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終究只是一個謊言罷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朱重八之計,乃是陽謀。
所謂陽謀,便是光明正大地陰謀。
最好的做法便是,不予理睬,清者自清。
可是,誰叫周公子殺了那位老管家呢?
這可就讓整個事情變了味道。
再加上,朱重八那日在公堂所言,除了偷情是假之外,其余之事,皆為真。
既然早有謀劃,自然要有些準備。
九分真,一分假,真假難明,孰是孰非,難以判斷。
周侍郎但凡心里有那麼一絲猶豫,派人查一下,便可知曉,朱重八所言,大都是真的。
如此,怎能不心生懷疑。
于是,周公子回府,便正好趕上雷霆風暴。
只可惜,那位煉神境的高手,如今卻已經死了。
死無對證!
那就沒辦法了。
最終,只能來一場滴血認親。
很遺憾,沒有融合……
從此,京城之中,又多了一樁酒後談資。
那位周公子,已經被掃地出門,從此不再是周家子弟。
逐出周家!
綠帽子啊,堂堂戶部侍郎,真可能願意繼續戴著。
想想這麼多年來,都是替別人養兒子,更是窩火。
至于真假,如今已經不重要了。
不過,比起這個,許多人開始越發好奇起來,朱重八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只是三言兩語,便將侍郎公子弄成如今這番模樣。
這個人,不簡單!
朱重八一一謝過眾人。
不少人都是看在天下商會沉萬三的面子上,前來撈人的。
沉萬三直言,他當年曾欠了朱家一個人情……
如此,也就解釋得通,為何這麼多人會來找刑部要人了。
如今,天下商會在京都,可算得上是炙手可熱。
那位皇帝陛下,也知道了此事。
朱重八將腦海之中的一些關于煉制假銀的知識,全都默寫下來,給了司天監。
一群白衣離去前,一再嘆息。
如果不是「青樓學子」,那該多好。
還有的白衣直言,朱重八如此大才,如果修身養性,也可以進入司天監進修。
朱重八卻笑著婉言道,自己一定痛改前非。
「明日和許七安約好,一起去勾欄听曲,可不能失約。」
「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不去了。」
剛離開刑部衙門,許朱重八便看見,在長街盡頭,兩匹快馬疾馳而來。
是許二郎和許二叔。
父子倆看見朱重八被司天監白衣簇擁,都疑惑不已。
這些白衣,可是最為驕傲的。
不過,人既然救出來了,許二叔緊繃的臉色明,顯松了下來。
司天監的人怎麼會在這里……
已經不重要了。
許二叔眼里雖然閃過疑惑,但也沒有深究的意思。
許新年勒住馬韁,不漏痕跡,審視了朱重八一眼,微微松口氣,深深作揖,道︰
「多謝老師,多謝慕白先生。」
朱重八先朝司天監的眾人拱了拱手,然後與許新年一起,再次向兩位大儒作揖。
李慕白惋惜道︰「如此詩才,怎就做了衙役呢,九幽啊,有沒有興趣來雲鹿書院,修儒道。」
才認識不到兩刻鐘,九幽都叫上了……
不要臉!
張慎鄙夷這個老匹夫,急忙搶話,補充道︰
「恰好可以拜在老夫門下。」
你個老不要臉,李慕白鄙視他。
朱重八︰「???」
他看了許二郎一眼,後者面無表情。
這本就是計劃一環,但不可太過刻意,于是說道︰
「兩位前輩厚愛,九幽誠惶誠恐,只是,我修的是煉體之道,年少時雖讀書,而今,學業卻是荒廢了,怕只怕會辜負兩位前輩厚愛。」
「無妨無妨,讀書治學,是一輩子的事,怎麼都不晚。」李慕白笑呵呵的撫著山羊須。
朱重八想了想,順勢答應下來,道︰笑道︰
「承蒙兩位先生看中,學生若是再推遲,便是不識趣了。」
許二郎一听,沒想到他還真答應了下來,「呵」了一聲,語氣驕傲,道︰
「老師與慕白先生,是看中你的詩詞,比如《綿羊亭送楊恭之青州》。」
朱重八自然早就知道這兩人的來意,所謂收徒,也不過是有所求罷了。
只是沒想到,許二郎會將這話說得如此直白,不怕回去挨訓?
以詩詞流傳千古,這確實是名垂青史的捷徑。
李白一句詩,便讓汪倫的名字,千年後,小學生都知道。
汪倫當時,或許也有如此想法。
古代舌忝狗,舌忝基友舌忝到名垂千古。
現代舌忝狗,舌忝女神舌忝到一無所有。
雲鹿書院,官場之路艱難,當不了大官,自然寫不進史書。
這時候,便開始打起詩歌的主意了。
這兩個糟老頭子壞的很……
朱重八嘴角微抽,人家收徒,不是看中他一表人才,和人品。
而是饞他的詩。
即便許二郎已經把話說得如此直白,兩位大儒也是皮糙肉厚,臉不紅心不跳,笑容不變。
朱重八沉吟一下,道︰「多謝兩位先生抬愛,九幽一心向學,就卻之不恭了。
近日突發靈感,醞釀了幾首好詩,等了卻眼下這樁事,再去雲鹿書院拜訪兩位老師。」
兩位老師……
同時拜師。
這人倒是心思玲瓏。
李慕白微微松口氣,臉上多了笑容。
如果硬要和張慎搶弟子,他的勝算其實不大。
朱重八這番話,說得漂亮。
同時拜師,也虧他想得出來。
「既然如此,我二人就在雲鹿書院等你。」
張慎說完,深深看了眼朱重八,又看向許二郎,道︰
「辭舊啊,修身先養性,你開竅有一年了,遲遲無法突破到修身境。
回家把聖人語錄抄錄三百遍,一旬後給我。」
明目張膽懲罰。
放你口快,不顧師長顏面。
許新年如遭雷擊。
完犢子了。
聖人語錄,那可是厚厚一疊。
三百遍……
手怕是要廢了。
「老夫一步三十丈。」張慎轉身,一步跨出,直接消失。
如此境界,令人羨慕。
李慕白故意炫技,腳尖在身周畫了一個圈,看了朱重八一眼,沉聲道︰
「老夫三寸之內,不屬于此地,屬于城門口。」
說罷,他身影也消失不見。
言出法隨。
瞬間出現在城門口。
空間傳送?
自己若是煉體與儒道同時修行,是不是可以相得益彰呢。
境界足夠高,牛皮吹得足夠大,就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
傳說中的口吐芬芳,嘴遁,便是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