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斌皺著眉頭走出了餐廳，思索了一下徑直坐上了秦易的車。
「阿易，這個李家源瞻前顧後的，要不要換一個。」
秦易臉色嚴肅的搖頭，「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了，想換很難。」
李文斌有些詫異，「這個李家源很特別？」
「港島有幾十萬古惑仔，但是絕大部分腦袋基本上都是大便，除了打打殺殺好勇斗狠混日子，沒有別的想法。」秦易嘆了口氣，「很多人混了一輩子，連社團到底要怎麼混都沒搞明白。」
「食腦的都是極少數，聰明人更是少數中的少數。」
「李家源就是個聰明人，他混社團是為了套層皮，他的心思不在社團上，一心只想做生意，他讀了夜校還在進修MBA，你見過這樣的古惑仔嗎？」
李文斌心中立刻對吉米高看了一眼，覺得這個人不一般。
「第一，他本心不想混社團，沒有暴力傷人的桉底，洗白之後也不會再主動招惹社團的人。」秦易意味深長的看著李文斌，「第二，他經商能力很強。」
「李家源這種人非常容易成功，讓他走正道，再有人幫他一把，他會成功的更快更高。」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輿論再引導一番，能引導一批人退出社團走正道，那就是功德無量，這個計劃就算是成功了。」
李文斌點了點頭，這個計劃本身就是一個政績工程，純粹的面子活，沒指望能產生什麼深刻的社會影響和長遠的效益。
但是對個人來說，就是履歷上光輝的一筆。
所以入選的人越成功越好。
「一會我來談。」李文斌想了想說道，「那個鄧威恐怕不好對付。」
「好。」秦易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我給李sir打助攻。」
……
「李sir，不是我不給面子，這件事你們不用再提了，我們是不會同意的。」鄧威一邊模著狗頭，一邊慢條斯理的說道。
「你們和聯勝有五萬多人，就放一個小弟而已，這點事都不同意？」李文斌皺起眉頭，臉色拉了下來。
「白道有白道的法律，警隊有警隊的紀律，我們社團有社團的幫規，江湖有江湖的規矩。」鄧威拿起了茶杯抿了一口，「我們和聯勝的規矩就是一天是社團的人，一輩子都是社團的人。」
「誰也不能壞了規矩，包括我自己。」
李文斌皺起眉頭，雙手按在桌子上，「鄧威，我看你年紀大，給你面子叫你一聲鄧伯，你不要不識抬舉，你社團大的過法律嗎？」
「那請問李sir，我犯了哪條法律。」鄧威澹澹一笑，「你們可以去問當事人，吉米是吧，你問問他願不願意退出社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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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斌臉上一絲怒氣閃現，「你是不給面子是吧。」
「你們和聯勝有沒有的吃，要看我們警隊願不願意給。」李文斌的手掌拍在了桌子上，茶碗被震的跳了起來，「我們不給，代客泊車全都掃掉。」
鄧伯冷笑一聲，「那你看街上沒代客泊車會怎麼樣？沒飯吃又會怎麼樣？」
李文斌冷哼道，「那你試試看，誰搞事我就抓誰。」
「我們和聯勝有五萬多人，其他社團加起來有幾十萬。」鄧威毫無懼色的說道，「沒規矩就是沒秩序，看看你們牢房坐不坐得下。我十二歲就出來混，坐到今天的這個位置，有些事要講原則。」
李文斌見鄧威油鹽不進，一下捏緊了拳頭， 地站了起來，「好，我記下了，你背後是五萬多和聯勝，我背後是港島警隊三萬兄弟，你記住你今天的話。」
「唰！」秦易 地站了起來，冷笑指著鄧威，「今天我們是來告知你結果的，不是來征求你意見的。」
「人，你給還是不給！」
「我已經說過了，人是不會交的。」鄧威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語氣，「年輕人，火氣不要這麼旺，對老人家尊重點。我當選話事人的時候，四大探長都要來道賀。」
李文斌陰著臉說道，「四大探長？那都什麼年代了，現在的港島是法制社會，時代變了，老頭。」
「變了嗎？」鄧威呵呵一笑，「政府還是原來那個政府，警隊還是原來那個警隊，就算有了廉政公署又怎麼樣？社團依舊是社團，港島還是那個港島。」
「法制社會？呵呵，你們連貪污犯都判不了，這個港島不還是原來的樣子嗎？」
秦易一個豎起大拇指，雙手抓住桌子直接掀翻，上面的茶壺茶杯掉在地上稀里嘩啦碎了一地。
「談不攏，那就別談了。」秦易伸手點了點鄧威，「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拿你們社團沒辦法？」
鄧威輕蔑的一笑，不說話。
「以前是鬼老放縱你們，但是97之後鬼老就滾蛋了。」秦易面色冷峻的看著對方，「你知道97之後港島會是什麼樣嗎？」
「有沒有社團我不敢說，但是我現在可以告訴你，社團名單里一定沒有你們和聯勝。」
「政府豁免令永遠不會有和聯勝的名字，我叫其他社團一塊打你們。」
「我秦易這幾年什麼事也不做，就專搞你們。」
鄧威的臉上驟然變色，緊緊抓住了懷里的狗頭。
「李sir，我們走。」秦易轉身揚長而去。
李文斌意味深長的看了鄧威一眼，起身走了。
……
深夜。
秦易和李文斌坐在街頭的台階上，看著滿街的霓虹燈，林立的招牌，時不時呼嘯而過的古惑仔。
「卡。」
李文斌拉開一罐啤酒遞給秦易，「來，喝點東西，消消氣。」
秦易接過來微微一笑，灌了一口。
「是我想的有點簡單了。」李文斌嘆了口氣，「港島的社團果然是糞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不過沒關系，事情總是這樣的，沒什麼能一帆風順，咱們聯手慢慢去做。」
一開始李文斌也想過先把事情做了再說，警隊何必要看社團大老的臉色，拉一個古惑仔出來作秀配合還是輕松的。
但是今天看見鄧威的態度，他馬上就意識到事情不太對。
畢竟候選人要天天在報紙雜志電視台上露面，接受訪談講自己的事跡，古惑仔天天都能看見，社團老大們會怎麼想。
拉一個人出來固然簡單，等警隊真把人捧起來了，社團在後邊給你搞點事，爆點候選人黑料，到時候丟臉的可就是警隊了。
社團成事可能不足，但是敗事絕對有余。
這個計劃沒有社團的配合是不行的。
秦易微微一笑，「鄧威是決定腦袋，他堅決反對吉米退出社團，是因為這個例子萬萬不能開。」
「都說和聯勝是一盤散沙，其實更像是一個打碎的瓷器強行拼在一塊。」
「哦？」李文斌露出一個感興趣的神色，「你說說看。」
「和聯勝看起來人多勢眾，其實他們各有各的心思，老家伙們把持著推選話事人的權力。」秦易拿出一塊石子放在地上，「而下面呢，早就不服管了。」
「話事人林懷樂吞了尖沙咀這塊肥肉，勢力膨脹，不把社團叔父輩放在眼里，想一直坐在話事人位置上不想下去。」
秦易又拿起空的易拉罐，放在石頭旁邊，「和聯勝另外一個話事人競爭者大D，爭不過林懷樂就要搞新和聯勝，兩邊勢成水火。」
「剩下的都是牆頭草，各有各的算盤，原先還能指望輪流做兩年話事人，現在有林懷樂和大D大家都沒了念想，還留在和聯勝做什麼。」
「李家源要是走了，社團底下有的人就坐不住了，和聯勝立刻就要散掉。」
「沒了和聯勝，這些老家伙就像沒了毛的雞，錢、權、勢力全都沒了。」
秦易拿起石頭砸到了易拉罐上，易拉罐瞬間癟了。
李文斌眼楮一亮，「這件事我們可以利用一下，用大D和林懷樂做籌碼，逼鄧威就範，要麼逼他們自己內亂，要麼放人，你覺得呢？」
「李sir果然厲害，一下就能想到辦法。」秦易笑了笑，「不過，太慢了，咱們需要快刀斬亂麻。」
李文斌愣了一下，「你要做什麼？」
「還沒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