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綸還在遲疑,但是被李長安直接攬著肩膀往學堂外走。
「你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有錯嗎?」
「沒……沒錯。」
「我也覺得沒錯,煤炭生意提前布局,能給百姓提供更便宜的煤炭,至少這個冬天過得會舒服很多。」
李長安拍了拍陳綸的肩膀,語氣很平靜,
「如果沒錯,那為什麼還要任他們譏諷嘲笑?甚至毆打?」
「可……可是,李教諭。」陳綸看向李長安,「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事事都能論個對錯。」
「你想跟我說,黑白之間並非涇渭分明,它們之間還有混沌?」
李長安笑了,「我來到這個世上走一遭,讀了那麼多聖賢書,不是為了那些狗屁的混沌規矩。」
「如果連對錯都分不了,那就不是我錯了,而是這個世界錯了!」
「可……」陳綸欲言又止。
李長安把陳綸推著向前走,「我知道很多人一直走在混沌里,黑白混雜。」
「但那不代表,我一定要認同。」
「當我力量弱小時,我改變不了,只能獨善其身;但總有一天,我們的力量會變得強大。」
「等到那一天,我們還能有反抗這狗屁世俗的心嗎?」
「我有,而且也會去做!」
李長安鄭重其事地看向陳綸,「黑白和對錯,注定無法分開,它們一體兩面,甚至會相互變換,但肯定不能混為一談。」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堅持自己的原則,然後把它們分開,讓世人明白,對錯就是對錯。」
「少拿那些狗屁的人情世故、世俗利益,卻遮掩本應純粹的東西。」
陳綸愣住了,怔怔地看著李長安。
李長安用力一拍陳綸的後背,「把後背挺起來。」
「我們沒錯,憑什麼還要被別人欺負?這公道沒人給,我們就自己給!」
說著,李長安朝身後的那些學子喊道,「誰特娘的是慫蛋,就自己滾回去。」
「剩下的跟我走,給那些臭小子好好上一課!」
一群人面面相覷,張少白咬咬牙,「走,大家跟上。」
「平日里不跟他們計較,可不代表咱就怕了他們。」
一行人,氣勢洶洶在修身院里穿行而過。
沿途過往,修身院的學子紛紛側目而視。
不少人都認出了走在前面的李長安。
這位不僅僅在東岳書院是風雲人物,在整個白鹿書院,乃至四大書院以及國子監中,都有極高的名氣。
龍門大比,一人獨佔兩項第一,更是成為了書院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教諭。
雖然在眾人眼中,這個術數教諭有點過于兒戲,但書院任命已然下達,那便是正兒八經的術數教諭,誰也反駁不了。
現在看李長安這架勢,明顯是要做點什麼。
眾人的眼中透露著感興趣的神色。
有些學子知道內情,「看樣子是要去找馮成保算賬。」
「發生什麼事了?」周圍人紛紛開口詢問。
「馮成保仗著自己爹是郡丞,在書院作威作福很久了。」
「昨天和陳綸他們起了爭執,陳綸被揍得可慘了,你瞧李長安後面的陳綸。」
「李長安真敢找馮成保的麻煩?馮成保的爹可是郡丞。」
「有什麼不敢的?李長安好歹也是書院教諭,馮成保他爹再厲害也就是郡丞,還敢害李長安的性命不成?」
「李長安對付不了郡丞沒錯,也影響不了官場,但書院也肯定不會坐視他出事。」
「這麼說來,李長安還真有希望教訓馮成保一頓?」
「只要能打得過,教訓也就教訓了,只能在書院範圍內,誰要是敢對李長安用盤外招,被說郡丞了,郡守來了都沒用。」
「畢竟李長安是書院的功臣,龍門大比後,已經塑起了金身!」
……
李長安在陳綸的指路下,來到修身院最前面的學堂塔樓前。
「就……就是他。」陳綸指著恰好從學堂塔樓里走出來的人說道。
李長安了然地點頭,然後大步走向前。
馮成保剛從學堂塔樓的石階下走下來,身後還跟著五個平日里一起廝混的好友。
「李長安?陳綸那小子也來了,他想干嘛?找回場子嗎?」
馮成保絲毫不慌,和身邊好友嗤笑一聲,然後舉步迎向李長安,抱拳行禮道,「李兄……」
話音未落,一股凌厲至極的殺意陡然刺來。
馮成保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下一刻,李長安一招龍游,來到馮成保跟前,一掌按在馮成保肩膀上,龍象內息轟然爆發。
馮成保好似炮彈一般倒射而出,後背重重撞在石階上。
馮成保頓時慘叫出聲,身體不禁向後折疊,嘴里發出痛苦的呻•吟。
「李長安!你要干什麼!?」馮成保的同伴紛紛沖李長安吼道。
李長安絲毫沒有搭理他們的興趣,朝陳綸問道,「他們動手了嗎?」
陳綸還有另外幾名受傷的學子下意識點頭。
李長安頓時了然,殺意再次噴薄而出。
除了馮成保之外的五個人,面色瞬間慘白如紙。
殺意一閃即逝,但是對于這五人而言,已然足夠恐怖。
李長安如法炮制。
很快,對陳綸等人動手的六個人,全都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
身體上的創傷並不算重,但心神卻受創不小。
李長安沒有下重手,但他的殺意已然邁入第三步,甚至比一般的魁杰學子都要強上一籌。
一般書院學子,又如何抵擋得住?
「听說你們揍了我的學生?」李長安走到馮成保身邊,彎子問道。
周圍圍觀的人忍不住嘴角抽搐。
你打都打完了,這時候才開始問,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馮成保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恨意,「李長安,你想死嗎?」
李長安微微笑著半蹲下,一手按在馮成保的肩膀上,殺意懸停在馮成保的眉心,
「你確定在威脅我?」
「書院教諭教訓學子,只要我沒把你弄廢弄殘,山長也說不了我什麼。」
馮成保果斷閉上嘴巴,但是眼中的狠色卻絲毫不減。
李長安把目光轉向陳綸的方向,「他們是我的學生,完成我布置的作業,听說你有點不滿。」
「所以我來找你理論理論。」
馮成保氣的幾欲吐血。
你這是理論的架勢嗎?
打完之後再理論,是不是順序搞錯了?
「陳綸的作業,不僅能賺到銀子,還能給郡城百姓在冬天提供便宜的煤炭。」
「于私于公都是大善。」
「你們有什麼資格譏諷?」
「一幫只知道伸手要錢的米蟲。」
李長安替馮成保整理好有些褶皺的衣衫,「想做二世祖就好好做。」
「但是別擋著我學生的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然作為他們的教諭,有必要給你們好好上一課。」
「我的學生就算要揍,那也只能我來揍!」
李長安起身,「另外,下次見到我,記得執師生禮,否則你的聖禮考核,我會覺得沒辦法合格。」
說完後,李長安帶著陳綸等人揚長而去。
馮成保面色鐵青,在同伴的攙扶下起身,「馮兄,決不能這麼算了。」
「這個李長安讓我們當眾難看,真以為沒人能弄死他嗎?」
馮成保聞言立刻低喝道,「別找死。」
「弄死書院教諭,尤其還是李長安,到時候我們的家族都要受到牽連。」
「想要對付李長安,只能從長計議。」
「他在書院塑起的金身,總有告破的那一天。」
馮成保雙眼眯起,盯著李長安離去的背影,涌起濃烈的怨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