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戴燃籌劃
福州的海灘上，白天的戴燃要忙于這些新兵的訓練，晚上要必須要熟讀莫景慧遞過來的一切文書資料，錦衣衛已經在海灘的不遠處設置了這次行動的指揮衛所。
「這些年來，鄭芝龍就在呂宋、北港、長崎、孟買、馬六甲、柬埔寨擁有自己的勢力範圍？」
「超過三千艘大小船只構成的船隊？」
莫景慧也沒有抬頭，繼續為他整理海圖。
「所以你以為陛下為什麼這麼忌憚他？甚至在他幾次提出想要朝廷招安他的情況之下？」莫景慧冷冷地說道。她的目標很簡單，就是要戴燃無論如何都要重視這一次的行動。
這次陛下召回來的戴燃很符合她對于本次行動的要求。熟悉海況、操船熟練，各種武器也都熟悉，帶隊也不錯。唯一給她的感覺，就是因為戴燃在軍隊中待得時間太長了，異常服從指令，但是就是主動性不夠。她知道，錦衣衛的行動和軍隊行動完全不一樣。軍隊的行動計劃性更強，除了主帥之外，其他的人都不需要主動性，按部就班就好。錦衣衛的行動根本就不可能有完全的計劃，現場情況五花八門，都需要現場的指揮有充分的主動，否則，很難達到預期的效果。
「為什麼呢？為什麼不直接征召過來，我們現在這麼缺艦隊，更缺少勢力。有了這三千艘船只，別的不說，光是嚇人也足夠了。」戴燃一想到他們在舊港的行動，就覺得有點可惜。
「要是我們大明不想要自己的海軍，那麼招安確是是一個好路子。但是如果我們也要自己的海軍的時候，你覺得這些艦隊還是好事嗎？」
「東廠比你我來的都要早一些，聯絡了沿海大大小小的三十多股的大小海盜。你猜猜怎麼樣？」
莫景慧將東廠關于沿海海盜的資料扔給他。她也沒有指望戴燃多看，只是翻到了最後的一頁，指了指結論部分。
「東廠認為在鄭芝龍、鄭芝虎兩兄弟的把持之下，沿海的海盜如同鐵板一塊。用點反間計、離間計的一點空隙都沒有。即使有海盜有怨言，但是目前也缺乏足夠的實力和在沿海漁民、商人中的支持程度。」
「花了好多錢啊。」戴燃看到的卻是東廠最後一頁關于沿海海盜行動的花費，紋銀二十七萬兩。
啪！莫景慧直接一手摁住報告，一只毛筆就將那一行畫黑了。
「朝廷在你們海軍的身上花費的更多！你現在清楚了麼？朝廷決定要將你們海軍做大做強，鄭芝龍就是……」
「我們前進的絆腳石？」
莫景慧搖搖頭，鄭重地說道︰「不是絆腳石，而是奪命索。這次虎門行動只要能成功，短時間之內，沿海就會又變成眾雄爭霸的時代，只要他們有需要，我們的機會就來了，海軍的機會就來了。」
「喏。」
莫景慧的手很麻利，很快就將廣州府虎門周邊海圖標注完成，放在了戴燃的面前。
「上面說的是這次虎門行動的重要性，我知道你是一個爭強好勝的人，為什麼知道，因為我們是一種人，我也是一個爭強好勝的性格。所以，如此重要的事情落在你我的手中，我們就不能容忍失敗。」
然後，她才指著虎門外三株島對著戴燃說︰
「更可怕的是，這是我們還不容易才搞到的情報。要是你這一次搞砸了，說句實在話，下次除了艦隊對轟之外，就基本上沒有任何可以殺死鄭芝龍的一絲機會。」
「鄭芝龍最愛的女人就是他的娘，他的娘過世的時候，鄭芝龍尚在東瀛和葡萄牙人打仗。听到了這個消息當時就昏厥過去了。然後，放下了現場的勝利不要，連夜回家給自己的老娘奔喪。這座島上的娘娘廟，其實就是鄭芝龍為了祭奠自己老娘所建。」
戴燃不知道，這些消息來自于喝酒喝到微醺的鄭芝豹的口中。
鄭芝龍和鄭芝虎操縱了整個的船隊和十三行的生意。按照鄭芝龍來說，鄭家有一龍一虎就足夠了，剩下的兄弟都是自己完全看不上的存在。
誰不想當龍頭老大？這就是鄭芝豹和熊文燦喝酒的時候透露出來的心跡。可是開創了整個鄭氏的大格局的鄭芝龍、鄭芝虎都還在台上，「龍智虎勇」兩兄弟都在，就是給鄭芝豹一百個膽子，他也只能在陸地上蹭點小油水。
這個時候，熊文燦似乎都能看到鄭芝豹眼中的熊熊火焰，似乎都忍不住想要跳到酒桌子之上，質問熊文燦，怎麼還沒有把這兩位給干掉。
就在這時候，鄭芝豹淚眼朦朧的回憶起來了自己大娘對自己的好。自己大娘不在的時候，全家只有自己在大娘的身邊。他絕對不會提起來鄭芝龍趕回來的時候對自己的那一拳。在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都應該去給自己的大娘殉葬去了。
「那一年的十月十五日，我們去虎門的三株島修建了娘娘廟。留下了五十個老兵，給大娘守廟。」鄭芝豹雖然說已經喝醉了，但是口齒還是很清楚的。
「以後每一年的十月十五日當天，我大哥、二哥都會帶上兩船本家弟兄，一起去祭奠大娘。可惜啊……三年過後，就不讓我去了。」
說這個話的時候，鄭芝豹一副悲痛的表情，好像恨不得立刻就飛到三株島去，為自己的大娘點上一炷香。
「要是誰能夠代表我去，那就是我真真的親兄弟。」鄭芝豹用句話作為自己今天酒話的結尾。
莫景慧再一次指出了三株島的位置。
「這是一座不為人知的小島，距離陸地很近，距離鄭芝龍的碼頭也就是兩個時辰的距離。所以，你們最好的時間就是第一天的晚上，或者祭祀的時候。」
「能不能提前去看一下？」戴燃問道。
「扮成漁民可以。其他的就不要了，這些人的鼻子很靈的，稍有不注意，可就再也找不到這樣的機會了。」
「這是一場典型的突襲。要是前期的炸藥不起作用的話，我就需要帶著人強行突襲進去斬首。」
「這些老賊的年齡都很大了，但是經驗非常豐富。」
「火藥要多一些，兩千斤的炸藥你們錦衣衛能搞定不？」
「火藥沒有問題，但是怎麼安置是個問題。這種海島上面應該全部都是岩石。」
「我想想辦法。鄭芝龍誰也沒有見過。」
「我給你畫像，你現場自己確認。除了鄭芝龍之外，我還可以給你大熊的畫像，按照鄭芝豹的意見，他應該一定會出現在鄭芝龍的身邊。」
「這個也非常奇怪，為什麼沒有其他海盜想到在這里殺死鄭芝龍？」
「你是朝廷的人，你不了解海盜，其實他們和農戶很像。相信的人都會相信，不相信的人一個都不相信。再說了，有這個實力的海盜，早就得手了，是不是？」
兩個人說著話，也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文書資料，離開了安保重重的屋子，走到了大海的旁邊。晚上的大海，看起來要比白天安靜也溫柔了許多。
遠遠的，三艘福船停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