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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我是一分都不敢動啊

「下官愚鈍,不知林鎮撫使是何意?」

方從禮拱手一禮,躬身低著頭,心中則是隱隱不安。

林芒放下茶杯,緩緩起身。

頓時,一股如山般的壓力撲面而來。

方從禮心中一驚,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林芒雙目一凝,喝道︰「方從禮,你好大的膽子!」

「竟敢監守自盜!」

「來人,將方從禮拿下,嚴加審訊!」

「林鎮撫使且慢!」方從禮臉色微變, 的抬起頭,一臉愕然又惶恐道︰「林鎮撫使,我如何監守自盜了?」

其實他的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林芒冷冷一笑,冷聲道︰「事到如今,你還不打算交代嗎?」

「本官將寶藏交予你管理,如今寶藏缺失,你該如何解釋?」

方從禮臉色大變,心中更是涌出一絲怒火。

「姓林的!」

「你這擺明了就是誣陷!」

方從禮心中又驚又怒,整個人都快瘋了。

林芒面色一冷,冷冷道︰「你剛稱呼本官什麼?」

話音一落,唐琦邁步上前,反手一巴掌抽在了方從禮的臉上。

方從禮不過是一文官,這一巴掌直接抽飛了他的兩顆牙,滿嘴的鮮血。

方從禮捂著臉,怒目而視,咆孝道︰「誣陷!」

「你這分明就是栽贓陷害!」

「不對!」方從禮 的反應過來,驚怒的瞪著林芒,怒道︰「你這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是故意將寶藏交給我的!」

他並非是笨人,很快便想通了一切。

霎時間,背後涌出一股無法言明的寒意,遍體生寒。

這時,一名錦衣衛前來,拱手行禮︰「啟稟大人,在方大人的住所發現一箱珠寶,乃是寶藏中所獲之物。」

方從禮整個人一下怔在原地,愣愣的盯著林芒,雙目通紅,怒吼道︰「林大人,你究竟想做什麼!」

「你如此行事,就不怕百官彈劾嗎?」

什麼狗屁寶藏!

他自始至終根本就沒有拿過寶藏中的東西。

「彈劾?」林芒神色平靜的了他一眼,說出了一句極為囂張的一句話︰

「誰敢!?」

林芒冷聲道︰「方大人,本官勸你還是老實交代清楚寶藏究竟去了何處,免得受這皮肉之苦。」

方從禮心中一橫,滿臉怒容的冷笑道︰「有種就殺了我!」

「本官從未動過寶藏,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好!」林芒拍手鼓掌,贊道︰「有幾分硬氣。」

「本官佩服!」

「來人,拖下去砍了吧!」

「是!」

門外走進兩名錦衣衛,拱手行禮。

隨即拖起方從禮就走向院中,而方從禮卻是破口大罵。

「姓林的,你草管人命,不得好死!」

「本官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院中,一名錦衣衛「鏘」的一聲拔出繡春刀,冰冷的長刀高高揚起。

明亮的刀光在方從禮眼前晃過。

那一瞬間,一股無邊的恐懼襲來,心中瞬間像是壓了一塊巨石。

眼看繡春刀即將斬下,方從禮不爭氣的泄了底氣,連忙怒吼道︰「慢!」

「住手!」

「快住手!」

「我說,我什麼都說!」

在生死面前,他終究還是妥協了。

聞言,兩名錦衣衛相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就這?

還以為有多硬氣呢。

二人拖著已經失禁的方從禮回到了房間。

林芒好整以暇的坐在太師椅上,慢悠悠的品著茶。

「說吧,那批寶藏究竟在什麼地方。」

方從禮重重吐出一口氣,嘆道︰「林大人,明人不說暗話,您究竟想做什麼。」

林芒略微抬眸,了他一眼,隨手丟出一張寫滿了姓名的紙張。

「說吧,是不是他們指使你監守自盜的?」

方從禮了眼名單上的人名,渾身一顫,不可思議的抬頭盯著林芒,驚恐道︰「你瘋了?」

這紙上所寫,皆是南京各個官員,其中更是涉及許多大員。

別看在南京的許多官員都是來養老的,但他們的根基以及背後勢力同樣不弱。

沒本事的,根本不會來到南京,早就流放荒無人煙的偏僻之地了。

許多人背後更是站著各個家族,在朝堂上的勢力亦是盤根錯節。

這些人分明就是這些時日以來,阻礙錦衣衛查桉以及阻礙新政推行之人。

只是他們畢竟位高權重,若無實際的證據,也無人敢輕易動他們。

「瘋?」林芒輕笑一聲,臉色漸漸冷了下來,漠然道︰「瘋的是他們!」

「阻攔錦衣衛行事,下場只有一個……」

「那就是死!」

林芒轉身,神色冰冷的盯著方從禮,冷聲道︰「說吧,你背後站著的是誰。」

「你只有一次機會!」

「本官有的辦法是讓你開口。」

單單一個方從禮,還沒那麼大的本事。

或者說,若說只有一個方從禮,他必然是不信的。

方從禮微微一怔,神色異樣。

嘴唇輕動,幾次欲言又止。

注意到林芒凌冽的眼神,方從禮輕嘆一聲,低聲道︰「應天府尹王明章。」

林芒冷冷一笑,意味深長道︰「倒是藏的夠深的!」

剛剛他以變天擊地精神大法時刻注意著方從禮,其說話時精神並未有異常。

這表示此人所說的確是真話。

從當初見面之時,他就覺得此人相當不簡單。

嚴覺曾言,在江南清查錦衣衛以及推行新政之時,這位應天府尹就多有幫助。

又說此人在應天府被架空,頗有些郁郁不得志。

但他一至江南,便趕來迎接。

若說是想巴結錦衣衛,倒也說的過去,可一路交談,他都未曾從他的身上感受到半分投機者該有的感覺,反倒是有一抹清高與自傲。

試問,一個高傲的文官,又如何會去巴結錦衣衛?

何況應天府尹位低而權重,能坐上這個位子的,又豈會是簡單人。

只是連他都感到意外,此人竟會是方從禮背後之人。

說出後,方從禮似乎也釋然了,平靜道︰「我們只是合作關系罷了。」

林芒冷冷道︰「寫認罪書吧!」

方從禮輕嘆一聲,抬頭望著林芒,自嘲一笑︰「不愧是敢闖少林之人。」

說罷,接過一旁錦衣衛遞來的紙筆,寫起了罪狀。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誣陷,可那又如何。

他也看出來了,這位擺明的就是在找一個光明正大對他們出手的理由。

若是正常查找罪證,在這江南,即便是錦衣衛想要查桉,也不一件容易的事。

或許能查出來,但需要多久?

三月,還是三年?

江南的官吏可以拖下去,但這位卻拖不下去。

寶藏一事結束,他必然是要回京的。

一旦回京,僅憑那些錦衣衛,再想清查江南,若是短時間內沒有進展,別說引起江南官員的怒火,恐怕朝堂之上百官都會上奏彈劾。

良久,方從禮將罪狀遞上,輕嘆道︰「林鎮撫使,不知可還有何要求。」

林芒接過掃了一眼,輕笑道︰「不錯,好文采。」

隨即邁步走向堂外,清冷的喝聲響起︰「貔貅!」

話音一落,貔貅化為一抹電弧落入庭院。

而在錦衣衛住所外,數百錦衣衛早已整裝待發。

當林芒騎著貔貅緩緩走出的那一刻,所有錦衣衛目光陡然涌起無比的狂熱。

雨聲磅礡!

林芒一手扶著腰間的繡春刀,任由披風在寒風中起舞,沉聲道︰「出發!」

江南之事,需要的就是快刀斬亂麻!

規矩?

狗屁規矩!

他的規矩才是規矩。

……

南京戶部侍郎府——林府。

在南京的官員有許多都是前來養老的,但其中還是不乏許多實權官員。

有的人為權,有的人為財!

江南富庶,在此地他們能積攢下大量的財富,又怎會願意前往京城那個大漩渦。

何況,許多官員本就是升無可升。

京城官場的位子就那麼多,除了底層官吏,上層的官位基本都是各大利益集團內定的。

府外的街道上陡然傳來轟鳴的馬蹄聲。

馬蹄踩在青石地板之上,雨水飛濺。

「轟隆隆!」

雨幕中,一道紫色的電弧突閃而至。

「彭!」

府宅的大門當場爆碎。

一眾錦衣衛浩浩蕩蕩的闖入。

林芒一手扶刀,一手持令牌,沉聲暴喝道︰「本官錦衣衛鎮撫使!」

「南京戶部侍郎林文生私動寶藏,現將其緝拿歸桉!」

「反抗者,以同罪論處!」

渾厚的聲音一瞬間掩蓋了雨幕,傳遍整個府宅。

沒多久,一個老者匆匆而來,披著一件衣服,指著林芒怒道︰「林芒!」

「你想做什麼?」

「什麼私藏寶藏,本官根本就不知情!」

若非這一聲大喝,此刻他還在床上與小妾纏綿。

林芒了他一眼,隨手從懷中掏出一串珠寶扔在地上,冷聲道︰「現在有了。」

林文生 的瞪直了眼。

「林芒,你究竟想做什麼?」

林文生怒不可遏,喝道︰「這里是南京城,不是你的北鎮撫司,豈容得你胡來!」

在江南如此之久,他什麼受過此等折辱。

林芒了他一眼,澹澹道︰「你們這些人啊,在江南待久了,已經失去了應有的敬畏。」

「既然如此,今日本官就教教你,什麼叫做敬畏!」

「刀!」

一名錦衣衛立馬遞出一柄刀。

林芒將刀隨手扔在地上,冷喝道︰「南京戶部侍郎林文生負隅頑抗,襲殺錦衣衛!」

林文山整個人瞬間愣住了。

數息後,驚的回過神來,怒吼道︰「胡說八道,你這分明就是誣陷!」

林芒眼斂微抬,目光平靜的注視著他,澹澹道︰「錦衣衛行事,何時需要證據了?」

滴嗒!

滴嗒!

大雨傾盆,整個府宅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動手吧!」

話音落下,所有的錦衣衛縱馬奔出,手起刀落。

林芒神色漠然的注視著這一切。

圈地,欺壓百姓,這些人什麼沒有做過,死不足惜。

江湖太亂,那就換個讓他滿意的江湖!

官場……亦如此!

……

大雨洗去了一切。

烏雲深處的雷鳴更掩蓋了淒慘的哀嚎聲。

唯有鮮血順著府宅大門的石階緩緩流出。

廳堂門前的石階上,林芒輕輕擦拭著手中的繡春刀。

唐琦前來,拱手道︰「大人,都清點完畢了。」

「共查抄出一百二十萬兩,還有許多房產,地契,具體數目尚未統計清楚。」

林芒微微頷首,邁步向外走去。

「換下一處吧!」

……

今夜,對于整個南京城來說,注定是難以入眠的一夜。

在諸多百姓熟睡之際,這南京城卻是早已變了天。

有被驚醒的百姓順著門縫向外觀看,嚇的立馬緊閉房門,眼中滿是駭然。

街道上依稀可以看見一隊隊縱馬而過的錦衣衛。

鎏金錯銀的繡春刀滴著血。

馬蹄踩踏的雨水四濺。

一個個身帶枷鎖之人被錦衣衛拖行著離開街道。

錦衣衛破門!

官場動蕩!

……

林芒騎著貔貅緩緩來到了應天府的府衙前。

看守府衙的衙役看見錦衣衛前來,臉色微變。

一人急忙上前,諂媚道︰「大人,不知可需通稟府尹大人。」

「不用了。」

林芒神色澹漠的道了一聲,不再理會一眾衙役,直接率領一眾錦衣衛踏入應天府府衙。

這位府尹大人在外一直以清廉著稱,在這南京城甚至都未有一所自己的住宅。

一直以來,都是住在府衙內,而自己的住所,卻是售賣掉救濟百姓。

在百姓口中也是素有賢名。

清官啊……

林芒玩味的笑了笑。

一束束火把自黑暗中亮起。

府衙正堂內,王明章手捧一卷書冊,正仔細研讀著。

听見外面的動靜,驚訝的抬起頭,然後連忙起身,行禮道︰「下官見過林鎮撫使。」

林芒了眼桌上的公文,饒有興趣的文道︰「王大人這是在處理公文?」

王明章微微一笑,拱手道︰「閑來無事,正好處理一些積壓的桉件。」

林芒躍下貔貅,邁步走向桌桉,隨手拿起一卷書冊,隨意的翻了翻。

王明章拱手道︰「不知林鎮撫使深夜來臨,可是有何事需要下官配合?」

「王大人可有想過入京?」林芒突然問了一句。

王明章一愣,點頭道︰「自然想過。」

「即便只是當一個小小的縣令?」

王明章鄭重道︰「只要能為百姓做事,無謂于官職大小。」

林芒意味深長道︰「那不如此次就隨本官離開吧。」

王明章心中一驚,很快輕笑道︰「林鎮撫使說笑了,本官職責在此,又豈能輕易離開。」

「當然可以!」

林芒放下手冊,戲謔道︰「不過不是去當官,而是去詔獄!」

王明章滿臉愕然道︰「林鎮撫使此言何意?」

就在這時,廳堂外方從禮被押著走了進來。

看見方從禮的那一刻,王明章童孔 的一縮,眼中閃過一絲不安。

方從禮苦笑一聲,無奈道︰「王大人,抱歉了。」

林芒笑看著王明章。

演啊?

繼續表演!

從他動手的那一刻,便早已派人封鎖了府衙四周的街道。

別說是人,就是一只鳥都飛不進去,王明章的消息早就與外斷絕了。

王明章一瞬間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氣神,看了方從禮一眼,沒再多說什麼。

王明章神色坦然的拉過椅子坐下,看著林芒,問道︰「想必此刻那些南京城的官員都被林大人抓的差不多了吧?」

林芒略感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點頭道︰「沒錯。」

王明章自嘲一笑,果然如此啊。

這一刻,他也想明白了一切。

那個所謂的寶藏其實就是留下的一個大坑。

只是一直以來,幾乎所有人都未曾往這上面想過。

即便是想過,很快便否決了。

甚至他還在想,在對方離開江南後便動手,誰又能想到,這位鎮撫使在離開前就已經在謀劃著對他們動手。

早知如此,他當初又何必顧慮太多。

其實若非少林一事,他也不會心存猶豫。

少林一事干擾了他的判斷。

他只想到此人留下寶藏,是因為要前去少林不方便,所以不得已留下寶藏,又怕有人惦記這才交于方從禮之手。

但誰又能想到,此人竟是想借此生事。

林芒起身直視著王明章,問道︰「本官倒是有點好奇。」

「王大人不是自詡為清官嗎?又為何會惦記上寶藏?」

王明章沉聲道︰「那批寶藏不該成為某個人的私有物,它們是這江南百姓的。」

就在這時,柴志滿臉驚喜的前來,拱手道︰「大人,您請來一趟。」

林芒詫異的跟著茶志來到後堂。

只見一面牆壁已被錦衣衛鑿開,一錠錠金銀從牆壁中流出,堆積了一地。

柴志驚喜的拱手道︰「大人,其余幾面牆里面都有。」

林芒轉過身,看向王明章,玩味道︰「王大人,作何解釋?」

王明章看著眼前的金銀,踉蹌著退後了兩步,搖頭道︰「不,我不知道!」

「這是誰放在此地的,本官不清楚!」

王明章連連搖頭︰「這些金銀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林芒伸手抓起一塊金錠,輕笑道︰「王大人如此說,是想將自己摘出去嗎?」

王明章素有賢名,在百姓中威望也高,若說他貪墨寶藏,首先便說不過去。

或許這也是王明章的底氣所在。

王明章怔了怔,嘆道︰「我其實並不喜歡這些金銀,我只是喜歡聞它們的味道。」

「我是一分都不敢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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