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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山黨一樣,出身于清西派的議政府右議政金堉則反對繼續向清廷提供援兵,但他的理由是︰「朝鮮財力困頓,根本就沒有多余錢糧、物資維持大軍北上。」

多鐸勒令朝鮮出兵援助的命令下的很匆忙,短短十幾天里,朝鮮根本來不及調動軍隊和物資,更不要說現在是大雪紛飛的冬季,物資運輸極其困難,還容易引發朝鮮自身的民亂,所以,狀元出身的金堉並不願意為了援助清廷而搞得朝鮮民不聊生。

見把持朝政的西人黨四派出現針鋒相對的局面,朝王李淏便有些頭疼的向斥和派重臣金尚憲探問道︰「左議政是如何考慮的呢?」

剛剛結束隱居,回到朝鮮朝廷任職的金尚憲語速很慢的說道︰「臣以為朝鮮應該將濟州水師與大明朝廷、弘光皇帝分開視之,畢竟,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濟州水師一早就是弘光皇帝的爪牙。」

李淏頗有些不解的問道︰「左議政的意思是?」

「若是撇開濟州水師的因素,弘光皇帝對先王提出的要求,就可以視作大明對朝鮮叛明附清,並屢屢出兵襄贊清廷的不滿。」

李淏的眼楮亮了起來︰「左議政的意思是,明廷是出于怨恨才提出了一系列讓朝鮮無法接受的要求,來惡心朝鮮?」

「不,不一定是惡心,若是朝鮮沒有表示,且大明又真的中興,進而滅亡了清國之後,弘光皇帝也是不憚將威脅變成事實的。」見李淏的目光又暗淡下去,金尚憲微微一笑。「王上勿要憂心,臣的意思,不是援助清廷來抵抗大明,而是配合大明北伐清國。」

金尚憲的話,有如一塊巨石砸在了平靜的池塘中,頓時引起了陣陣漣漪和沖天的濁浪。

其中領議政金自點就立刻大聲斥責道︰「左議政,又忘了當年你的莽撞差一點讓朝鮮亡國嗎?」

金尚憲平靜的回復道︰「今日不同往昔,眼下清虜的大軍正在山海關內作戰,而吳三桂與祥福瑞南北夾擊,盛京只怕是危在旦夕了,這個時候,朝鮮若是主動配合大明作戰,攻下盛京的話,清軍是很難再打回來的,自然也就無法再威脅朝鮮了。」

金集立刻贊同道︰「左議政此言甚有道理,朝鮮若是能附明,並給予清虜反戈一擊的話,不但濟州水師對朝鮮各道沿海的威脅,不復存在,而且還能立下空前大功,有這份功勞在,弘光皇帝就不一定會再堅持要朝鮮割地賠款了。」

李淏明顯心動了,但金自點還是反對道︰「兵危戰險,怎麼能保證清廷日後不會翻盤呢?要是清廷笑到最後,那朝鮮可就有亡國之危了。」

在金自點這位首領的帶領下,洛黨紛紛站出來反對金尚憲的提議,甚至還有人提及金尚憲在丙子胡亂中殉國的哥哥金尚容,認為金尚憲為了替兄長報仇,不惜賭上朝鮮的國運,用心極其險惡,應該立刻加以斥退。

但金尚憲也是西人黨的干將,與原平府院君元斗杓的關系也很不錯,再加上其說辭也有可取之處,所以,元斗杓異乎尋常的支持了金尚憲︰「王上,臣以為左議政此言可行。」

原黨改變立場後,現場已經出現了二比一的局面,所以,眾人的目光便落在了金堉,尤其是洛黨方面極度希望金堉能堅持之前反對出兵的主張,但誰也沒有想到,金堉此刻卻保持了沉默,于是,在金堉為首的漢黨棄權的情況下,金尚憲的提議暫時領先了。

既然支持以討伐清廷名義出兵盛京的朝臣佔了多數,李淏便斷然決定道︰「立刻聯系濟州水師,將本王和朝鮮的決定通報大明,讓其勿要誤會;另外,兵曹這邊繼續向義州調集軍隊,湊夠兩萬即以附明討清名義開過鴨綠江,攻取盛京;戶曹與各道要盡可能多的籌集糧草,確保大軍之供應。」

金自點堅決反對道︰「王上,千萬要慎重啊!」

李淏卻斬金截鐵的說道︰「孤早有清算兩次胡亂之意,如今時機已到,不必再論了。」

說罷,李淏起身離開勤政殿,看著李淏的背影,金自點氣急敗壞的沖著金尚憲、金堉、金集、元斗杓咒罵道︰「國家大事就壞在你們這**臣手中了。」

金尚憲不為所動,自顧自的起身離開了,元斗杓則追上去跟老友並肩而行,金堉倒是上前勸慰了金自點兩句,但憤怒異常的金自點根本不听金堉在說什麼,一甩袖子,氣呼呼的帶著小弟們走了,金堉只好沖著金集無辜的笑了笑,然後也帶著親近離開了勤政殿。

金集這時才從位置上慢慢爬了起來,然後打發親近官員先行離開,自己卻找到宮中宦官,請其奏報李淏,申請單獨陛見。

李淏不知道要金集要獨對什麼,但剛剛繼位、勤政異常的李淏還是接見了金集。

只見金集見到李淏後,直接跪了下來︰「王上,朝鮮已經危在旦夕了,還請王上早做決斷。」

李淏頗有些驚訝的問道︰「朝議不是已經做出了嗎?卿何以又危言聳听呢?」

金集回復道︰「正是因為朝議已經做出了,所以朝鮮才危在旦夕!」

李淏不快的沉下臉道︰「金卿,孤記得,剛才你也是支持對清虜反戈一擊的,怎麼,這麼快就反悔了?」

金集鎮定自若的回復道︰「臣沒有反悔,臣支持對清虜反戈一擊,但朝鮮國內有大臣與清虜關系密切,一旦消息走漏,只怕朝鮮北伐大軍就危在旦夕了,而若是朝鮮北伐大軍覆滅,只怕王上的地位也會動搖。」

李淏的目光一寒︰「卿是擔心,有人會向清虜通風報信!」

金集應道︰「有些大臣挾虜自重,王上,不可不防!」

金集沒點金自點的名,但李淏會聯想啊,一想到昭顯世子死的不明不白,李淏便在一個寒顫後,斷然命令道︰「傳旨,罷洛興府院君領議政一職,著其在家修養。」

金集提醒道︰「王上,這還不夠,要避免洛黨狗急跳牆。」

李淏深吸了口氣,點頭道︰「孤明白了,傳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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