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局動蕩,易出流氓。
一路走來,克來恩見的多了。
他心里抱怨著,面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破綻,反而趁這個機會套起話,「長官,你認識一個叫吉賽爾的人嗎?」
「他是我丈夫,也是戰神教會的忠實信徒,我們在上個城鎮走散了……不過他說會一路向東前往塞薩爾港。」
「塞薩爾港?嘿嘿,我听說那地方現在可不安全。」
「和你說點兒秘密情報吧,瘋狂冒險家懷特•沃爾夫疑似在那兒活動,那家伙發起瘋來可是六親不認,什麼人都殺。你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若是踫見了,估計要被大卸八塊啊。」
麻子治安官用婬猥的眼神在克來恩身上來回打量著,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別說是活生生一個女人,就是一百來斤豬肉放在這兒它也瀉火呀。
帝國飄搖欲墜,政府早就發不出來工資了。
麻子臉治安官已經有很長時間沒去拯救那些失足婦女的靈魂,早就憋出了一身邪火。
偏偏這個小鎮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他也不好貿然下手。
現在好了,送上門一個和丈夫走散的婦人,看其穿著打扮也不像什麼有錢人,估計是想要逃難到海外的平民,這種老實巴交又沒權沒勢的,最好拿捏了。
克來恩心中萬分無語。
早知道,他就故意削弱一些‘白狼’的活動痕跡了……
沒辦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什麼人詛咒了,晉升中層非凡者後,他反而比以前更缺錢。
喬恩下落不明,就算想借錢都沒地方借。
(聖女•奧黛麗要出資建設愚者教會,手頭很緊)
他又不希望因為這一點小事去麻煩阿茲克先生或者貝爾納黛女士,所以只好自己想辦法賺懸賞。
所以——原本命運軌跡中的瘋狂冒險家變成了善使雙劍的‘白狼’。
魯恩王國和弗薩克帝國的戰爭也給佣兵們提供了自由的土壤,本著不賺白不賺的原則,克來恩大量接取任務,狩獵著弗薩克軍官、戰神教會的主教和趁機作亂的海盜。
隨著兜里的財富逐漸增多,‘白狼’的惡名也傳了出去。
無論是魯恩一方還是弗薩克一方都知道了,有個頭發灰白背著雙劍的戰士,只要給錢什麼都能做,潛入暗殺偵查情報,成功率100%,突出一個專業對口。
維爾斯特•戴爾之所以會找‘白狼’,也是听說了對方只要有錢什麼都做,抱著試一試的念頭,想要發布個任務。
只是沒想到守株待兔的故事竟然在自己身上上演。不幸的是,‘白狼’是那個樵夫,而他自己則變成了兔子……
見克來恩不說話。
治安官臉色一肅,故意道︰「神色躲閃,不像好人,說!你是不是魯恩方面派來的間諜?」
某種意義上,倒也沒錯——
克來恩故意裝出慌亂的樣子,「長官,我不是間諜,真不是,我只是來找丈夫,他……他也許就在此地的戰神教會,帶我去,我會證明!」
「空口無憑,還想去戰神教會?哼,先跟我回治安所!好好交代你的身份!」
治安官明顯不想節外生枝,想把這口肉先摟進自己的碗里,然後再說別的。
退一萬步說,那個丟了老婆的、名為吉賽爾的可憐家伙就算真是戰神教會信徒又怎麼樣?
穿重甲,背大劍的主教們現在忙著和黑夜教會、風暴教會等入侵的異教徒們戰斗,哪有閑功夫去管一個普通信徒的死活。
見對方如此作態,克來恩也熄滅了套話的打算。
若不是害怕暴露行蹤,引來一些不必要的家伙……
這麼想著,本來老老實實的克來恩眼中突然凶光一閃,在對方略顯錯愕的眼神中,他鬼魅般繞到這個色欲迷心的治安官身後,雙手環住對方的腰,下盤 一發力,使出一記標準的過橋摔。
砰——
誰說佔卜家不能近戰。
讓對方失去意識,他趕緊閃進旁邊的小巷。
三十秒過去,一個相貌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子晃晃悠悠地出來了。
一人即是眾生。
就像一滴水流入大海,克來恩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這座城鎮。
然而克來恩並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的幾分鐘後,另一個紅發治安官雙手插兜地走過來。
看著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同事,紅發治安官輕聲笑了下,下意識捏了捏右邊的眼眶,「真是太粗魯了,我們苟三家的人,怎麼能用這種方式來處理問題呢?」
別問,問就是偷了太多克來恩的念頭,導致語言風格和行為方式發生了一定程度的轉變。
阿蒙輕輕用鼻子嗅了嗅,仿佛在確認什麼。
但他並沒有第一時間追上去,而是走進克來恩之前用于變身換裝的那條小巷,無比自然的從兜里掏出一塊方方正正的東西
——一種名為手機的通訊設備。
不知出于何種原因,這部專門用于聯絡某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星空邪神的超凡物品,竟然恢復了其應有的功能。
點亮屏幕,可以看見兩個相當顯眼的‘電話’和‘短信’圖標。
阿蒙在聯系人里掃了一圈。
從‘黑夜女神’‘風暴之主’等名字上掠過。最後,他給一個備注為「偏執狂」的存在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或者說,打電話只是神秘學儀式的一部分,其核心本質還是心電傳音……
「Hello,我已經找到那個小家伙了,雖然他認為自己藏得很好,但是很遺憾,我可是躲貓貓的高手。沒有什麼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逃掉的。」
亞當的聲音一如既往。
他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開口道︰「如果要做,就趁現在。失去這個機會,你恐怕再也不會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
「知道了,知道了……」阿蒙捏捏眼眶,抱怨道︰「我們的小朋友運氣還真是好,總有不同的人給他保駕護航。」
「這是提前投資,算是交易的一部分。」亞當依舊語氣澹然,「黑夜女神和風暴之主給予了他一些東西,勢必要在之後收回一些東西。」
「那你呢,如果我成功了,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什麼?」阿蒙好奇的問。
但亞當並沒有回答,而是中斷了兩人之間的聯系。
「沒意思,所以我才不喜歡和你說話。」阿蒙喃喃自語一句,把手機重新放進口袋。
轉過身子。
不知怎的,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臉。
「算起來,那家伙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再出現了啊,是玩膩了嗎?」阿蒙不禁猜想。
但每當想到這個的時候,總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桉。
時間一長,他也就懶得深思了。
另一邊。
出于謹慎,又換了好幾張臉以及裝扮的克來恩終于吃完了屬于自己的那頓飯。
正坐在椅子上享受弗薩克帝國特產咖啡的時候,一個因蒂斯風格打扮的女人自顧自坐在了他對面。
克來恩微微一愣,心中升起了十二萬分警惕。但他仍是不動聲色的問道︰「這位美麗的小姐,請問我們認識嗎?」
女人擁有著一雙金色的,讓人望之便會不由自主深陷其中的眼楮,輕笑道︰「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
她伸了個懶腰,「情況緊急,我就長話短說好了,克來恩•莫雷蒂,你已經被人盯上了,我不能說出他的名字,但你一定知道我說的是誰。」
不能說出他的名字……
阿蒙!
在熊孩子手上吃過幾次大虧的克來恩頓時汗毛聳立。
可是?
如果阿蒙已經到了附近,他的‘防蒙勛章’(喬恩特制)為什麼沒有響?
女人輕聲道︰「有人讓我給你帶句話,‘不要總用老眼光去看待你的敵人,你在變強的同時他也在變強’。」
「誰!」克來恩想要問個究竟,「究竟是誰派你來的。」
「喬恩先生對您致以誠摯的問候。」
語落,女人起身,甩著那根麻花辮漸漸走遠了。
直到這時,克來恩才突然反應過來。
‘喬恩先生’?
「等等!」他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問想要問個清楚。
女人回頭,「抱歉了克來恩先生,我只是一個傳話的,無法回答你太多問題。」
克來恩語塞。
迎上那一對金色的眸子,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該怎樣開口了。
「至少……」沉思片刻,克來恩咬著牙道︰「至少告訴我你的名字。」
「名字嗎?」女人用食指點著自己的側臉,做出思索的模樣,「雖然有些時間沒有提及過,但我曾經擁有過這樣一個名字……你可以叫我瑪奇瑪。」
「瑪奇瑪?」克來恩感覺有些耳熟,一時間卻又想不起在哪兒听過。
而就在他回想的同時,瑪奇瑪就像幻霧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克來恩長呼口氣。
雖然瑪奇瑪已經在極力收斂了,但靈性的預警依舊在警告著他,對方絕對是一位高序列強者。
不是序列2,就是序列1!
「不愧是喬恩•喬斯達啊,銷聲匿跡這麼長時間,居然隨隨便便就找到了一位地上天使作為卷者……」克來恩嘴角微微揚起,「這應該也意味著,他已經成功了吧。」
‘惡魔’途徑序列0,深淵,一位真正的神靈!
而且克來恩知道的更多,比如‘囚犯’的唯一性也在喬恩手中。
說不定……
「不不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得趕緊跑路了!」晃晃頭,甩去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克來恩隨手在桌子上丟下了幾張鈔票,取出烏鐵十字架,相當詭異地化為一灘黑色液體,融進了身下的影子。
「跑了?」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阿蒙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他就好像空氣一樣,被所有人無視了,徑直走到之前克來恩用餐的餐桌。
這種感覺讓阿蒙相當不爽。
他捏捏右邊的眼眶,直接偷取了周圍人的記憶。
然後……
他看到了換了一張臉的克來恩,以及那個梳著麻花辮,擁有金色童孔的女人。
「恩?」阿蒙努力在腦海中回想著有關女人的所有記憶,但很遺憾的,他什麼都沒有想起來。
也就是說……這女人他還是今天第1次見到。
「好濃重的深淵氣息。」阿蒙無比疑惑。
序列戰爭靠的不是打打殺殺,靠的是人情世故(偽)。
雖然但是,他阿蒙也是從上古活下來的老怪物,非常肯定自己並不認識給克來恩•莫雷蒂的這個女人。
可地上天使又不是大白菜,‘罪犯’途徑什麼時候出了這樣一個人物?
阿蒙百思不得其解。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有兩條路。
要麼追上克來恩,趁機奪取源堡;
要麼跟上那個神秘的女人。
這問題想都不用想……
樂子人最重要的,當然是去解決自己心中的疑惑啦。
定下主意,阿蒙的身影一點一點變澹。
克來恩僥幸逃過一劫。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
……
貝克蘭德,喬恩莊園。
「見到你真令人高興。」
「我也非常高興看見你,阿茲克先生。」
「既然你出現在這里,是否就意味著……」
「呵呵,算是吧。」
「那我不得不對您使用尊稱了,偉大的喬恩•喬斯達……冕下。」
「一定要這樣嗎?你知道的,還是以前的稱呼更讓我歡欣。」
會客廳中,喬恩和阿茲克相對而坐。
無人知曉喬恩是什麼時候回到的貝克蘭德。
就連阿茲克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這天吃完早飯,莊園真正的主人就像是沒離開過一樣,出現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對方捧著報紙和甜冰茶,一副輕松的模樣,就像個沒有非凡能力的普通人,享受著悠閑自在的生活。
「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教會發展的相當順利,無論是奧黛麗小姐還是那位有趣的吸血鬼先生,都展現出了十足的干勁。」
「值得一提的是,現在的貝克蘭德,底層民眾和學生信奉「愚者」的數量甚至超過了黑夜女神。」
「這應該和空襲時的上演的神跡相關。」
阿茲克先生用平緩的語氣說著貝克蘭德最近的變化。
喬恩默默听著,時不時點點頭。
當座鐘指針指向‘三’的時候,他站起來,對阿茲克說道︰「其他的事情等我回來再說吧,現在,我要去赴一個許久未曾到場的‘宴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