話。」風無理低聲跟她說著話。

「它怎麼不听話的?」

「因為它問自己為什麼被綁住的。」

夜姬歪著頭,眼神帶著明顯的不相信,深深地看了風無理一眼,跑開找綰綰玩去了。

風無理略感遺憾。

外邊響起自行車車鈴聲,隔著很遠清脆一響。

尺鳧騎著二八大杠回來時瀟灑得不行。

她還穿著她那件志願者的紅色馬甲,帶著紅色帽子,騎得飛快,風將她的大馬甲吹得獵獵作響,自行車騎出將軍出征縱馬歸來既視感。

停車,落腳,一看院子里的人,唯唯諾諾地過來喊人。

「表姐好,舅媽好……」她喊一個點一下頭。

至于表姐夫?已經自動被忽略掉了,不過是在院子里看花的背景罷了。

舅媽笑︰「小尺回來了,喲,穿了件大紅衣呢。」

尺鳧說話細若蚊聲︰「就是,城里創文了,去當志願者,馬路邊給人舉旗子的。」

「為人民服務,小尺就是有愛心。」

「拿工資的。」她都不好意思了,早知道就不拿錢。

「小小年紀懂得自己賺零花錢花!」

風無理看著她唯唯諾諾的樣子就偷笑,表姐問她笑什麼,他指那邊跟長輩說話的尺鳧,表姐也掩嘴笑。

突然風無理又說︰「王西樓回來了。」

表姐沒反應過來,大概二十多秒,提著幾大袋子菜的王西樓從側門進來。

「這麼遠你都听得到。」

「她開電瓶一進老街,我就听到了。」

他語氣仿佛是什麼值得得意的事,表姐輕笑︰「你們感情真好。」

他感到一絲窘迫,听別人說是無所謂的,但是看到表姐總想起來小時候她帶自己吃飯,睡覺,趕蚊子,納涼的事。

小時候王西樓對自己好,他以為王西樓是世上最溫柔的人,後來發現王西樓並不溫柔,她只是對自己很好,而且她對自己好是有原因的。

真正溫柔的還得是兩個表姐,他們太善良了,簡直不像舅媽那種潑辣性格教出來的人。

王西樓一看這人還閑著︰「愣著干什麼,回來那麼久不知道倒茶嗎!?」

「……」哪里看出他們感情好了,一回來就朝他大呼大喝。

魄奴給王西樓打下手,舅媽也去幫忙,晚飯拾掇得很快

天將將黑下去,水泥路被曬了一天剩點余熱,院子花架里跑了幾只蟋蟀進來,蟲鳴不停,大人們聊著天。

雞霸叫了兩聲就沒叫了,很快變得透天的香味。

魄奴親自送走了這位故人。

有個鄰居過來,先是說家里來客人了啊,接著問王西樓有沒有多的姜。

原來是過來借兩塊姜。

說是借,大抵是不會還,但是會變成王西樓麻將桌上的通貨,她到時輸了錢就會說,上次欠的姜啊,蒜啊什麼的抵數了。

有時候她也會拿一包味精,一把蔥什麼的回來,是從其他老太太手里贏回來的。

神氣得很,像凱旋的大將軍。

鄰居借了姜就走了,走之前還跟王西樓和舅媽嘮嗑兩句,便說不聊了,回去煮飯了。

日子一天天變熱,高考剩下九十九天,這樣的日子好像去了就回不來。

只是還沒過去,他卻已經開始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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