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沒錯,河南府負責對福王府的監管,但是親藩只要不謀反,那河南府乃至河南巡撫都得捧著、供著,所以別說區區一縣主簿了,就是同知本人來了,也只能對王府姻親笑臉相迎。

所以,看著孟津主簿狼狽而逃,一眾儀衛們轟然大笑起來,對此,還在洗澡的朱由崧言道︰「笑夠了,就趕快吃飯洗漱,明天還要視察和趕路呢,別到時候跟死狗一樣了。」

眾儀衛當即息了聲音,快速吃起了飯,倒是嚴德桓走到窗戶處請示道︰「世子爺,事情會不會鬧大了!」

「鬧大了也沒事!」朱由崧不以為然的說道。「在河南地面上,我查看自家府上產業都不行了嗎?」朱由崧冷哼一聲。「再說了,一個同知,居然去拍一個新進庶吉士的馬屁,他敢得罪王府姻親嗎?所以鬧不大的!」

說到這,朱由崧交代道︰「你去跟店家要兩盤蚊香來,屋子里蚊子太多,這蚊帳也有不少的窟窿,沒有蚊香,我怕晚上睡不好覺,另外,我差不多也快洗完了,這水和桶,也讓他們稍後來收走吧!」

嚴德桓領命而去,當然,他要通知客棧這邊的不僅是收走朱由崧用過的浴桶,院子里的聚餐也快結束了,一院子的桌椅碗筷也要客棧這邊收走,此外,除了給朱由崧拿蚊香,其他人也一天下來人都發臭了,需要客棧提供井水來擦洗一番。

就在嚴德桓去找客棧安排後續事務的時候,趕走了另一個獨立跨院里的住客後,住進去的河南府同知仉學睿正若有所思的听著孟津主簿的報告。

「司馬,下官從客棧掌櫃手中拿了他們支付的定金。」孟津主簿把兩枚銀幣呈給仉學睿看,同時說道。「這錢,看上去倒是像福王府出的,但客棧掌櫃又說,他們入住時曾提到有個堂兄曾跟王翰林一起去北京春闈,可惜沒中,這話就有些露餡了。」

仉學睿一愣︰「你認為他們是假的?」

「是!」孟津主簿回應道。「下官也算熟讀《士紳錄》了,知道在河南地界的士紳當中,黃姓的舉人的確有那麼一個兩個,可是其中能跟衛所搭上關系的,卻一個也沒有,河南衛沒有,弘農衛也沒有,至于宣武衛、信陽衛、南陽衛、懷慶衛、陳州衛等有沒有,下官不敢擅斷,但這些人卻拿出的是河南衛的腰牌,所以,下官以為內里是有玄機的。」

仉學睿听到這笑了笑︰「早年有假扮京師大臣子弟的,也有假冒出京宦官的,但無論裝的是誰,歸根結底是要從地方上騙些銀兩的,那你說,此等人騙了誰的錢了?這個客棧老板的幾兩銀子嗎?荒唐!」

孟津主簿一愣,這劇本不對啊,所以,他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司馬,那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不算了還能怎麼樣呢?」仉學睿冷笑道。「若這些人真是黃家的人,搞不好就惹了福王府出頭了,屆時豈是你我所能抗衡的?若不是,左不過是讓了一間屋子罷了,傳出去,也是本官不欲擾民而已,並非是怕了權宦。」

孟津主簿听到這,知道自己是馬屁拍在馬腿上了,所以急忙謝罪道︰「是,是卑職糊涂了,眼下,這邊了解乃是最好不過的事了,還是司馬英明!」

仉學睿有些嫌棄的擺擺手︰「貴官忙前忙後也辛苦多時了,且先回去休息吧!」

孟津主簿听到逐客令,有些悻悻,但上官已經發話了,他也不好死纏爛打,所以只能故作從容的退了下去,看著孟津主簿離開的背影,仉學睿嘴角浮出一絲冷厲來︰「想讓本官做刀,為你取回面子,真是該死之極!」

很顯然,孟津主簿剛才那番作為讓仉學睿在心中給他打了一個不可用的記號。

「不過,那院子里的人如此囂張,是真有倚仗呢?還是在虛張聲勢呢?」仉學睿權衡了一陣,忽然失笑起來。「是真的,本官也不能與之接近的,是假的,本官明日就回洛陽城了,只怕也是騙不到了,我且記在心上干什麼,還不如,多琢磨琢磨,今年大計、明年京察的事情呢。」

是的,今年大計,手握考察權力的東林黨可謂殺紅了眼,一口氣要黜落外官四十人、貶官三十六人、平調二十七,晉升十九人,如此大的動作,就給某些有心人制造了機會,所以,仉學睿也想趁機活動一番,屆時,正四品的知府或許不能一步到位,至少升到省里,當個從四品參議也是好的。

只是,說到這今年的外計,明年的京察,三黨肯定也不肯束手待斃的。

是的,早在回朝任職的王之寀氣勢洶洶的上奏《復仇疏》,提出對處置三大案時「混淆是非」的「邪惡官員」加以嚴懲後,三黨已經開始抱團對抗東林黨的壓迫了,甚至部分三黨成員已經開始秘密聯絡宮中的宦官勢力,籍此對抗氣焰日盛的東林黨人。

可問題是,眼下天啟皇帝還沒有意識到東林黨人都是嘴炮,其所作所為並不能改變明帝國積貧積弱的現狀,因此目前東林黨人在朝中政治力量中依舊佔有巨大的優勢,不但三黨在其攻擊下曾節節敗退之勢,就連還沒有成型的閹黨也不是東林黨的一合之敵,反而還要陪著小心,生怕東林黨人的口水把自己給淹沒了。

也正是因為眼下東林一家獨大的局面,原本與三黨及東林都沒有密切關系的仉學睿才不得已,今日屈尊拜訪王鐸這位與東林黨走的很近的新科進士。

對,王鐸只是新科進士,並非真正的翰林——若是庶吉士能被稱為翰林,那蚊子也可以叫老鷹了——可是其頤指氣使的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已經是真正的儲相了。

而正是王鐸這種高調的表現,讓仉學睿又有些舉棋不定了。

要知道,東林黨人一貫非此即彼,不跟自己一條心就要黜落、就要追殺,這樣的政治手腕看似所向披靡,但卻是後患無窮,所以,宦海沉浮多年一直小心翼翼的仉學睿實在不敢肯定,東林這條船能維持多久,總不能因為一時得意,搭上一輩子吧。

「難呢!」仉學睿考慮到腦瓜生疼也沒有一個章程,忽然,他腦海里冒出一個主意來。「找那屋人探探底,看看福王府是怎麼看待時局的?」

隨即仉學睿立刻搖頭道︰「真是 癥了,藩王可不能過問國政的,福王府又憑什麼另外呢••••••」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