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把一個社恐患者突然放進了人群，這種被注視的感覺，一向是莎倫不喜歡的。
但是沒辦法，既然愚者先生已經開口，她也只能強壓下心中那些情緒，一五一十將事情說了出來。
「正如愚者先生所說，那的確是一段不愉快的經歷。」莎倫微微低下頭，「事情發生得很突然，我完全沒有準備。」
她語調平緩，很少有起伏。
偏偏就是這樣，才讓奧黛麗他們可以更客觀地第三人稱視角來代入其中。
「當時，我的內心被阿蒙窺探得一覽無余，就連想法和記憶都不再屬于我。」
說到這兒，莎倫停頓數秒。
‘觀眾途徑’的奧黛麗可以看出，節制小姐應該是受到了很大的心靈創傷。
不經意望向上首處，她心中閃過一個猜測——愚者先生怕不是早看出了此點，所以才故意讓節制小姐訴說不堪回首的經歷，以達到療傷的效果……
「真是位溫柔的神靈。」自覺了解到真相的奧黛麗展顏一笑。
克來恩︰？？？
好端端的，你笑什麼。
听講啊。
這些都是知識點，真要遇上阿蒙，可以救命的！
不過，他又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
沉思片刻，權當看不見，任由奧黛麗腦補去了。
「我的存在正一點一點消失，如果不是阿茲克先生……」莎倫還在講述自己的經歷。
這時，喬恩適時補充道︰「阿茲克先生是新加入愚者先生麾下的天使，平時遇到什麼困難，我若騰不出手，你們可以找他。」
好耶，新的大腿增加了！
奧黛麗等人精神一震。
像某條咸魚就不多說了，成天在家里宅著，多半踫不到什麼危險。
常年在海上漂泊的阿爾杰卻不一樣。
天使啊。
序列2。
和大主教一個層次。
不得了不得了。
「意識恍忽中，我被拖入靈界，之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足足講了四五分鐘，首位‘阿蒙受害者’莎倫終于說完了自己的遭遇。
還別說，把這些經歷復述一遍，她對阿蒙的恐懼還真減輕了不少。
不過想要徹底消除病灶，還需要專業的‘心理醫生’。
奧黛麗早有心思和同在貝克蘭德的節制小姐奔現，主動道︰「我晉升在即，等升到序列7的時候，就有能力處理心理問題了。到時候，節制小姐，我們來好好聊聊吧。」
聞言，莎倫輕輕點頭，「好。」
反正聚會成員之間，彼此的身份從來不是秘密。
再加上心頭大患‘玫瑰學派’已然覆滅，對于面基一事，她並不抗拒。
奧黛麗高興壞了。
如此一來。
除了還遠在神棄之地的太陽先生，塔羅會所有成員，她就都見過了……
這時，喬恩輕咳一聲，將眾人的注意力拉過來，「接下來的事，讓我來說吧。」
眾人听了，無不聚精會神。
就連克來恩也暗自調整了姿勢，生怕錯過什麼關鍵信息。
喬恩言簡意賅，「我趕到的時候，阿茲克先生正處于下風。這是沒辦法的事，序列1已然是神靈之下的最強者，天使亦無法抵抗。
總而言之，我接管了戰斗，讓阿蒙吃了點小小的苦頭，他敗走逃遁，我沒能攔下。」
‘小小的苦頭’？
應該不止吧。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是自謙的說法。
不過這番話也從側面反映出，阿蒙雖然可怕，但並不是無法反制。
關鍵時刻，命運先生會出手！
至于為什麼攔不下阿蒙……
想也知道。
序列1。
天使之王！
還是‘偷盜者’途徑的天使之王。
手段詭異，防不勝防。
命運先生能在和阿蒙的戰斗中佔據上風，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阿爾杰由衷感慨道︰「不料貝克蘭德這段時間竟然發生了這麼大事，我在海上那些動作，倒不值一提了。」
談興漸起，眾人趕緊追問。
阿爾杰悄悄瞥了眼上首處，清清嗓子，「想必大家對我的身份應該有所了解，風暴教會安插在海盜中的臥底……
不過，那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幽藍復仇者號’為我掌控。」
話鋒一轉，「以後想要出海，不方便搭乘官方船只，各位不妨找我。」
你幫我我幫你。
在喬恩的帶動下，塔羅會從一開始就形成了互利互助的良好風氣。
再加上阿爾杰對自己的認知十分清楚，他雖然不再是風暴教會安插在海盜的臥底，卻成為了愚者先生麾下勢力在海上的代表，自然要盡心盡力。
「太好了！」奧黛麗早有出國旅行的想法。
尤其是攤牌後，她更是不想再當個老實本分的貴族小姐。
反正聯合魯恩貴族對抗王室、籌辦空氣治理委員會、改革公務員招募制度等事都是父母在親手操辦，募款賑災後，她竟成了閑人。
不如早日出海長長見識，親眼看一看這廣闊的天地。
喬恩也點頭笑道︰「貝克蘭德這邊的事情結束後，是要發展下海上的勢力，倒吊人先生，你做的不錯。」
雖然不是愚者先生親自開口，但得到命運先生的肯定，阿爾杰還是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
這一步棋，他走對了！
戴里克見眾人說的熱鬧，不免有些失落，「可惜我在白銀城，每日只能種地割草，要不然，也能為愚者先生做事了。」
畢竟是少年。
就算經歷過生死艱難。
少年還是少年。
克來恩沉吟片刻，澹澹道︰「還不是時候。」
沉頓片刻，復又開口，「不過，也快了。」
听到這話，戴里克的欣喜無以復加。
自從知道了外界的存在，白銀城上下，就沒有不想月兌離囚籠，重獲自由的。
命運先生的饋贈的確很好，足以讓白銀城每個人都吃得飽，穿得暖，不用再為黑暗中的怪物和無所不在的異變污染擔心。
但，只有行走在真實的陽光下，方可稱得上救贖。
戴里克深深低下頭，「贊美愚者。」
就和喊‘老師好’差不多。
這話一說出口，其余眾人，包括喬恩在內，都有樣學樣，齊聲道︰「贊美愚者。」
克來恩微笑以對。
很好，我現在已經能夠做到寵辱不驚了。
‘無面人’的扮演守則果然好用∼
小小的插曲後，聚會還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得益于現在克來恩的開掛狀態，靈性調用和「原初魔女」掛鉤，讓他不至于再像以前那樣遭受反噬，還得讓‘烏鐵十字架’代為受過……
總之，這次塔羅會格外漫長。
又談了些海上見聞和白銀城最近的收成情況，以及魯恩貴族和王室之間的秘密爭斗。
眾人自然而然開始了交易環節。
說起來，喬恩除了是克來恩的債主，其余各位成員也大多欠他金鎊。
「命運先生，這是最近白銀城外出狩獵的戰利品名單，看上什麼，請盡管拿去，能抵多少債款，你說了算。」
「命運先生，你需要的‘知識與智慧之神’聖文原本，我已經找到了，只不過到手還需要一定時間。還有，‘海洋歌者’的魔藥配方，也請你上心。」
「命運先生，‘心理醫生’的配方我已經有了，但還缺兩份主材料，你知道的，我的情況有些特殊。」
「命運先生，我想問一下，那種神奇圓盤還有沒有別的種類，我想替我的同伴也租賃一張。」
喬恩出手大方，而且身上的好東西數不勝數。
各個成員皆有求于他。
就連小透明佛爾思都如願獲得了‘戲法大師’的魔藥配方和非凡特性。
當然，這也讓咸魚作家成功割肉，不得不考慮寫一本新書來補充虧空了。
克來恩看得眼熱。
只恨不能親自下場。
不過，他倒想出了一個辦法……
只是現在人多，難以實踐。
交易完各自所需，本周的聚會也進入了尾聲。
結束前，喬恩肅然道︰「還是那句話，雖局勢在我，但身處貝克蘭德的各位，還請不要大意。接下來的一周，盡量不要拋頭露面，保全自己即可。」
成神儀式是真神之間的博弈，天使只有勉強參與的資格。
這些中低序列的小透明，暫時還是苟著發育吧。
聞言，奧黛麗、莎倫和佛爾思心頭一凜，連忙應是。
又囑咐幾句，喬恩看向上首處。
迎上那雙黑色的眸子，克來恩輕笑一聲，「那麼，就這樣。」
語落，一道道人影消失在座位上，宮殿中瞬間就變得冷清起來。
克來恩也不演了，癱坐在椅子上。
乍看上去，竟和宅家狀態的佛爾思有些相似。
但他終究沒有忘記正事。
心念一動，一道虛幻的人影被他勾勒而出。
看其眉眼，正是貝克蘭德極光會的瘋批美男，夏洛克•莫里亞蒂。
想了想，克來恩驅散‘夏洛克•莫里亞蒂’的幻影，又凝聚出‘克蕾妮•卡佩’的模樣。
到最後，連本體‘克來恩•莫雷蒂’都出現在宮殿中。
「選哪個呢？」克來恩一時有些犯難。
從合理性上講，‘克來恩•莫雷蒂’肯定是最合適的。
喬恩、奧黛麗和阿爾杰都知道書卷氣頗重的克來恩是「愚者」卷者。
但以克來恩謹慎的性子，又別扭地不想讓自己公然出現在明面上。
而‘夏洛克•莫里亞蒂’和‘克蕾妮•卡佩’在外界，分別是極光會和魔女教派成員，兀然加入塔羅會貌似也不合適。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喬恩是知道這兩個身份的。
「那就……再起個小號！」到最後，克來恩定下主意。
他要捏造一個秘密身份，成為自己在塔羅會的喉舌，說一些「愚者」不適合說的話，做一些「愚者」不適合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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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干就干。
克來恩開始了捏臉。
這事兒做起來可謂得心應手。
不出多時，他眼前就出現了一個眼神深邃的白發漢子。年紀在三十五歲左右，身穿因蒂斯風格的風衣，腳踩獵靴，氣質彪悍深沉。
「從此以後，你就是懷特•沃爾夫。」
克來恩加了一點小趣味在里面，致敬了某知名獵魔人白狼先生。
不過，能察覺到這一點的，應該只有困在秘密陵墓中的現任「黑皇帝」……
想到這兒，克來恩嘆息一聲。
「老黃啊，為了你，我可是下了血本，這些人情你以後一定要還啊。」
……
……
「卑鄙！無恥！」
「網文本土化是吧！」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都出來了，當年我都沒好意思抄，你居然就這麼抄過來啦？」
「《香影幽魂》？《倩女幽魂》！哼，也就欺負欺負那些沒文化土著了。」
「沒意思沒意思，都是我老黃當年玩剩下的。」
無名小島的秘密陵墓中，羅塞爾一邊吐槽，一邊喜上眉梢。
好啊。
看完這些東西他總算可以肯定。
現在坐在「愚者」寶座上的那人，不光是老鄉，還是華國老鄉。
嘖，這不巧了嗎。
什麼？
能看懂日記本來就是華國人？
那羅塞爾自己還懂英語呢。
這種事誰說得準？
不過，能抄書，而且做到將奇點網文本土化，那定是華國人無疑。
而且，還是和他同時代的人。
羅塞爾大感欣慰。
但視頻那頭的貝爾納黛臉色就怎麼好了。
因為她根本听不懂自己的老夫親在滴咕什麼。
無他，羅塞爾剛才用的是中文，貝貝听不懂。
這就導致了，她捧著那些喬恩•喬斯達的著作，念也不是，走也不是。
羅塞爾回過神來，笑了一聲，「對不起貝爾納黛，我剛剛想到一些有趣的事。」
為了環節尷尬，他主動道︰「你應該可以晉升了吧？」
貝爾納黛點點頭，「魔藥消化得差不多了，但我還缺一滴神話生物血液，而且我最近沒有工夫去關心這種事。」
「你啊，心思太重了，平常就應該多笑笑。」和寶貝閨女視頻的時候，羅塞爾絲毫沒有皇帝的威嚴，「我要是真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倒是你，能變強一分，就能多一分在……」
他剛想說出‘末日’二字，意識到了什麼，趕緊止住話頭，改口道︰「就多一分自保的能力。」
貝爾納黛輕咬嘴唇，沒說話。
見狀，羅塞爾眨眨眼楮，「這樣吧，你以我的名義向「愚者」討要一滴神話生物的血液。
作為回報，你代我轉告他一處我埋藏在某個島嶼的寶藏。
雖然那些東西對于神靈來說用處不大，但絕對能增強他手下的實力，也算價值不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