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以制度為主。」何玉華立刻同意了︰「反正咱們手里沒將沒兵，也就只能拿制度來做文章！」
王振濟心里有數了。何玉華是老紀委了，只要有權力，有人能挺他，他肯定是敢說敢沖。
劉成則是三人之中的緩沖帶，調配省內關系都要靠他。
自己麼……負責的就是證據！
……
次日開始，王振濟便與何玉華、劉成兩人開始巡查。
首先是公司的各項制度和執行情況。
然後是要被入股的海山火電站的財務報表。
畢竟知恆集團接下了對海山火電站的改造設計，那自己就要第一個來審核他。
第三天上午，王振濟將幾份有問題的財務數據放在何玉華與劉成面前︰「副總經理羅蒙敏，財務部副經理何紅霞，市場總監賀自揚，怕是都要大動！按這上面的數據來看，他們三人貪污的數量都在百萬元甚至千萬元以上了。」
何玉華眉頭一揚，沒說話。
劉成則明顯松了口氣︰「這三位啊……行！兩個副職，一個正職，拿下來震懾力也差不多。」
王振濟便看向何玉華︰「您去找人談話？」
「我們先跟海山火電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長知會一聲吧！」何玉華很熟悉這種國有企業的操作流程︰「我和劉成走一趟。王董您就繼續搞其他的。」
「好！」王振濟痛快地應下。
……
而下午，王振濟就收到了羊合群的來電。
他已經從機場接了黃首席到炎火光電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準備和公司簽設計圖的合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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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董，咱們三人踫個頭？」
「可以！」王振濟痛快地應下︰「一個小時後，來我的董事辦公室吧！」
這時，王振濟覺得，自己有這麼一個獨立的董事辦公室，挺方便的。
為會來事的陸建平點個贊。」
……
五十來分鐘後，羊合群、市場部助理小方，以及黃墨霞和其助理小文一起，來到了王振濟的董事辦公室。
「我這兩天接觸了一下炎火光伏的高層，對我們知恆的印象不差。不過，市場部和工程部，各有各有小九九。」羊合群沉聲道︰「他們不光是接待了我們，也和招商、中建、蒙建那幾家都有接觸。」
「這麼多的工程，有名的工程企業肯定會來探一探路，不出奇。」王振濟了然地道︰「不過，黃首席能夠拿下海山的設計單，那我們知恆的重點，就攻略這一家。」
「是的。」羊合群認可地點頭︰「我昨晚就約了工程部談海山的單，听他的口氣，上面應該是比較認可我們來做。不過這個還是要走投標的流程。」
王振濟看向黃墨霞︰「趙董有沒有什麼話？」
黃墨霞十分篤定地道︰「趙董說，保海山，其他的三家，能拿下一家就最好，拿不下也不氣餒。海山這邊，上面的領導已經有共議，只要我們知恆不出問題，應該能拿下。」
王振濟看著他倆︰「我最近打算拿下海山的幾個高層。你們談業務的時候，不妨透露給對方。」
羊合群頓時一呆，驚訝起來︰「幾個？」
「一正職，兩副職。」王振濟沉聲道︰「不過，非頂尖。」
羊合群這才松了口氣︰「只要不是動最頂尖的，我們就不會失去支持。」
「最頂尖的那幾位，如果真有大問題，早就被拿下了。」王振濟胸有成足︰「我用這幾位，也是想試探領導們的態度。具體的工作由另兩位監事去處理，我只提供證據。」
「第一步，先動一位；後面，怕是還會再調整幾個。你們現在就正常公關，不要過于心急。」
羊合群︰「我們現在公關的只是炎火光伏的，沒有去找海山的。」
王振濟︰「羊總來這里，只是一個態度，證明我們足夠重視。但是真正的公關，只怕是在韓董和京城趙董那邊。」
「趙董的關系很廣。」黃墨霞這時微笑著道︰「在京城里認識的人很多。其實我們也知道，來這里就是一個態度，關鍵還是要看領導的意思。」
王振濟打趣著她︰「是不是感覺跟著趙董跑了一趟京城，才感覺錢其實沒有什麼大用，關鍵還是要靠權和關系？」
黃墨霞先是點頭，隨後又搖頭︰「主要這是屬于新能源的技術，國家肯定是要掌控在中央或者地方當局的手里，所以注重權和關系。要是其他非軍用的科技技術，就是靠錢了。財大氣粗了，才有資格談生意。」
王振濟朝她豎起大拇指︰「黃首席這個總結十分精闢。」
他看看時間︰「行了，快到簽約的時間了，你們趕緊去工程部吧！」
畢竟黃墨霞這次飛來，是簽設計合同的。
……
一個小時後，羊合群發來微信，黃墨霞已與炎火光伏簽訂海山火電站改造的設計合同。
接下來就是對外招標廠房改建項目，截止日期是一周後。
而後，王振濟便收到董事長陳建強的來電︰「王董，有沒有時間，能不能來一趟我的辦公室？」
王振濟忙應下，並于三分鐘後，來到了陳建強的董事長辦公室。
何玉華與劉成都在這里。
坐在大辦公桌後的陳建強看到他，起身，示意他在舒適的真皮沙發上坐下，讓秘書倒來茶水，再正色問︰「剛才何監事與劉監事跟我講，海山火電站廠的羅副總與何副經理均有經濟上的大問題。是，這兩位的經濟問題，海山自己也在查，你看到的那些有問題的帳冊，還是海山自己交上來的。「
「那他們現在還沒有被調整，是誰在保他們？」王振濟毫不客氣地詢問︰「為什麼要保？難道僅僅是為了平穩過渡？」
「保他們的那位領導，被查出胃癌晚期。」陳建強歉然地看著他︰「醫生說，最多，只能再活兩個月。」
「所以領導是打算，推遲兩個月來改建？」王振濟神色如常地問︰「等那位領導走了，上面就可以出手拿下這兩位？可是這兩個月里，要多燒多少煤？」
「領導不會再讓自然資源被濫用。」陳建強打斷了他︰「新工程招標是一周之後截止，所以舊廠在一周之後停工。工程改建不會由這兩位來負責，他們也貪不到了。就讓他們在崗位上多做兩個月的事吧！」
王振濟思索一陣，問︰「領導是想讓這兩位自己自首？」
「若有自首情節，判刑也會判得輕一些。」陳建強微微點頭︰「他們雖然是貪，但過去多少也做了些實事，還是有一定能力的。」
「當然，如果他們沒有選擇自首，那麼，兩個月的時間，也足夠你們繼續細挖，找出更多的證據，判得更嚴重。」
「好！」王振濟思索一陣，點點頭︰「出于人道主義精神，我同意這個做法。不過，現有的證據，我們要保管好，謹防他們自己破壞。」
陸建平神色一松︰「這是自然。」
王振濟再盯著他︰「這兩位不會在我們炎火里再擔任任何職位吧？」
陸建平這回就笑得有些尷尬︰「他們在海山畢竟算是高層，炎火雖然會控股海山，但也會分出一部分高層職位來給現有的海山高層……當然，對這兩位的任命，領導們還在琢磨。」
「不用琢磨了，既然準備推遲兩個月拿下，那就開個培訓班，把有問題的人都塞進去月兌產學習兩位月。」何玉華這時突然提出建議︰「表現好的，重用，表現不好又有問題的，培訓結束後直接拿下。」
王振濟眼楮一亮，擊掌而贊︰「這是個好主意。」
陸建平亦是一怔，隨後意外而欣賞地看著何玉華︰「何監事果然很有能力。這確實是個好辦法……那，你覺得，開個什麼培訓班比較合適？」
「這個就要靠王董和秋教授來把握了，肯定是與太陽能發電的技術有關，初級入門，但又不能讓他接觸到核心。」何玉華十分認真地道︰「規模可以搞得大一點，不光海山的，其他三家要改建的火電站也可以送人一起來培訓。」
「行。」陸建平點頭︰「其實領導們確實是打算搞個短期的技術培訓，只是時間和內容待定。王董，麻煩你和秋教授好好討論這個培訓的內容，保證兩個月的學習期，學完之後還要考核。」
王振濟便朝著何玉華豎起大拇指。
國有企業里，這種人事手段真是玩得太 了。
他再看向陸建平︰「那副總和財副都暫時不動的話，市場部這位可以動吧？」
陸建平頓時笑了︰「這個可以。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燒市場也沒關系，反正他們的廠要停工了。」
若是不停工，難道你們還不敢停他的職？
王振濟在心里月復誹，而後與何玉華、劉成兩人對視之後，笑著道︰「那就動他！」
而後，陸建平再笑問︰「對了王董，听說，知恆集團的首席設計師黃墨霞已經與我們炎火簽約了設計方案。關于工程，他們有沒有交給你什麼任務？」
「有啊！」王振濟半開玩笑地道︰「希望我能打探打探咱們炎火對知恆的態度，是否願意交幾個工程給知恆。當然，海山的改建，是知恆目前最關注的。如果能再拿下一個，更好。」
陸建平樂了︰「你倒是一點也不兜圈子。」
「您幾位都是商界精英，我在您面前兜什麼圈子？」王振濟大笑︰「反正，我肯定是希望炎火能夠多多與知恆合作，這樣我的錢就是從炎火流出去，再從知恆賺回來！」
在場眾人頓時俱皆笑了︰「王董這生意賺得妙啊！」
陸建平更是一邊笑，一邊打趣︰「說得對啊，你是左手掏錢，右手接錢！」
停了一停，陸建平看了何玉華與劉成一眼，而後道︰「要說私誼，我自然也希望王董您的願望能夠達成。不過，從公事上來說，還是要走一走流程，上拍。改建方案既然已經定下，我們會安排在一周內上拍出結果，以便盡早動工改建。」
「咱們國內一下子停了四座火力發電站，其中還有兩家大型的發電站，令國內用電的壓力增加不少，所以，我們的速度是一定要快。」
王振濟忙道︰「這個我理解。我相信我們公司應該不會錯過的。而且，我們公司一直以工期穩定而聞名，只要工程款付得及時，我們的工程就會及時完成。這一點，您也大可以放寬心。」
陸建華欣然地點頭︰「若是這樣，就最好了。」
他再看看表，而後道︰「我後面還約了國家電網的人，你們就先回去工作吧！記住，培訓的事，暫時不要對外說。」
王振濟三人忙表示明白，會一致保密。
等出了這間董事長辦公室，王振濟便邀請何玉華與劉成去自己的董事辦公室︰「再聊聊？」
「行！」何玉華與劉成對視一眼，一起點頭。
等進了王振濟的董事辦公室，關上門，劉成便道︰「我是真沒想到，那兩位的背後，都是同一位領導。」
「貪嘛，肯定是一窩貪，有人打掩護，有人在下面配合。那為什麼會配合？還不是因為屬于同一利益共同體。」何玉華揚眉︰「這西山省往年出的大貪污桉，哪一個不是大窩桉？扯一個蘿卜，就撥出一個大坑來。沒有財務的配合，哪個高管能貪污上大金額？」
王振濟深以為然︰「所以，財務監管，是監查中的重點。」
停了一停，王振濟又道︰「好歹現在還能動一位，那就有勞兩位辛苦了。」
何玉華有些忿忿的︰「咱們有些領導還是太重人情了。就算老領導病重，又不是他的直系親屬，咱們至于這樣投鼠忌器？」
「咱們夏國本來就是人情社會。能講人情的地方，還是要講一講，說不定哪一天，因為這些人情，老領導老同事就會幫你講一句好話。」劉成誠懇地勸道︰「再說，又不是讓這兩位繼續在崗位上任職，而是把他們調去培訓。這也算是一種委婉的處罰了！只要他們沒法再貪，我們的力度再大一點，等老領導無法保護他們了，就是他們落網的時候了！」
「就怕老領導突然遇上了好醫生，病情轉好了，那又怎麼辦？繼續拖？」何玉華不客氣地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