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叫日月換新天?!
太子瞳孔猛縮,他愕然的翹著齊槐,胸膛里的心髒急速跳動。
但是,他並不敢這麼做。
潑天的大富貴,哪怕潑的是真個天庭,太子依舊不敢。
對于山海關來說,王就是天,而對于大夏來說……
人皇才是天!
這所謂的潑天富貴,換個新天,很明顯是要裹挾著他造反吶!
可只要人皇還在,普天之下,誰又敢造反?
沒有人知道人皇到底是什麼境界,沒有人知道人皇到底還能活多久。
但是在如今這個大夏,沒有人會不畏懼人皇。
且看這整個帝都,供奉的都是人皇的塑像,便可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更不要說,太子的心月復穆臨風,只是遇到了人皇的影子,就死的連根毛都不剩了。
太子又如何會不畏懼人皇?
他只是反神,可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念頭,任何一個想法,是反人皇!
齊槐笑眯眯的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復。
太子的心髒跳動的越來越快,他面露苦澀,喉嚨滾動了數下,方才說道︰
「路先生,我能拒絕嗎?」
「殿下可真是說笑了,當然不能拒絕咯。」齊槐直截了當道。
見狀,太子露出了一副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表情,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可是父皇還在一日,造反就無異于是死路一條吶。」
「人皇的實力的確看恐怖,但是太子覺得,他又為何會動用影子呢?」齊槐反問道。
聞言,太子楞了一下,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開始思索。
齊槐臉上笑容濃郁,他繼續問道︰「殿下覺得,為何神明不輕易降世?」
太子眉頭皺的越緊,喃喃道︰「臨風曾經說過,神明不能降世,是因為天地法則的壓迫原因。
蠻荒自有一套規矩,不是誰都能進來的,父皇他的實力已經深不可測,而且他只動用影子,難道說……」
太子的眼楮逐漸亮了起來,腦中的千頭萬緒全都串聯到了一起,他的思路越來越清晰。
「蠻荒的天地法則,在阻礙著父皇!」太子忽的大聲道,語氣急促。
聞言,齊槐緩緩頷首,道︰「孺子可教也,人皇並非是主動想要離開大夏,而是不得不離開大夏。
這里的天地法則根本不足以容納他的所在,所以他並不是不想進啦,而是根本進不來。」
「父皇先前竟還說他在探索蠻荒,如此想來,父皇只是尋個借口而已,怪不得這麼久都不曾回來過一次。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太子興奮了起來,他胸膛里那顆心跳動的又劇烈了三分。
只不過,這一次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激動。
齊槐一語將他點透,他的內心不可避免的升起了對權力的渴望,對皇宮深處那張椅子的渴望。
人皇若在,他不敢有半點的非分之想。
可問題就是,人皇這不是不在嘛。
野心好似春天里的野火,只需要一粒比沙子都要細的火星,再加上那麼一縷跟沒有似的微風。
只需要呼的一下,便能化作熊熊烈火,將一整個世界都吞噬的一干二淨。
太子自是有野心的,而齊槐適才那般話,便是助長野心的催化劑。
只是……
太子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
他就算坐上那張椅子,又能怎麼樣呢?
「殿下考慮的如何?」齊槐笑眯眯的問道。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好似冬天里劈頭蓋臉的一盆冷水,狠狠的澆在了他的頭上。
太子瞬間清醒。
他從虛無縹緲的幻想里回歸了現實,嘴角當即泛起一抹苦澀。
哪怕當了皇帝,不還是齊槐的一具傀儡嗎?
只是,正如他所言,自己又有什麼選擇的權力嗎?
這般想著,太子嘴角苦澀愈濃,他緩緩出言道︰「全憑路先生吩咐。」
「早這般,又哪里能受這麼多苦頭呢?」齊槐拍了拍他的肩膀。
太子沉默無言。
與虎謀皮,便是如此結果。
早知如此,當年就不該跟齊槐一同反神,如今落得這般的下場。
唉,悔不當初吶!
齊槐看出了他的想法,眼中滿是嘲弄之色,但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拿出一枚療傷丹藥給他服下。
接下來要用到他的事情有不少,傷著太過浪費時間了。
「殿下,起來說話吧。」
齊槐笑著道,隨後坐到了秦王的身邊,秦王冷著一張臉,她在極力扼制內心的殺意。
太子的傷勢好的很快,他隨即起身,立于兩人面前。
緊接著,只听齊槐開口問道︰「殿下適才所言的苗王,又是怎麼一般情況?」
「苗王乃是一位老牌王級,他也是淚障的掌控者,父皇的死忠分子。
他對父皇忠心耿耿,故而淚障這等重要之物,便是交給了他。」
「死忠……」
齊槐皺著眉頭沉吟著,隨後繼續問道︰「那苗王現在何處?」
太子搖了搖頭,回答道︰「不知道,除了父皇,沒有人知道苗王到底在什麼地方。
他也從來沒有出現過,好似沒有這個人似的,帝都倒是修建有苗王府,但是那苗王府也跟空了沒什麼兩樣。
除了幾個日常維護王府的丫鬟家丁,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主人在里邊。」
他話音落下,齊槐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找不到人,這可麻煩了。
大夏攏共有九州十八道,疆域遼闊無邊,想要尋覓一個人,簡直比登天還要難。
苗王要是真的往人堆里一扎,鬼才能找的到,更不要說,誰知道他是不是去探索蠻荒了?
人皇的境界太高,不能待在蠻荒,苗王可不一樣。
齊槐揉了揉眉心,暫時來看,淚障這座陣法他是拿不到手了。
不過還好不影響,他的破壁珠足夠多,想怎麼來回都不叫個事。
這般想著,齊槐重新看向太子,笑吟吟的說道︰「那麼,還有幾個問題,大夏攏共有幾位王?」
這句話一問出來,坐在一旁的秦王都豎起了耳朵。
聞言,太子想了想,斟酌了一番,隨後道︰「除卻穆王,大夏明面上攏共有五位王。」
「暗地里真正的實力呢?」秦王插了句嘴。
「十九位。」
嘶! !
十九位???!!!
秦王驚呆了,她著實沒有想到,居然會听到這麼一個答案。
這真的太匪夷所思了,十九位,那可是足足十九位。
但是,震驚過後,便是更加濃郁的憤怒!
大夏有十九位王,如果那什麼穆王沒死,那就是足足二十位王。
如此多的高端戰力,更不要說候級又會有多少個,這般實力,守住個妖魔之亂,豈不是簡簡單單?
如果有大夏在,根本不會死那麼多的人,萬墳山又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枯骨和墳冢!
砰!
秦王死死的咬著牙,捏碎了身旁的桌子,隨後瞬間出現在太子面前,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
這一下,近乎將他打死。
但齊槐在這兒,他立馬拿出了一顆丹藥給他服下,恢復了太子的傷勢。
不過,疼痛感覺卻是不能隨之消失的。
太子心里苦啊!
他恨不得直接死了算了,省的受這種羞辱,只可惜生死早就不由他控制了。
「一群尸位素餐的狗雜種。」秦王胸膛劇烈起伏,狠狠的罵道。
經過這一次發泄,她心底的憤怒也算稍稍釋放出去了一部分,能夠勉強維持情緒了。
見狀,齊槐繼續問道︰「如今在帝都的,有多少?」
太子小心翼翼的瞧了秦王一眼,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瘋子,這就是個女瘋子!
他大口的呼吸了幾下,隨後道︰「在帝都的,攏共有十位,其他的王都分散在大夏各處。
其中也有像苗王那般,不知所蹤的,有可能是去探索蠻荒深處了,並不在大夏。
如今知道位置的,共有十五位。」
「帝都這里的王,有幾個是你的人?」齊槐身體前傾,說道︰「不要拿一個來糊弄本王。
否則,本王不一定能讓大夏少幾個王,但一定可以讓大夏少一個太子。」
這赤果果的威脅話語,雖直白,但卻極簡單,很有效。
太子本來月兌口而出的一位王,生生的被他卡在了喉嚨里。
良久,他方才長嘆道︰「唉,我這邊,只有三人。」
太子不敢賭,若是秦王,那他早就說一人,但在他面前的是齊槐。
齊槐太過恐怖,無論是實力還是心機,都遠遠不是旁邊那個胸大無腦的瘋子可比的。
「三對七,再加上本王和秦王,那就是五對七。」齊槐呢喃道。
「不,是六對七,本王可一打二。」秦王忽而出言糾正道,她挺著胸,極有自信。
齊槐楞了一下,有些愕然,但他很快就略過這個事情,繼續分析道︰「另外的七人里,人皇的死忠有幾個?」
聞言,太子沉吟了一番,仔細斟酌著,隨後道︰「除了前不久剛從江南道調來的蒲王,其他的都是死忠。」
嘶!
這一次,輪到齊槐倒吸一口涼氣了。
人皇的統治力,居然有這麼強?
這老狗都離開大夏幾十年了,居然還能有這麼多的死忠,果真是可怕。
齊槐並不懷疑太子言語之中的真實度,在這方面他是不會欺瞞自己的,否則只會白白折損了自家人手。
如今的形勢,除去蒲王跟太子黨的三王,那就是有六人。
太子瞧著齊槐,眼皮子跳了跳,他忽然有一種極不詳的預感,猛的浮上了心頭。
「該怎麼辦?」秦王出言問道。
「你覺得呢?」齊槐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按本王的意思,自當是把這六個全給殺了!」秦王那張極具迷惑的女圭女圭臉上,露出了一抹完全不符的狠辣神色。
此言一出,太子的不詳預感越發濃郁,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
全殺了?!瘋子,果然是瘋子!
諸王混戰,又豈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哪里是一時之間能分的出勝負的?
到時候大概率是兩敗俱傷,根本得不償失啊。
太子不禁有些心驚肉跳,還好這樣的瘋子只有一個,路先生是個穩重的,他應該不會這麼做。
然而。
在這個想法出來的下一瞬,太子立馬就傻眼了。
只听齊槐一臉贊同的點了點頭,說道︰「本王也是這麼個意思,既是死忠,那就無需留手。
擺在現在的問題是,該怎麼殺。」
太子︰「????」
他現在很想問一句,山海關的罪民們,難道一個個的都是瘋子嗎?
只可惜太子不敢,否則就能見到如何把舌頭割下來,然後再用丹藥長出來的戲碼了。
「不如,擺一場鴻門宴,把帝都所有的王都聚在一起,然後一網打盡,秦王以為如何?」齊槐緩緩道。
聞言,秦王頓時眼前一亮,她忙不迭的點了點頭,道︰「路王的提議,自是極好的。」
齊槐嘴角緩緩翹起,笑著看向站立不安的太子,問道︰「不知殿下以為如何呢?」
太子當即一頓,滿臉的苦澀,回道︰「我沒有意見。」
「這便很好,到時候需選一處合適的地方,先行布置下多重大陣,如此方能萬無一失。
干脆連侯也一同喚來,直接來個一鍋端,一了百了。」
齊槐的眼神很詭異,閃爍的目光讓太子心顫,而一旁的秦王,腦袋點的更快了。
這可真是個好辦法!
隨後,齊槐忽然起身,瞬間變臉,露出一副笑眯眯的模樣。
他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說道︰「至于用什麼名目把王侯給召集在一起,這就得看殿下了,希望殿下不要讓本王失望。」
聞言,太子只覺眼前一黑。
……
……
翌日。
東宮的一處庭中池塘。
太子和齊槐以及秦王相對而坐,樓閣四面鏤空,涼風習習。
不多時,他那姘頭蓮公子便從遠處緩緩而來,先是低頭對太子施了一禮。
等到她看見齊槐也在的時候,頓時一愣,眼中滿是疑惑。
見狀,太子微笑著解釋道︰「路先生是本宮特意喚來的,無需露出這般模樣。」
听到這話,蓮公子恭敬行禮,不敢再有疑惑。
至于秦王,太子既然沒介紹,那她當然不會傻不拉幾的發問。
只不過她看向齊槐的眼神已經有了些許的變化,神色古怪。
當年的符公子出門喜歡帶個蘇顏,如今的路先生又帶了一個女圭女圭臉矮個子蘿莉。
這兩人,都是些什麼古怪的癖好?
「你吩咐下去,讓春梅等幾個婢子,挨個走一趟各大王府,將這些東西在今日送到王的手上。
告訴她們,除了王,絕不可給任何人看,務必要親自交到王的手上。」
蓮公子屈膝道︰「妾身記下了。」
隨後,她上前將十份瓖金的密信接過,不敢多看一眼,趕忙放到懷中貼身藏好。
「你再親自走一趟,告訴三王今夜子時,暗中來見本宮,行蹤切忌不可泄露。」
三王,便是太子黨的那三位,蓮公子做了他許多年的姘頭,自是一瞬間就明明白白。
她不禁神色一凜,忽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似乎……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大事。
「下去吧。」太子擺了擺手,隨意道。
聞言,蓮公子的思緒瞬間歸位,她再次行了一禮,然後轉身匆匆而去。
這一日,偌大的帝都里忽然出現了多輛不起眼的馬車,隱藏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悄無聲息的進入了各大王府。
等到春梅幾個婢子將密信叫到王的手上時,不止有一位王變了臉色,甚至有人發出了跟太子一般無二的怒吼。
「大膽罪民,安敢如此!」
這一日,各大王府發生了不一而同的震動。
太子殿下于明日入夜時分,東宮擺宴,邀各大王侯夜飲觀月。
但實際上,卻是在宴會上細細商量,罪民邁過淚障,妄圖回歸大夏一事。
帝都王侯,無一不赴約。
而在今天晚上,有三位王已經先一步暗中來到了東宮,面見太子。
此時,一處狹小的密室內,太子向雙方各自介紹了身份。
齊槐笑吟吟的看著三人,道︰「本王有一樁潑天的大富貴,要送給三位,不知三位可願跟著殿下干一番宏圖霸業,叫那日月,換個新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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