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劇組上下幾百號人聚在一起，人頭黑壓壓的連成一片。
嘈雜聲四面響起，主創團隊則安穩地坐在中心。
《瑯琊榜》的古風很濃郁。
除了服化道下了大功夫之外，台詞的作用也相當明顯。
其中有些半白不白的台詞听起來就很有韻味。
這些韻味基本都從梅長蘇這個角色嘴里道出，他是當之無愧的戲眼。
「這台詞實在是太難背了。」
背了近兩個月，胡戈還是一陣頭疼。
他的壓力還是有些大，現在媒體采訪中他已經不是中心位了。
遙想幾年前，成爍還要借著他的熱度做宣傳，寥寥幾年下來卻風雲突變。
他當然為成爍的進步高興，但是同樣也為自己的原地踏步而懊惱。
《繡春刀》讓他走向了大熒幕，但是卻一個獎項都沒有提名。
成爍這邊已經征戰歐洲大獎，兩相一對比，他自然是更加著急。
相比較以來糖人一姐就顯得有些沒心沒肺。
這姑娘壓根不想貢獻原聲，胡戈可沒有她這股灑月兌勁。
去年白玉蘭獎上，視後頒給了宋嘉而非孫麗，評審團給出的一大原因就是《甄嬛傳》中孫麗沒有使用原聲。
這說辭像是平息網絡上的質疑，但是誰都說不準這會不會是白玉蘭的新規。
作為土生土長的魔都人，他獲得白玉蘭的機會是最大的。
「分段式背誦吧，估計咱們前期的拍攝進度不會很快。」
成爍一邊說著，一邊錘了錘自己有些發麻的腿。
為了適應古人的習慣，他們在拍攝之前都盡量保持著跪坐的姿勢。
瞟了一眼暗自皺眉的胡戈，成爍道︰「要不要吃點東西？」
為了展現出梅長蘇這個角色的孱弱，胡戈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的節食計劃，減了十來斤。
本來就單薄的身子已經瘦的見骨相。
他只是坐在那，就能呈現出十分自然的弱不經風的感覺。
「不用了，我現在狀態正好。」
看他嘴唇都有些發白，成爍再度確認了一下，「要不吃點東西墊一口吧。」
「不用了，等拍完一條再吃。」
「行。」
成爍撐著地面站起身，「全員準備，馬上開拍。」
整個劇組如同一台精密的儀器，有序的運作起來。
群演落位，收音麥克立起，各個攝像機也找好了角度。
成爍重新坐回導演椅上，先看了一眼角度，再調整了一下監視器，「A！」
「卡，老胡反應不太對，表情不變，手上給點小動作。」
「卡，施施眨眼五秒鐘，再來一遍。」
「卡，施施，請不要拋媚眼好嘛？」
「哈哈哈哈。」
看著劇組前仰後合的模樣，成爍嘆了口氣。
「劉英健，幫我看一下鏡頭，你們繼續。施施，你跟我來一下。」
目送兩人離去，眾人繼續接下來的拍攝。
繞到人堆別處，成爍決定給劉施施補補課。
劉施施瞪著一雙大眼楮，一眨不眨地望向成爍。
雙手手指左右捏著，癟嘴道︰「沒感覺。」
「也不能讓你所有對手的演員都有感覺呀，你畢竟是個演員。」
劉施施有些委屈，低聲都囔著︰「你來演不就好了。」
成爍無奈地扶著額頭︰「這樣，你就把霓凰當成是燕三娘來演。」
劉施施眼楮一亮，隨即暗澹下去，「那梅長蘇也不是離歌笑啊。」
「你怎麼認死理呢，你可以把他當成是離歌笑。」
「但是他不是呀」
「唉」
「你別嘆氣。」劉施施抓著成爍的胳膊，「我想到一個好辦法。」
「什麼辦法？」
劉施施勾起嘴角，「電視劇要都靠演員，還要導演干什麼呢？」
「你說的我竟然無言以對。」
重新回到劇組，劉施施臉上掛著顯而易見的信心滿滿。
眾人都挑著眉頭，視線在成爍和劉施施身上不斷游弋著。
他們也實在搞不清楚這短短三分鐘，成爍給劉施施惡補了什麼知識，竟讓她有如此大的變化。
胡戈點著下巴，「難道是」
林庚心立馬拉著他的手臂，連忙打斷他的思緒，「這才三分鐘，別瞎想。」
「咳咳。」
成爍提起擴音器，語氣中飽含無奈，「下一場戲對切鏡頭比較多，大家注意一下角度。」
「哦。」
胡戈不明所以，這一段只是梅長蘇和霓凰兩人的對白。
兩人一左一右，肯定會加入對切鏡頭給特寫，但是至于特意提點一句麼？
「準備好，A！」
劉施施率先進入角色，「七萬英魂，葬于何處？」
胡戈正面對著她，心下有些疑惑，和之前相比，她的表現沒有絲毫不同。
還是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楮，看不到一絲雜質，照的他心思透亮。
只不過這段戲給的是自己特寫，鏡頭中只能看到劉施施的後腦勺，她怎樣表現自己也要接下來。
「七萬英魂，天地為幕。」
「一塊遺骸也沒有找到麼？」
「展示慘烈，尸骨如山，又有誰能認識誰是林殊呢？」
劉施施努力控制著情緒，臉上卻沒有半點淚珠。
眼眶里淚水打轉，怎麼也流不下來，對戲的胡戈都一陣著急，恨不得上手幫她擠出來。
成爍的補課完全沒用，她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
只不過耳邊沒有听到卡聲，他只能硬著頭皮演下去。
「你還要狡辯！我記得這里有一顆痣！這里明明有一顆痣！」
撕扯開胡戈的胸襟，劉施施的眼淚終于噴涌而出。
情緒一時間極為飽滿，包含著愛意與憐惜，與之前的呆板簡直判若兩人。
「我知道你就是我的林殊哥哥。」
胡戈對她片刻間的改變簡直驚為天人。
這眼神，這哭戲，這表情，這恰到好處的顫抖。
但是就有一點不太好。
她視線要是看的是我就更完美了。
胡戈暗暗盤算了一下角度，她這個視線的朝向，明明就是導演椅上的成爍的方向。
這一下他瞬間明了，怪不得剛才提醒說切鏡頭會變多呢。
感情是她望向成爍的方向，鏡頭就切到她。
畫面中她看向的是鏡頭方向，觀眾也看不出來她拍攝時正「目中無人」。
完了，我這不成替身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