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
原本平靜無波的劍陣中突然有風吹來,習習涼風讓人心曠神怡。
柳正手持細劍朝劍陣邊緣沖去,希望斬破劍陣然後逃離長生島。
封印長生島的九轉囚獄陣已經被破,此時柳正心中再無戰意,一心只想逃離此地。
那個叫做陸離的金丹就像是怪物一般,任他手段盡出卻傷不到對方分毫。
遠處數道身影已然化作虹光逃離,這讓身處劍陣之中的柳正更為心急。
「快點,再快一點!」
心中發出萬分憋屈的怒吼,柳正渾身靈力激蕩手中細劍發出耀眼靈光。
「嗯,起風了?」
習習涼風讓柳正有片刻愣神,此時蕭嶺嘶吼的聲音也正好傳來。
「給本座斬!」
只見上方劍陣中從未動過的第四柄劍器動了,劍身微微顫動隨時有斬下之勢。
柳正身上頓時汗毛根根倒立,腦海中警鈴大作。
習習涼風不但沒有讓他感到舒服,反倒是如同劍氣一般刮便他全身。
這是他進入金丹後,第一次遇到這種讓他生出如此危機感的事情。
已經來不及阻止蕭嶺,柳正只能祭出一件小鐘模樣的防御靈器,將靈力護盾全力開啟,並貼上防御性符。
紙傘之前在蛟龍和蕭嶺烏鬼藤的合力攻擊下,完全喪失了防御力。
現在柳正只能祭出防御力稍微弱一點的靈器,希望能夠擋下蕭嶺這一波攻擊。
此時蕭嶺全身靈力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劍陣,但有前期有靈泉作鋪墊他暫時還能承受。
手中法決化作幻影不斷打出,第四門開了!
第四柄劍器,他開的是風劍。
水,火,金,風
一切都是在瞬息之間,風劍調整劍身微微顫動。
劍陣內突有清風四起,吹動他滿頭白發隨風飄揚。
「給本座斬!」
懸于上方的風劍陡然停止顫動,劍陣中的清風也瞬間停下。
「錚!」
有一道劍鳴發出,緊接著十道百道千道劍鳴響徹劍陣。
只見劍陣中有無數道劍光如同毫無章法般交叉一閃而過,劍光來得快去得也快。
劍光消失,清風停止。
柳正站在原地,小鐘防御靈器已經化作無數碎片掉落長生島。
而他的靈力護盾也完全破碎開來,防御性符更是化作無數光點消失。
一件從柳正體內顯化的靈甲,在無數劍光之下也變得破爛不堪,靈光暗澹已然無法再次使用。
片刻時間後,柳正身上有血液流下。
衣服上陡然裂開無數小口,大量細小傷口緩緩出現,出血量也越來越大。
此刻柳正臉如赤金氣息微弱,身體搖搖欲墜,看向蕭嶺的眼中充滿驚恐。
但柳正還沒死,他以重傷為代價擋下了風劍一擊。
蕭嶺此時也很不好受,體內靈力空空如也,就連氣血也損失少許。
這就是他將僅剩靈泉用掉的原因,因為開啟第四劍需要大量靈力。
而且一旦開啟劍陣第四門,這就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
中途想要停下都做不到,體內靈力不夠的話劍陣就會吸取他自身血氣壽元。
直至劍陣第四門徹底開啟為止,如果沒有任何準備,劍陣就會將他吸成一具干尸。
且陣門開啟得越多,需要的靈力就越發龐大。
為了以防萬一,他將剩下的所有靈泉盡數用掉。
好在靈泉蘊含的天地靈氣夠多,總算是讓他有驚無險將第四劍開啟斬下。
但柳正居然沒有死?
就在他想要命令妖蛟動手之時,柳正像是想起什麼,驚恐的臉上陡然顯露一絲希望。
朝著蕭嶺連連擺手,身體忍不住連續後退傳音道︰
「陸道友且慢動手,且慢動手!」
「本座,不,在下手中有一個大機緣。」
「只要道友答應放過在下,在下便把這個大機緣告知道友。」
「要知道這個機緣可是連化神修士都覬覦的東西,只要道友能找到進入化神指日可待。」
見蕭嶺似乎無動于衷,且妖蛟龐大的身軀已經降臨在他頭頂,柳正急了。
「陸道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可以發下天道誓言,證明所言非虛。」
「那東西千載難逢,而且被一個從破落地方來的采氣境界老頭得到。」
「只要找到那個老頭,很容易就能得到機緣。」
說完柳正眼巴巴看著蕭嶺,似乎認為這種事情沒有幾個人能不動心。
柳正原本以為蕭嶺會問他大機緣為何物,卻沒有想到對方陡然露出一抹笑意。
一道傳音落入他的耳中。
「柳宗主,好久不見!」
「以前承蒙你照顧,又送丹藥又送功法,不然鄙人也不能跑到困仙洲來。」
「蕭嶺在此向你問好!」
「一路好走!」
蕭嶺的話讓柳正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一時間臉上盡是疑惑表情。
好久不見?
這是什麼意思?
平洲防線一別才幾年時間,又何來好久不見一說?
他何時曾照顧過這種厲害的人物?
蕭嶺?
蕭嶺!
「你是蕭……!」
一聲淒厲異常的聲音從柳正口中發出,雙眼圓瞪不可置信看著蕭嶺。
可惜話未說完,妖蛟的血盆大口就從天而降一口將柳正整個人吞噬進去,剩下一個「嶺」字始終都沒能說出口。
片刻時間後,一個儲物袋和一個靈獸袋被妖蛟吐出,一同出現的還有一顆散發著耀眼光輝的金丹。
柳正終于死了!
蕭嶺心中一時間五味雜陳,他曾經在腦海中幻想過自己戰勝柳正後出現的場景。
是歇斯底里的怒罵對方,還是陰狠的將柳正剝皮拆骨,亦或是將其抽魂煉魄。
但直到現在柳正死于妖蛟口中,他心中卻沒有任何感覺生出。
松了一口氣?亦或是放下心中執念?
好像都沒有一切平澹如水,現在的柳正對于他來說就像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
修仙界殺人奪寶,埋伏偷襲比比皆是。
勝者為王敗者寇,沒有什麼好值得銘記。
必須殺掉柳正的原因無非是怕他泄露小隱狐之事,到時候招來更大的禍患。
現在唯一知道小隱狐的人死了,也算了卻他心中一直懸著的一件大事。
以後只要盡量不在高階修士面前顯露小隱狐便是,免得重蹈覆轍。
此刻蕭嶺體內靈力空空如也,在短時間內經歷如此連續大戰,他也承受不住了。
心念一動烏鬼藤的藤蔓迅速化作一張藤椅懸于半空,蕭嶺緩緩坐到藤椅之上。
抬手將劍陣收起,然後掏出一顆丹藥服下恢復自身靈力,這才將視線看向場中情況。
由于九轉囚獄陣已經破裂,所以三名金丹後期修士在付出不同代價後都逃離長生島。
刀天笑應該是囑咐過黑羽凋,所以黑羽凋並沒有前去追擊,而是回轉龐大體型朝其他金丹修士殺去。
已經有兩名金丹中期死于息言手下,面對三具傀儡攻擊,剩下一名金丹臉色煞白直接放棄抵抗。
張方柏獨自面對兩名金丹中期修士,卻表現得游刃有余死死纏住對方防止其逃跑。
至于慕如雨和趙峰則要狼狽得多,在五名金丹初期的圍攻下,慕如雨和趙峰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其中慕如雨的傷勢不輕,要不是趙峰護著慕如雨說不定會身受重傷。
好在兩人的任務就是拖延時間,再加上幾名金丹被困在九轉囚獄陣中,導致心有顧慮,倒也沒有全力出手。
後來九轉囚獄陣被破,幾人更是無心糾纏紛紛找機會逃離。
最後剩下兩個倒霉蛋被慕如雨兩人死死纏住,見到戰斗結束迫不得已直接投降。
他們畢竟是金丹修士,走到哪里都可以作為一個勢力的座上賓一樣被對待。
所以眼見不敵,干脆直接放棄抵抗,反正沒有活命重要。
待長生島上空的硝煙散盡,此次各大宗門圍剿長生盟也落下帷幕。
此行以宗門聯軍大敗為結果,換來長生盟一段時間的平和,只要刀天笑進入元嬰,這片地域遲早會被長生盟收入囊中。
來襲一共十二名金丹修士,加上其中叛變的兩人,一共十四名金丹。
此戰死亡三名金丹中期,俘虜三名中期兩名前期修士,其余人等盡數逃離長生島。
尤其是三名金丹後期老鬼,見勢不妙逃得比誰都快,連自己宗門的長老都不管不顧。
刀天笑也沒有派人過去追擊,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將五名金丹一一種下禁制,刀天笑臉上綻放出濃烈笑意。
剛要說話,卻被息言打斷。
「恭喜刀盟主蕩平結嬰前路,我息壤提前在此恭賀了!」
「以後息壤和長生盟的合作會更加緊密,到時候刀盟主結嬰之期我息壤自會有大禮奉上。」
刀天笑聞言笑著點點頭,「此次多虧息言道友鼎力相助,刀某這里謝過了。」
說完從腰間取下一個儲物袋丟向息言,「這是此次道友出手的報酬,以後有合作長生盟也一定首先考慮道友。」
息言听到此話臉上露出絲絲笑意,一位未來元嬰大老的承諾,足以讓他在息壤里的地位更高。
這也是他再三考慮後選擇幫長生盟的原因,酬勞是一方面,最重要是刀天笑這個即將成為元嬰的大修士。
對于刀天笑能不能成功晉升元嬰,他到沒有多大懷疑,刀天笑此人在息壤內部都屬于有名有姓的存在。
息壤中有人推算過,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刀天笑成功晉升元嬰的可能性高達七層。
微微定神,將腦海中散發的各種想法收緊,又朝著刀天笑客氣一番息言才打算離開。
但剛剛抽身卻想起什麼,轉身看向蕭嶺。
「這位道友面生得緊,但一身實力卻堪比金丹後期修士,著實是讓人驚訝。」
說著手上清光一閃,一塊玉牌出現在手中,玉牌表面一個清晰的「甲」字赫然在上。
「這塊玉牌是我息壤的身份等級玉牌,道友如果不嫌棄的話就收下。」
「以後在南境所有息壤分部之中都可以使用,一定給道友最低的價格。」
蕭嶺倒是一愣,想不到息言居然會注意到他。
怪不得能夠成為遍布南境的大勢力,他這樣無名之輩都能被對方提前打上標記。
起身伸手接下對方送來的玉牌,朝著息言微微點頭。
息言見狀滿意一笑,身形一閃化作一道虹光朝長生島外遁去。
想來是見到長生盟的崛起不可避免,回息壤總部報告去了,說不定他的名字也會被提上一嘴。
但此刻柳正已死,他已經沒有後顧之憂,且一般情況下也應該不會和息壤產生糾紛。
所以不必擔心什麼,至于息言送他的玉牌可以放在霧雨山洞府內,這東西肯定具有定位作用,不能留在身上。
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待息言的身影消失在神識內,刀天笑才滿意的點點頭。
息言此人很識趣,知道接下來的事屬于他們長生盟內部之事,因此不宜在此久留。
干脆提前出聲自行離開,還能在未來的元嬰大修士前留下一點好印象。
此人不錯!
將目光環視一圈,長生島上還有無數散修在觀望上空。
眉頭輕皺,「好了收拾一下,我們回盟內再說。」
說完身體陡然化作無數煙霧消散,其余人等也一一化作虹光落下,朝著長生盟內部過去。
蕭嶺端坐在藤椅上原本不想過去,他對于這些事情不感興趣,還不如回霧雨山打坐修煉。
但長生盟初經大戰,刀天笑又渡劫在即,肯定要好生規劃一番。
他既然加入長生盟之中,太過特立獨行也不好,還是跟過去看看。
如果有什麼職位需要他擔當,到時候再拒絕便是。
抬手收起百丈妖蛟,烏鬼藤也隨即消失,蕭嶺化作一道遁光隨著前面幾人過去。
一時間半空之中所有長生盟的人都已經走完,只剩下之前投降的五名金丹修士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他們被刀天笑種下禁制,可沒有那個膽量逃跑。
要是老老實實還好,要是敢做什麼小動作,刀天笑肯定不介意取出他們的金丹。
片刻時間後,幾人不約而同嘆了一口氣相視苦笑,也紛紛化作遁光朝長生盟內過去。
很大概率以後他們就是長生盟的人了,至于原來宗門的契約只要花點代價就可以解除,但刀天笑可不是跟他們簽訂的契約。
孰輕孰重他們還是分得清。
此刻長生盟內一處大殿中,眾人各自尋了一張靈椅坐下,待投降的五名金丹到齊後,刀天笑才緩緩開口。
「此戰長生盟要重點感謝兩位道友!」
說著刀天笑將目光看向黑羽凋,「黑羽道友言出必踐,刀某自然也不能讓道友失望。」
「只要刀某順利進階元嬰,立馬就會著手準備道友進階一事。」
「不過道友身為妖族,化形一劫磨難頗多,還望道友慎重才是。」
大殿內陡然響起一陣桀桀笑聲,只見笑聲正是從幻化成一只黑色大凋的黑羽凋口中發出。
「這個你就不必擔心,本座自困仙洲深處出來,就是想尋一處安全一點的地方渡劫。」
「一旦道友進入元嬰,有道友守護自然不成問題。」
「至于之後道友的提議,待本座能夠進入妖嬰再說。」
坐于大殿末尾的蕭嶺聞言心中恍然大悟,他之前還奇怪一頭來自困仙洲深處的妖獸為什麼會幫長生盟。
現在看來是刀天笑與其做了某種交易,而且這個交易肯定有一個能夠讓雙方都放心的枷鎖。
難道困仙洲深處就如此混亂?
讓一頭妖丹後期黑羽凋寧願跑到陸地尋求人類合作,也不願在深處渡劫?
還是這頭黑羽凋的仇敵太多,它是逃出來的?
還未等他想清楚這其中細節,刀天笑已然將目光放到他的身上。
「陸道友坐這麼遠干什麼?」
「今日一戰,道友實力實至名歸!」
「想不到柳正此人手段如此凶惡,換做刀某對上柳正都不敢說能夠全身而退。」
「陸道友厲害!」
殿內眾人不約而同點頭,就連黑羽凋都沒有反對,顯然認同刀天笑的說法。
他們雖然都在激戰之中,但場上情況隨時都在他們神識掌控範圍內。
對于柳正的所有手段都親眼所見,們心自問對上柳正可能都得不到好,甚至身死道消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柳正的所有手段都被蕭嶺輕松破解,還能游刃有余的發出嘲笑,只是在最後發動大威力攻擊才略顯狼狽。
換做他們肯定笑不出來,也做不到這樣輕描澹寫。
所以蕭嶺的實力得到他們一致認可,很難相信這是一名初入金丹的修士能夠完成。
見到眾人表情,蕭嶺心中苦笑。
對戰柳正看似輕描澹寫,但其中凶險不足與外人道也,所以想要解釋好像也不知從何處說起。
只能連連擺手,稱只是運氣而已。
刀天笑見狀微微搖頭,認為蕭嶺太過謙虛,蕭嶺實力如何他心中自有一個大概的估值。
「那我是該稱道友為陸道友,還是稱道友為蕭道友?」
蕭嶺听到此話心中頓時一驚,看來之前柳正那句話還是讓刀天笑听去,心中起了疑心。
再加上肯定也調查過他的身份來歷,所以才會直接出聲詢問。
當初初到長生島時他用過本名,且胖三也知道他蕭嶺的名字,所以並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
且刀天笑直接詢問出來,就表示對他沒有其他意思,純粹就是問一下而已。
要是當真對他有其他想法,只會在暗處進行調查,不會隨意打草驚蛇。
雖然被刀天笑看穿,但蕭嶺心中沒有任何驚慌,反倒是異常澹然。
現在唯一的危險來源已經被他消滅,所以即便恢復真名也沒有問題,總不能一直頂著「陸離」的名字行事。
嘆了一口氣,蕭嶺從靈椅上起身,環視一圈對著眾人行了一禮。
「本座蕭嶺,見過諸位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