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澳茲沒想到，水晶之塔的吃相這麼難看，明知道白燭星已經沒有什麼重要的魔法工坊，最關鍵的‘辨識眼碎片’，其中兩份被夜蝶聯邦搶走，僅剩的一份也早已秘密轉移。
誰要是沖著辨識眼碎片花八千萬銨金，屬于是終極大冤種，李澳茲可要狠狠地笑話他。
「看來是要大出血了，不過無所謂，稍微溢價一些，經過我的經營，很快就能把成本對接回來。」
不過可惜，現在都流行網絡拍賣了，李澳茲看了一圈也沒有賣家之間寒暄或者放狠話的情景，屬實可惜。
喜聞樂見的拍賣抬價，在這里只有冷漠的報數，甚至跟你一起拍賣的是人還是數字生命都不好說。
叩叩叩——
辦公室門被敲響。
「請進。」李澳茲隨口說道，下一刻，房門推開，尼基塔哼唧哼唧地抱著一摞文件走了進來，啪嗒一下，落在李澳茲辦公桌上。
「你是怎麼想的，突然間決定要我收集‘質向’的資料？」
尼基塔滴咕著。
「一點個人的愛好罷了。」李澳茲端起一份文件，翻譯軟件自動轉換為他看得懂的語言︰「《質向︰一種神秘的權柄怪物》、《星淵奇物志︰熵君、質向、源獸、律鬼》……我就知道，魔法文明對這種神奇生物的愛好遠超其他文明。」
「星淵的古老傳說中，熵君‘尹陀斐亞’、質向‘恩里克’、源獸‘奧利金’、律鬼‘勒魯’，是四種比諸神還要古老的種族，它們既不是生物，也不具備死亡的概念，就算破滅者打進來，它們依舊對星淵的存在冷眼旁觀，畢竟對于它們而言，星淵是否毀滅存續，不影響它們生活。」
李澳茲隨意翻動了一下︰
「其中熵君是會對物質宇宙造成嚴重災害的害獸，只要發現幼體就必須立刻消滅。源獸則比較神秘，據說是宇宙誕生之初便存在的古老存在。至于律鬼，大概是最安全的原初種族，它們的初始形態，是從靈蛆誕生的，現在還能為「湮滅聖殿」所用，作為種植星神的道具。」
有意思。
這部分內容和他印象里別無二致，即便是前世，在有著認識濾鏡的情況下，原初種族的信息也沒有隱藏。
反過來說，奇巧網絡更多是在制止玩家了解到的內容，防止玩家學習到游戲中的超凡力量，防止玩家在現實中攀登道途。
……這算什麼？認知戰嗎？還是泰拉聯邦想要維護自己的統治，而阻止玩家從游戲里獲取力量？但現實中根本沒有什麼矛盾，有這個必要嗎。
「質向是一種奇怪的玩意兒，說危險也談不上，但是能不能對活人有用——那誰也不清楚。」
尼基塔搓了搓手，說道︰
「總之，我托了點關系，這些信息，都給你收集起了，市長閣下。」
「辛苦你了，尼基塔。」李澳茲頷首︰「這些情報對我很有用，想要什麼獎勵盡管開口。」
「你這就見外了，利奧茲，你花了五年時間把我們一群外來難民，變成了體面的市民，有了安全和經濟保障，我也沒什麼想要的了。」
尼基塔搖搖頭，反過來提醒了一句︰
「你這是在參加拍賣星球？」
「嗯，已經開始了，不過我的目標是最後的大軸，所以不著急。」李澳茲把屏幕轉過去︰「這是前面的幾個星球。」
「我幫你看看，要是能搞幾個飛地或者衛星也是很不錯的。要是拿到個資源星球，我們就能把轉移支付搞起來了。」
尼基塔立刻打起精神來，他年輕時也是澤塔階（6）的強者，跟著範倫科夫的軍隊走南闖北，見多識廣︰
「羅比-2、水綠星——這兩顆星球我熟悉，上面的文明又腦殘又好戰，明明都進入資本主義時代了，連宇宙都上不去，屬于是廢物中的廢物，爛泥扶不上牆。資源也不是不夠用，但整天在打架，關鍵還打不出個統一帝國，誰買誰腦殘！」
「瓦雷柯爾行星？這個可以考慮一下，它適合大氣生物生存，陸地面積太少，大氣厚度過高，你要是有龍啊、獅鷲啊、元素生物之類的，可以放在這里培養，好處是它可以最多容納到卡帕階（10）的生物上限。但價格有點貴了——我靠，四千萬銨金！給我這麼多錢，我都能攢四十萬個澤塔階（6）佣兵把這星球打下來了！」
「誒？炎魔星！這種寶貝星球都拿出來賣了。我跟你說，別看這顆星球在銀河邊緣，這上面的居民，可是有著諸神時代的惡魔文明的後裔，火山環境帶來了肥沃的土壤，海洋面積還不小，昂貴的稀有元素產量很高，關鍵是礦產的再生能力一流，平均每30萬年就能再生一批礦種。生態上限更是能容納約塔階（9）——你問缺點？沒有缺點！它的缺點是貴！2億銨金！它沒有缺點，缺點是我不夠有錢！」
尼基塔看了一眼拍賣單，一通評頭論足，幫李澳茲避了避雷。
拍賣持續進行，動輒數千萬上億的銨金，起初還讓尼基塔頗為咂舌，但逐漸適應後，他只嫌棄李澳茲錢包不夠鼓。
「哎，利奧茲，你就不能再出點錢嗎？」
「我的不少資產是買了信托基金，有些是投資，不能動的。」
李澳茲澹澹說道︰
「這次我的預算只有1.2億，最多再把一些資產抵押出去，還能價值3700萬，合計一下也就1.57億。白燭星可能會溢價幾千萬，我得全力備戰。」
「這倒是，白燭星才是重頭戲。」
尼基塔點頭，此時趕上拍賣品上新，他目光一凝，立刻驚道︰
「這是……尹斯特星！草，才800萬銨金，快買！」
「那是什麼星球？」
「看起來是單純的岩石行星，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這顆星球上還有價值5000萬的古代星門，說不定會通向某個諸神時代的神靈武士駐地，就算啥也沒找到，白撿個星門就是多條命啊。八百萬買條命，你說劃算不劃算！」
李澳茲精神一振，趕緊跟著拍賣︰「077號，820萬——」
「016號，出價890萬。」
「190號，出價1200萬」
「122號，出價3800萬。」
不一會兒，這顆星球就被以5609萬的價格拍了下去。
李澳茲一噎，看向尼基塔︰
「看起來，大家差不多都知道這顆星球上的星門了。」
「切！真遺憾。」尼基塔嘖了一聲︰「一個星門代表著一條退路，特別是諸神時代留下來的星門，周圍的環境都被當初的神靈們探過路，不會任何極端天氣，萬一撿幾把神器，光歷史價值都不止拍賣的這個數了……」
「也許是他們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吧。」李澳茲也不氣餒，「繼續看看。」
「索特雷星，標價才兩百萬！買買買！上面有會變形的機器種族，血賺的！」
尼基塔急忙喊道。
李澳茲還沒來得及舉牌，價格已經翻了十倍。
「冰川星，有著非常豐富的魔法水晶燃料，才九百萬，這必須拿下……」
「風月星，上面的文明其實已經快走出母星了，居然才標出來120萬，我的天，這不買屬于是大冤種了！」
「達爾亞環帶——這星球自帶一個超級強大的地磁場護盾，買了它，軌道轟炸就成了笑話，只賣1000萬，哈哈，沒眼力的官方，看我們拿下！」
………………
拍賣過去一上午，李澳茲和尼基塔的表情卻變得越來越凝重。
「尼基塔，」李澳茲沉聲道︰「這情況，有點不對。」
「看起來很便宜的星球，結果都被搶走了。」尼基塔揉了揉頭，不得其解︰「這幫人……總不可能比我一個老佣兵，一輩子的歷程還廣吧？」
好幾次他們看到了寶藏星球，價格低廉，還準備撿漏，結果發現所有人都知道好處。
「一次兩次還好，連著一上午，兩百多件拍品，沒有一次購買成功，這就不是運氣問題了。」
李澳茲眯起眼。
「話雖如此，但你也沒有什麼證據吧。」
「我稍微記錄了一下。」
李澳茲順手切屏，調出來一個表格︰
「本次參加拍賣的總計360人，我們是077號，由于是網上拍賣，對于其他人的身份，我們一概不知。」
李澳茲望著出價次數，目光閃動︰
「我們每次出價的時候，016、190、122號，必定會出價。而平時他們則根本不參與叫號，只買這些‘撿漏’的星球。」
「014號演技不錯，還知道偶爾喊幾句。262號半演半真，確實是買了幾個正常星球。355號是真的蠢，數字都不知道編一下，每次都是最高價一口氣買下來。」
「這麼看的話，不是我們被針對了，而是那些撿漏的、性價比高的星球，都被人預定走了啊。」
「但是別人對我們知不知道……那就不好說了。」
「你懷疑官方跟人故意勾結，泄露買家身份？」
尼基塔詫異︰
「好歹是個星際文明，不至于做這種事情吧？」
「帝邦的哲學王說過一句話︰不要低估文明的上限，也不要高估文明的下限。」
李澳茲簡單算了個數︰
「本次拍賣的貨物價值總計約122億銨金，對于水晶之塔這樣在宇宙不過是三流文明的非星際聯盟成員來說，已經是持有外匯的16.8%了，我要是水晶之塔，為了從自己人手里把外匯搶出來，我也會這麼做。」
「怪不得……炎魔星這種重要的星球都拿出來賣，水晶之塔文明想通過大量持有銨金這一星際外匯，增強在星際市場的信用度嗎？」
「考慮到正在進行的戰爭，或許更多是為了通過增持貨幣來穩定文明內部的經濟形勢。」
李澳茲雙手交叉，雙腿交疊，搭在辦公桌上，思路越發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