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成爍扛不動票房。
這沒有什麼可恥的，畢竟華語影壇中能扛票房的人一只手就能掰過來。
選角導演說得對，貢獻同期聲，人物剖析得當並不算是絕對的優勢。
以至于他爭取到的角色大都是因為性價比。
所以當「我便宜」這句話說出口之後，他驀地升起一陣越活越倒退的無力。
更雪上加霜的是，他現在著實沒什麼錢。
為了不錯過通知電話，他身上最後的十元大鈔也已交到移動營業廳的收銀櫃之中。
中午吃的那碗蔥油拌面著實提供不了多少能量，再加上一陣劇烈運動，他早已月復中空空。
又將褲腰帶緊了緊，干癟的肚子勉強變得充實起來。
他租住的房間十分狹小，用一覽無遺來形容都過于闊綽。
原本只是兩室一廳一衛的住宿房，房東為了方便出租，自行打了幾道隔斷，硬生生將其分成五室一衛。
一張單人床，便將整個房間佔據了大半。
隔斷的牆壁有些粗陋，他已經听到隔壁撕開保護傘包裝的聲音。
夜里兩點，成爍被塑料包裝的撕扯產生的嘩啦聲擊碎了最後一絲睡意。
喝了半瓢涼水，成爍從床上支起身子。
雖然房間格局被隔開，但是原本客廳的巨大落地窗卻遺留了下來。
成爍推開落地窗拉門，順手在牆上敲了敲，讓隔壁那對共享夢想的小情侶稍稍收斂一些，便走到陽台之中。
今天的月色透亮，成爍悠然坐在陽台用于墊腳晾衣服的矮凳上。
緊接著，他拍了拍腦門，從口袋中掏出一沓厚厚的名片。
這些都是他今天閑逛時那些群頭塞給他的。
橫店的打印店挺多的，畢竟復印證件和簡歷的演員需求量很大。但是大多是半路出家，沒有正經的設計坐鎮。
名片千篇一律的簡潔，正面是姓名和電話，背面是合作過的知名劇組，寥寥幾個加了群號。
同時也千篇一律的簡陋，通體黑白兩色，排板也沒有半分新意。
成爍將其鋪在地上，借著月光，一一將這些群頭的備注謄錄在手機之中。
雖然他接觸了不少的試鏡消息，可也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自己現在窮困潦倒，也不管什麼未來不未來了，能填飽肚子才是頭等大事。
將剩下的半瓢水喝完，成爍已經全然沒有了困意。
空著的瓢順勢揮舞起來，驅趕著嗡嗡作響的蚊蟲。
夏日蟬鳴，雖說多了些生機盎然的氛圍，可也難免讓他升起陣陣煩躁。
從面試過後將近十二個小時，他手機仍舊沒有傳來一絲聲響。
多次確認電話號並沒有充錯，手機仍有余額之後，他的心思逐漸被失望之情鋪滿。
雖然他是一杯倒的酒量，可他現在卻有些想喝酒了。
酒桌上可以將以往的經歷毫無顧忌的托盤而出，但是真當經歷時，又沒有了酒桌上的那種從容。
有些事只能回頭看不能回頭走，大抵是這個道理吧。
「叮鈴鈴~」
正錄到一半，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看著陌生的號碼，成爍利落接起。
「你好，是成爍先生麼？」
一道略顯尖利的女聲傳來，成爍整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尖。
來電人的普通話有些不標準，但還能听的真切。
「我是。」
「我是《仙劍奇俠傳三》劇組的工作人員。」
听到這句自我介紹，四周霎時間安靜下來。
月明星稀，蚊子也識趣地放過成爍一刻，就連隔壁的那對小情侶也按下聲音，彷佛都在側耳聆听著電話那頭的消息。
「劇組誠邀你出演《仙劍奇俠傳三》中重樓這個角色，你明天能來試妝麼？」
「可以的。」
成爍按捺住激動的聲線，努力表現的沉穩。
「好的，明天請到面試處報到，提交個人資料，工作人員會引領你。」
听到這肯定的回答，成爍終于松了一口氣。
第一次，他通過自己的實力獲得了心儀的角色。
心中剛剛升騰起對自己的肯定，對未來的憧憬，電話那頭卻話鋒一轉。
「多嘴問一句，胡梅導演和你是什麼關系？」
「啊？」成爍一怔，旋即答道︰「她是我的伯樂。」
電話那頭忍俊不禁，「那你就是千里馬咯？」
不是馬，是牛。
這是成爍試妝時候的第一感覺。
一頭殷紅的長發，配上黑色的咬肩，兩柄炎波血刃嵌在小臂之上，再配上兩根粗長的犄角。
說古典一點是牛魔王的扮相，說現代一點活月兌一個碎星拉塔恩。
不光他不滿意，連來驗收的選角導演都頻頻搖頭。
成爍看得出來，這仍舊是黃志偉試妝時的那一套。
不得不說，仙劍三的造型還是別具一格的。
黃志偉的面部較闊，原著中頎長的犄角被刻意塑造的粗大許多，用以平衡他的面相。
這也不夠，還需要糟亂的發型做以陪襯，才不會讓他的全身比例失衡。
但是落到成爍身上，就顯得有些頭重腳輕。
「你形象不錯，面相上攻擊性很強，眉毛的角度很刁。所以我們準備減少你面部的工夫，只延長眉尾。」
說著，化妝師把成爍按到鏡子前，手指不住地在他臉上比劃著。
「大概延伸到這個位置。」
被她的動作弄得有些癢癢的，成爍大多處于主動的一方，如今這被動的感覺讓他一陣不自在。
化妝師輕笑一聲，「同時，我們會將發量減少，分成兩個部分，以耳朵為交界，上半部橫著出，下半部自然垂落，這樣你的耳朵也能露出來。」
她一邊說著，手上也利落地行動起來，「犄角我們會重新定個模子，這麼粗顯得有些喧賓奪主了。」
化妝師的話遲緩且自信，讓成爍不自主的心安。
她說的詳細，成爍也听的明了。
妝容更簡潔，也更加貼近原著。
仙劍三捧紅了不少人，但是重樓的飾演者卻沒有因此大紅大紫。
一方面是他日後的資源著實不太給力，更大的原因則是他的妝容修飾太過，以至于飾演其他角色時觀眾根本認不出。
自己的妝容經過簡化，對未來的發展來說肯定大有裨益。
正這麼想著，化妝師的那一雙手已經游走到自己的胸膛處。
「太瘦了，你得多吃點，原著中的重樓穿著十分貼身。」
「我得再看看你得月復肌，做個模子。」
說著，就要掀起成爍的衣服，那動作，那神情。
成爍彷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于是他差點沒從椅子上竄起來，「你看個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