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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七章 上香現場

第二零七章上香現場

河南行省布政使岑三台是白馬寺這場盛大法事的觀禮人。

為了做觀禮人,他老婆還專門去白馬寺請了一尊三尺高的金佛回家,日夜供奉在自己家佛堂之中。另外,又加上一千多名佛教信徒制作的萬民傘,這才讓這位瘦骨嶙峋,清廉愛民的大人能夠出現在洛陽的府台大街上,為洛陽和河南行省的風調雨順上一柱高香。

高香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長達三尺,如同嬰兒手臂粗細一般地高大的檀香。這玩意就是白馬寺的和尚搞出來的,香越高,說明上香的人心越誠。三尺的高香,有錢也買不到。

最高的現世佛佛像帶領著眾多的佛像抵達府台大街的時候,上千名普通民眾打扮的信徒簇擁著這位布政使大人,向佛像前面搭建的三丈高台上面的香爐走上去。

布政使剛走上高台,一千多名信眾就齊刷刷地跪下來。一名老者顫顫巍巍地舉著萬民傘,走到了高台的邊沿,岑三台趕緊俯來將老者扶了起來。

「眾位,眾位!」看起來顫顫巍巍的老頭,中氣還挺足,兩聲就掩蓋了下面眾人的嘈雜。

「今日原本是佛祖巡游的大日子,謝謝各路神佛給了大家三年的好光景,也讓各路神佛看看洛陽城中的好日子。」老頭子挺享受這種萬人矚目的感覺。他頓了頓,這才繼續說道︰

「可是——」

「可是,老頭子我想說一句。這功勞不僅僅屬于老天爺。我們還要慶幸,河南道和洛陽有了岑三台岑大人,大家說對不對啊。」

最下面的千把人是收了錢的,所以大家都很配合。

「季老說得對!」

「季老說的好!」

「對!」

「對!」

老頭子伸出雙手向下按了按,示意大家稍微安靜一些。

「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也沒有啥更多的銀錢。給保佑我們的佛祖早晚一炷香,給岑三台岑大人也就是一把萬民傘而已,還望岑大人接受我們這點小小的心意。」

他的話音一落,身後的十幾個信徒就將一個一丈多高的傘桿子給撐了起來,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各式彩條布拼湊的一個巨大的圓筒傘。

「我們這個萬民傘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樣,我們是實實在在的萬民傘,每一塊傘面上面都是送出的老百姓的籍貫和名字。我給大家說,半天時間,僅僅在洛陽城里面我們就收集了一萬三千二百百姓送出來的一萬多碎布。還望岑三台岑大人繼續留在河南道、留在洛陽。」

老頭子是洛陽最大的青樓的幕後老板,花了兩萬兩銀子這才贏得了這次上台的機會,這時候自然非常賣力,爭取在布政使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萬民傘就是那個樣子,他也只能在細節上坐坐文章。五個晚上,自己三座青樓的姑娘們都沒做生意,但是也都沒有合眼,全都在做針線活。

今天的這把萬民傘雖然是碎布拼接的,但是顏色搭配的非常漂亮。

瘦的像神仙一樣的岑三台站在紅光滿面的白馬寺方丈的旁邊,更加被襯托的道骨仙風。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是三台,是三台,讀書第一天就明白的道理。三台為河南,為洛陽的眾位百姓做的太少,前幾日出行,還看到洛陽城中有食不飽月復的饑民,我更是提著難食,徹夜難安。這把代表著官聲的萬民傘今日我可是萬萬受不的。」

一辭。

「大人為河南日夜操勞,我等自然是也感同身受。今兒老兒在這里說句大話,為了城中的饑民,我等還願意捐出白銀十萬兩,專門請大人為流民施粥。大人若不接傘,豈不是寒了洛陽城中萬民的心?也寒了眾多布政衙門眾位大人的心?還請大人三思。」

說罷,老頭直接跪俯了下去。

底下的眾人也很配合,「大人請三思啊。」就像是老頭的應聲蟲子一般。

「萬萬不可,萬萬不可。牧民本是朝廷的職責。讓萬民吃得飽,穿得暖,否則要這官帽又能如何?要我這父母官何用?你們百姓生活不易,這萬民傘本官可以收下,但是這十萬兩本官切切不可收。」

再辭。

「大人啊!您若是不收,豈不是看著城中的鰥寡孤獨者日夜哀嚎,不可得養?在者,這銀兩已經湊齊,若是大人不收,豈不是有白白辜負了洛陽城老小的一番心意。」老頭子畢竟年齡大了,說的話又多,聲音又大,說到最後的時候聲音都有一點 了。

「不可,不可,不可。這萬萬不可。本官在這里給各位老小施禮了。」

岑三台正兒八經的走到了高台的前沿,倒是對跪俯在地上的老頭看都不看一眼,整理了一下衣服,恭恭敬敬地向眾人作揖施禮。

三辭。

「阿彌陀佛。」在旁邊站立了很久的白馬寺方丈永信總算是找到了自己說話的時機,晃了一下自己的法杖,走到了前面。

「為官者一心為民,為民者一心向善,洛陽已成了地上的佛國。為此,請老僧為大人賀,為百姓賀。」

听到這里,岑三台也振振袖子,向著天上拱拱手說道︰

「為福王賀!」

大家都沒有說話,還在等著他的下一句,沒想到沒有了!

咳咳,旁邊山羊胡子師爺咳嗽了兩聲,結果岑三台會錯意了,他還以為自己夫人的心月復在催促自己收錢呢。

「既然是百姓的一片好意,師爺,請將十萬兩銀票收起來。本官在這里允諾,這每一兩銀子我都會用在河南百姓的身上。」

總算是圓圓滿滿地搞完了,牽頭的老頭和白馬寺方丈總算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方丈趕緊上前,雙掌合十︰

「阿彌陀佛,岑施主請隨老衲我上前為佛祖上高香。」

「好!好!」

岑三台收了十萬兩銀子,心情頗為舒暢,洛陽這破地方越來越窮了,一年到頭也榨不出多少油水來,底下的官員也是一群窮鬼,自己少不了被老婆罵。今天至少還成。有了這十萬兩銀子,今兒自己也不回家了,對了,那個青樓老板給自己找的江南瘦馬呢?

想到這,他也順手招呼了一下還跪俯在地上的老頭。

「季先生,你也一起來。」

「哎,哎哎,哎!」季老頭趕緊爬起來,跟在岑三台的後面。

永信方丈恭恭敬敬地從小沙彌手中接過一支三尺高香,遞給了岑三台。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季老頭。

「施主,高香只有一支,你就用心香一瓣,如何。」

季老頭還能說些什麼。

岑三台向前上了一步,頓時百十名和尚敲響了磬兒、木魚兒、鼓兒、鈴鐺,剩下百十名和尚齊聲開始念經,頓時連岑三台也覺得現場無比莊嚴,似乎正中的佛像也散發出了金色的光芒。

台下的上萬名百姓也被感染了,不自主的就低頭下去,若大一個場中只剩下了念經的聲音。

「救命啊,爹爹救命啊~~~爹救命~~~」

「小姐快跑~~小姐快跑~~」

「封登仕,你就是一個王八蛋,你還真敢和本王搶姑娘不成!」

「世子爺,世子爺,玩耍無大小,咱們打成平手,這是最後一個姑娘,總不能你看上的我就不能抓了吧。」

封登仕和朱由崧兩個人坐在兩個人強馬壯的漢子抬的滑竿之上,帶著自己的家丁和丫鬟們一邊罵著,一邊向著場子中沖過來。

前面是一個騎在馬上的十六七歲穿著鵝黃襖子的小姑娘。

「封王八,要不是你。」朱由崧直接在滑竿上站起來。

「要不是你見色起意,能讓人家把你的馬都給偷了?你還有臉?」

「世子爺,要不是你下不去手,這還能追出來三里地。」

「上啊!上啊!」封登仕也站了起來,指揮著抬滑竿的漢子像站在馬車上一般。

「是不是總兵守備府沒給你們吃飽飯?」這些漢子還想在人群中找路,想從空閑的地方繞過去。卻不想朱由崧的滑竿前面的管家刀子都抽出來了,揮手在空中虛 著,直接沿直線前進。

人太多了,騎在馬上的姑娘被迫停了下來。

剛一停下來,直接就被朱由崧的胖丫鬟一把從馬上給揪了下來。

「爹…………」女孩喊的撕心裂肺的。

這時候站在高台上的季老頭隱隱約約地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好像是自己姑娘的樣子。他剛想轉身看一下,卻被岑三台粗暴的叫住了。

「莫要失儀。」別人的聲音他不熟悉,但是朱家世子的聲音他是知道的。

沒想到的是,他剛剛把高香插進香爐之中,朱由崧一伙人卻已經推著姑娘上台了。

「認輸了吧!」朱由崧根本不在乎這是什麼地方,也不在乎看著他的人是誰。

胖丫抓著姑娘,家丁站在自己的身後,他驕傲的看著封登仕。

卻沒有想到一個不注意,姑娘一口咬在胖丫頭的手上,胖丫鬟一松手,這姑娘直接就沖著季老頭跑過去。躲在剛剛轉身的季老頭和岑三台中間。

「爹~~~」

「青兒,你怎麼跑到這里了?」

「我,我和娘在白馬寺的靜室等你,沒想到來了這個大壞人。」她回到了自己無所不能的爹爹的身邊,頓時底氣回來了。

「爹,趕緊報官,這人抓了好多的姑娘,都……都……」。

朱由崧將抓到的姑娘都拴在自己的身後,小姑娘臉皮薄,有些話說不出來。

季老頭一看,就知道麻煩大了,這簡直是洛陽城不能惹的存在。

「撲通!」

他直接沖上去就跪下來了。

「世子爺,世子爺。你要是需要姑娘我給你去找,找十個,你看好不好。」他一看自己家的姑娘還傻呆呆地站在那里,趕緊拽著手就拉著跪在自己身邊。

岑三台準備低頭掩面悄無聲息的離開現場,卻被世子給看見了。

「岑三台,見了本世子也不下跪?」

說著話,直接坐到了季老頭的身上。

還好,听到了這個混世魔王的名字,台下面的人都已經悄無聲息的跑開了許多。這熱鬧沒有人敢看,誰知道看來看去不會是看到了自己的頭上呢。

「把小娘子扶起來,地上怪不舒服的。」朱由崧對著自己的丫鬟說。

「扶到我身邊來。」底下的季老頭有點激動,卻被朱由崧一巴掌拍到了腦袋上。

岑三台扭扭捏捏的走了過來,作揖道︰

「微臣見過福王世子。臣想起來衙門中還有點急事,就不在世子面前伺候了。」

「好,好,好!」朱由崧點點頭。

「既然父母官大人在,那我們走。」一麻袋罩下來,胖丫鬟扛著就走。

「青兒~」人家在的時候,季老頭不敢說話,走遠了,這才哭著喊出來。

「大人,大人,您面子大,你看要不要……」

他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趕緊跪著爬過去抱著岑三台的褲腳。

岑三台卻是蹲了下來,笑眯眯地說道︰

「你怎麼說也是世子的丈人了,這不是一件好事麼。怎麼著,本官的瘦馬呢?」

「您怎麼能這麼說,我就這麼一個……」

「季老頭,怎麼?」岑三台笑的更燦爛了。

「本官今天也沒有了面子,你覺得本官應該從哪里找回來。本官現在就回衙門去,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老季,你沒有听過剝皮的太守,滅門的縣令麼?」

季老頭渾身一冷,打了一個哆嗦。

…………

「這不是就是取死之道麼。」一名看起來是洛陽府捕快大咧咧的將自己的腰刀放在偏僻巷子中的一個豆花鋪子的桌子之上。

小店面積不大,也就三張桌子,能坐下十幾個人。現在卻是他面前的桌子上做了一男一女兩個人。

「竇叔,熱豆花,再來一份大餅。」

他從小在洛陽長大,這條巷子就是自己從小吃到大的,和老板自然是很熟。

「許以讓,莫景慧你們也嘗一下,味道好得很。」

對面的兩位也不客氣,對端上來小菜的老漢說道︰

「老板,和他一樣,給我們也一人一份。」

「曹良胤,要是按照你這麼說,小福氣現在已經瘋了麼。」

他們三個都是官校第一期的學員,都被錦衣衛給征召了。

「老許你什麼時候啟程去歸化城。」許以讓和他們兩不一樣,他是來河南準備給歸化城召流民的。工作的很不順利,本地的流民寧願給福王做苦工,也不相信他。自己的活干不完,卻被上頭臨時抓過來給這兩個幫忙。

「我怎麼去,難道一個人空手過去?」許以讓工作不順利,但是整個人看得很開。

「莫景慧,你那里如何?」

「還不錯,我在學校本來就是學醫的,現在已經可以給福王的小妾看病了,你們不知道……」她本來想說你們不知道我在小妾的身上都看到了什麼傷口,卻突然發現這樣好像不妥,也就住口了。

「對了,秦老大回來了。讓我通知你們明天晚上去後街。」

「那吃完了趕緊散吧。」許以讓抓緊了吃飯的進度。

「上次秦老大留的功課我還沒有寫完呢,你們呢。」

這兩位也不說話,都在抓緊扒飯。

…………

朱由崧已經累到了路都走不動了,他從馬車上下來,就直接躺到了軟轎之中。

「安訓,把十幾位小娘子都被本王送到豹房去,順便把蟾蜍散給送過來。還有,你明天拿著本王的帖子去問那個二傻子,就說本王想念他的姐姐緊,讓他盡快給本王總過來。」

說完話,用腳踹了一下前面的杠子,示意轎夫可以前進了。

穿過花房的時候,他好像听到了兩個丫鬟在那里說著話。

「哎幼,這個臭丫頭怎麼躲在這里畫眉呢。」

「姐姐,你說皇帝真的要選妃了麼?」

「傻妹妹,想什麼呢,就是選也輪不到你這個小丫鬟啊。」

「停下來。」听到這里,朱由崧一下子叫停了轎子。兩個丫鬟也被護衛從花房中攆出來了,一臉慘白的跪在那里瑟瑟發抖。

朱由崧倒是沒有理她們,只是不耐煩的揮揮手讓她們趕緊走。

突然,剛才還很爽的他覺得自己的今天行為很傻。

「皇帝是天下的女子都想要成為妃子的人,而不像我這個不上不下的什麼藩王世子,為了一個女人還要自己動手。」

「去邊先生那里。」

邊士陵剛剛睡起來,就听見了門口朱由崧的聲音。

「先生,我來了。」

還好,這位世子至少在自己這里還是有禮貌的。

朱由崧走了進來,除了煙味大一些之外,整個房間還算整潔,但是也就是一床一桌一把椅子而已。這樣本王坐在哪里?

「世子請坐。」邊士陵示意朱由崧可以坐在自己桌子前的椅子上,自己又從外面搬了一個木樁子進來。

朱由崧想表示邊先生的生活還挺清苦,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從小他就沒有關心問候人的教育和習慣。

倒是邊士陵先開口。

「世子今天忙了什麼?」

朱由崧沒有撒謊,他也不必撒謊,就將今天自己的所作所為說了一遍。他也知道,自己今天的這種做法一定會引來每一個夫子的呵斥。

給錢都沒有用。原來的老師都會在福王的面前表演「富貴不能婬」和「冒死進諫」兩個戲碼。

「世子今天做錯了。」邊士陵剛一開口,朱由崧就準備站起身離開,又是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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