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誰最倒霉
「等著吧。」又過了半個時辰，畫角據點還是一副熟睡的樣子，金全全有一點耐不住性子了。
原本預計是子時三刻大家同時動手的，現在子時都快過去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的長老在等什麼。
來的時候長老信誓旦旦的說，他們今天就是一場有心算無心的伏擊戰。可是伏擊是伏擊了，就是不知道自己伏擊了個什麼。所有人都不敢說，也不敢問，只能是繼續趴在嶙峋的岩石之中。
「會不會人家也在等自己？」
金全全突然腦子中想起了這麼一個怪異的想法。
丑時，蘇門答臘福門的祖屋聚集地。
柯銀芝帶著自己的丫鬟端著魚肉粥和菜團子走上了祖屋的圍牆。有荷蘭人在的時候，他們的圍牆高不能超過五米，寬不能超過兩米，也就是能抵御一下土著人的沖擊罷了。
現在荷蘭人走了，所有人都想要搬到山腳城去，沒有一個人願意抽出時間來修繕一下自己的圍牆。
可是所有的青壯都要出門打仗的時候，他們發現，祖屋才是所有婦孺能夠勉強藏身的唯一住所。
對于族內大會的決意，柯銀芝沒有什麼意見。
自己能夠打下來山腳城，趕跑了荷蘭人，為自己的父親報仇，已經是天之僥幸了。自己族內的青壯年傷亡也不小，剛好能夠喘口氣。
今天四房的婦孺都呆在了祖屋里面，孩子們就睡在廣闊的石板內街上，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小心一些。不要說土著了，就是雨林中的野獸出來傷了人也不好。
一隊人打著燈籠在城中巡邏，剩下的三隊人都上了圍牆。
柯銀芝也沒有閑著，帶著自己四房中的嫂子們專門熬了熱粥，給圍牆上的人們打打勁。
不知道為什麼，她今天順著木梯子登上了圍牆，看到前面黑乎乎的叢林，自己的心髒砰砰砰跳的更厲害了。平日里面熟悉的叢林，今天好像藏著什麼野獸似的。
她也自己嘲笑自己膽子是越來越小了。
就在同一時間。
曹變蛟派出的夜不收已經到達了通往畫角據點的中轉站，戴燃是這一批夜不收的隊長。留下了兩個暗哨，剩下的十二位夜不收在戴燃的帶領下，順著標記就來到了隱藏在叢林中的中轉站。
「 ，怎麼來了這麼多人？」中轉站的隊正也是有點驚訝。
「大人覺得荷蘭人不對勁。」戴燃言語簡單，說的話卻是很結實。
「福門的人過去了多長時間了？」
「大概三個時辰了。按道理已經已經動手了啊。」說到這里的時候，中轉站的隊正也是很驚訝。
「你不說還好，確實沒有听到動手的聲音。」說著話，這位隊正掏出袖子里面的竹笛，發出了悅耳的鳥叫聲。不多時，一位夜不收就從高高的樹上像是一只靈活的猴子滑落了下來。
「怎麼樣？有動靜沒有？」
「沒有。」這位月兌下了腳上的爬樹器和望遠鏡，遞給了接班的人。
「不對勁，從入夜開始，畫角據點就沒有燈光，到現在也還是死氣沉沉的一幕。福門四房也不知道干什麼呢。就在不遠處的亂石那里躲藏著。既不攻城又不撤退。」
「能看到據點里面嗎？」戴燃問道。這位看了一眼自己的隊正，看見自己的隊長點頭示意，這才說道︰
「看不見，但是往日應該不是這樣子的。」
「你們一路上過來沒有發現什麼不同？」這位隊正也問戴燃道。
戴燃搖搖頭。
「咱們為了趕路，直接就從你們踩得點橫穿過來了。更何況在這種地方，黑燈瞎火的，誰知道誰走的那一條路啊。」
兩個人都陷入了焦慮的沉默。
突然，戴燃下定決心說道︰
「無論如何，據點里面也是最後的答桉。不行我們模進去看看。」
「那你留在這里，據點的路我們熟悉，我們直接過去。」
「那怎麼成，你們還有你們的任務呢。你派兩個人給我。」
「行。」這位隊正也知道自己不能就這麼草率的離開自己的崗位。他拍了拍剛才從樹上下來的小伙子。
「李三水，你行不行？」
「沒問題。」這位年齡不大，但是倒是滿身的干勁。
「那我們走了。」戴燃也不猶豫，直接帶著李三水就從叢林中向畫角據點模了過去。
「能繞過不？」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福門大房這一群人的背後。看到這些人嘈嘈雜雜的，戴燃搖搖頭，他也不知道這些人都敢攻打荷蘭人的據點，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
「我們從那片林子繞到荷蘭人據點的背後，我剛才看了，這群人全部聚在這里，後面那邊沒有人。」
「好。辛苦你走在前面。劉十七，你們小隊前面開路，按照這個小兄弟說的方向前進。剩下的人跟我在一起。石大頭，你走最後面。」
說完，給自己的弓弩上了弓弦。
「遇見擋路的，直接干掉就好，不要出聲。」
雨林幾乎沒有路，大家又不能出聲，前排的劉十七只能用自己手中的砍刀默默地開路。這支隊伍人很少，但是速度卻是非常的快。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他們就已經能夠看到荷蘭據點竹子做成的圍牆了。
「喏。」
李三水對著戴燃努努嘴，原本高高在上的崗哨中一個人也沒有，居然只是一個挑著燈籠穿著衣服的稻草人。
嗡……嗡……
血液一下子涌到了戴燃的頭上，眼前都是一片紅色，他覺得自己腳下的大地都在晃動。
他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子。
他緊緊的抓住旁邊巨大的帶著鋸齒的草葉子，甚至自己的手掌都給割破了。其實就是一瞬間，但是他卻覺得過了很久。
他們和荷蘭人打過交道，清楚的知道這種酒鬼、瘋子和強盜不會跑的，他們一定是又殺回去了。他的眼前甚至出現了連綿的爆炸聲音。
「對方目標除了自己的艦隊，還有就是福門聚集的婦孺了。」
知道了這里就是一座空城，他甚至都不再壓抑自己的聲音。
「李三水，你帶著三個人去找你們隊正，告訴他荷蘭人可能去偷營了。」他知道自己都有可能已經來不及了，但是他還是壓抑住自己失敗的灰心喪氣。
「回去報警，無論如何都要預警。」
別的夜不收沒有這個心思，他一說出來，大家的臉才唰的一下白了。
「提督要求不要驚動這些人。你們全力以赴的趕到距離艦隊最近的丙字中轉站，再那里點燃預警煙火。」
「知道了。」
「你們三個，跟上走。」
戴燃點了三個腿腳最快的。在這個鬼雨林中，誰也不敢讓一個人通行。
「走！」大家知道利害，沒有人猶豫，幾乎是在戴燃一說完，四個人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那我們呢？」劉十七問道。
戴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長出了幾口氣。
「沒事，他們會帶著自己的炮車，一定走不快的。我們現在需要再這里找到他們的痕跡，判斷出他們的方向，然後追上去。只要他們知道自己的行跡暴露了，我們就勝利了。」
「散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炮車的痕跡。」
戴燃的判斷很準確，沒有多久，他們就在據點的東邊後山腳下，找到了炮車通過的痕跡。車轍和新鮮的被砍斷植物。
「時間來得及，他們出發的時候應該已經發現正門前面的人了，才會走這里。」劉十七分析道。
「追！」
沒有廢話，剩下的十個夜不收順著痕跡就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