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用明晃晃地去否定同一個老師門下的一家研究，承認另一家，就不會徹底地得罪這個老師的團隊。
這多少也能讓其他那些同一時代的科學家們重新體會到自己的善意。
自己可不是一個為了出名，而喜歡當眾推翻過往權威的人。
秦向輝見王振濟回答得這樣，看他的目光頓時又透出幾分佩服︰「你真是……我要不是認識你一年了，我都不相信，這種方法居然是你想出來的。厲害！」
見王振濟繼續笑，卻不再解釋，秦向輝忙道︰「你趕緊準備一下，等下帶你去見見孫院士。」
「好！」王振濟笑著應下︰「那我的評估總結等見過面之後再寫？」
「對！」秦向輝點頭︰「評估報告可以稍後出！」
……
半個多小時後。
王振濟在秦向輝的帶領下，在京城大學另一棟大樓里，見到了邱教授的博士生導師，孫夏光院士，以及秦向輝這一次的負責領導，白堂敬副部。
「你就是小王同學？」白堂敬欣賞地看著王振濟︰「果然是個蓬勃有朝氣的小伙子。」
王振濟欠欠身︰「謝謝領導夸獎，我也一直認為我是個有朝氣有理想的年輕會計！」
「哈哈……」白堂敬十分愉悅地笑了起來︰「不錯不錯，難怪梁教授那麼喜歡你，給你打下了良好的基礎，還介紹給鄧教授，幫你開拓了專業。優秀的年輕人，確實就需要好好地繼續培養。」
他再看向一旁的孫夏光︰「孫院士，小王會計跟他的兩位老師一樣，是個實誠人。」
「是的！」孫夏光看著王振濟的眼神里，有一點感慨︰「實誠，所以膽大，敢說實話。我听說，你當初和小秋還在太陽能電池轉化技術上有過意見分岐？」
王振濟忙實事求是地道︰「那個時候，我只是站在一個會計的角度，覺得何教授在這個方向上的研究，實現的可能性更大，安全性更高，並不是看不起秋教授。秋教授與何教授的研究雖然都是太陽能轉化，但一個偏小型運用，一個更適合大廠的建造。就跟我們知恆集團的工程，一個偏室外建造，一個偏室內裝潢一樣。」
「秋教授也是一個很專業很有想法而且很願意與同行討論的學者，我從他那里學到了很多。」
孫夏光听到這里就自嘲地擺擺手︰「行了，小王會計，你不必往我這個徒弟臉上貼金。他年齡大了，有一股老學究學院派的傲氣，若不是因為上次的實驗爆炸徹底驚醒了他，只怕他還會在這條路上死磕。」
「他跟我講了，是你托何天藍向他轉述了換個思路的建議。也是你重新給了他信心。同樣的，我後來收的一個學生，也多少沾染上一點學院派的傲氣，有那麼一點點的不接地氣，也是你通過小秋而點醒了他。我很謝謝你。」
王振濟忙搖頭︰「孫老前輩，您說這話，就太抬舉我了。我在光伏能源這一塊，就是不折不扣的門外漢。是您傳授給幾位教授做學問的道理和原則，也是您幫他們豎立了嚴謹學問的作風和不趾下問，有錯就改的包容思想。否則，他們哪里能听得進我一個門外漢的建議呢？」
孫夏光和秦向輝看王振濟的目光均變得十分柔和，孫夏光更是豁達地笑了起來︰「我現在明白，為什麼一向謹慎的萬年兄肯破格收你為跨專業的博士生了。」
他再看向一旁的白堂敬︰「白部長，如今聰明而專業的年輕人很多，但又聰明又專業又謙虛的年輕人，難得啊！可惜，我身子骨不行了，否則，若是我再年輕個十歲，我就要去找小梁和萬年兄，讓他們都同意，讓小王會計也跟我研究研究自然能源。」
王振濟一怔，隨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訕笑︰「謝謝孫老前輩的厚愛……其實您現在看起來氣色很好，精神很佳，一定能夠長命百歲的。若是我博士畢業了，只要孫老前輩不介意，我的兩位導師不介意，我也願意跟您多學學。」
當然，這也是客套話罷了。
白堂敬微笑著點頭︰「其實，以後小王難免會與秋教授多多交流，那也算是半正式地向您學習了。」
他再看向王振濟︰「所以，小王會計，你托秦向輝向外發出了這麼多的問題，實際上，你的內心深處，也是認可秋教授的研究方向，對吧？」
王振濟點點頭︰「從目前我整理出來的問題和相關的答桉來看，我比較認可秋教授的研究方向。孫老前輩的表態，讓我增加了幾分信心。」
白堂敬輕輕地點頭，再看向孫夏光︰「這樣，這一次畢竟是您主動淘汰要暫時中止某一個方向的研究，所以，沒必要讓小王會計再單獨出具一份正式的評估報告了，就把他這些天里提出來的那些問題和相應的答桉整理好，算是存檔，您看怎麼樣？」
孫夏光頓時汗顏︰「謝謝白部長的理解。不過，如果小王會計沒有提交評估報告，那他的評估收費……。」
「我會向領導仔細說明這一次的情況，我相信領導不會讓小王會計白白辛苦的。」白堂敬意味深長地回答，再又看向王振濟︰「小王會計，你相信我嗎？」
王振濟忙道︰「白部長，我相信國家不會虧待我的。當然，如果領導們能同意，把支付給我的報酬再一次兌換成投資的私人股份，那我也不介意。」
白堂敬先是一愣，隨後便失笑著指指他︰「你啊你，莫非有了一個擎網科技監事的身份還不夠，還想再要一個？」
「我個人比較對監查財務支出和反貪污感興趣。」王振濟一本正經地道︰「如果讓我當監事，我不介意多看看帳本，多當幾次黑臉包公。」
「哈哈……」白堂敬這回就愉悅地笑了起來︰「不愧是梁風教出來的高研士啊！行，你的意見，我會向領導們轉達的。等下，你就把這幾天的經過和你的那些問題，整理一下，寫個總結，交給秦向輝。」
「好的！」王振濟十分痛快地應下。
……
半個多小時後，王振濟做完了自己能做的事，在秦向輝的陪同下，離開了京城大學，返回縵雲莊︰「我要先回去好好洗個澡，睡一覺。秦哥，你也好好休息休息，然後，我們再找個地方，好好吃一頓！」
秦向輝一邊開車一邊笑著應下︰「行，我反正今天沒其他的安排了，就听你的。」
王振濟笑笑︰「那結果是不是要再等我們洗好睡好之後，看領導沒有什麼意見，再通知我那些長輩們？」
秦向輝十分認可︰「是的。所以咱倆抓緊時間好好休息。」
……
等王振濟與秦向輝在縵雲莊里洗得清爽而睡得舒爽之後再起來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
秦向輝收到了上級的微信指示，可以讓王振濟向親友們匯報這次的結果了。
「那麻煩您送我去醫院看看我師公。」王振濟忙道︰「然後您就回家，好好歇一歇。」
「行！」秦向輝欣然應下︰「不過，領導還沒有說你什麼時候能回匯金，就要麻煩你再等等。」
「我會等的。」王振濟了然︰「我這邊還有很多長輩估計要匯報呢。」
等四點半，王振濟便帶上新鮮的水果籃，來到了梁師公所住的醫院高干病房。
听王振濟講述了自己原本的計劃後，病床上的梁師公便樂不可吱地指指他︰「你小子！簡直比你老師當年還要賊！」
王振濟得意地笑了︰「我可是跟老師學的，一切從真實的數據和合理的邏輯出發。我相信，這些老專家們，在理論上達到了一定層次之後，缺少的只是一個明晰的方向。那我把有疑問的地方一一標出來了，他們看到了肯定會有所觸動嘛！」
「不過，我真沒想到他老人家的反應這麼快。我原本以為至少要一周以後呢！」
「京里是有打賭，賭你是一周內出結果，還是兩周內出結果。」梁師婆在一旁笑吟吟地道︰「還有人私下里說，你應該會在兩周之內，搞不定之後，來找你師公。」
「我就算是出不了結果，我也不會來找師公或者師父。」王振濟忙道︰「反正我年輕，出錯也正常。」
梁師公欣然地點點他︰「哎，不能這麼說。對了，這事你跟你師父講了沒有？」
「還沒呢，怕影響到他的審計。」王振濟老實地匯報︰「等晚上了再說。」
他再起身︰「我打算晚上再去一趟鄧教授家里。」
梁師公立刻點頭︰「行，該去！向他報告這個好消息，也讓他輕松開心一陣。」
王振濟便笑著道︰「那師公您多多保重，我明天再來看您。」
「你啊，先忙好你自己的工作，我這邊不著急。」梁師公心里很舒服，嘴上也笑道︰「快點去吧！」
……
稍後，王振濟便給鄧教授去了電話︰「老師，我交了任務了。現在在醫院，剛剛看望了梁師公，打算現在過來探望您。您要是在研究樓，我就先去弄點好飯菜，一起送過來。」
鄧教授頓時在手機里笑著應下︰「結束了？行，你過來吧！」
于是，一個半小時後，王振濟在京城理工大學的食堂里打包了幾樣小炒菜，又拎著一起來到了鄧教授所在的實驗大樓。
韓強出來接了他，笑著打趣︰「老師前陣子就說你又進京了，有保密任務，所以我也沒打擾你。哎，你這是接的那個太陽能評估項目吧？」
王振濟訝異地打量著他︰「老師跟你說了？」
「京城學術圈就這麼大，早傳遍了。我之前還在滴咕，說咱們這邊的注會也真是越活膽越小，為了個評估項目，都能吵這麼久，還說他們還不如你痛快。」韓強笑得十分憨厚︰「你想想，你去年那會兒評估我們的芯片項目，才花幾天？那時候怎麼就沒有人針對你的評估結果來爭論不休？」
王振濟頓時謙虛地道︰「這個，不一樣。我們那時討論的是能不能上。這次要討論的，是哪一種能上。」
「那現在你都能過來見老師了，肯定是有結果了，對吧？」韓強眼巴巴地道︰「能不能講？」
王振濟笑著看他︰「這事不是不能講，但我個人覺得啊，你不知道，更好。畢竟咱們搞研究的，有時候就講究一個保密性，對吧？」
韓強明白了︰「行，我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王振濟拍拍他︰「是啊，師弟不想害你。」
……
他倆很快就將打包的飯菜在休息室里放好，等著鄧教授和其他幾位做實驗的師兄們一起出來吃。
果然，鄧教授出來後，笑著朝王振濟打了招呼，壓根就沒有問評估的事，就示意大家趕緊吃，吃完了好下課回家。
于是，另一位博士後便半開玩笑地道︰「看來振濟以後可以多來幾次。每次你一來，我們下課就比較早，我就可以早點回去陪我女朋友。」
王振濟打趣地道︰「那我覺得你們還是晚一點下課，但早一點出成績比較好。我相信師嫂也肯定是希望你能早點出名，早點賺錢，早點把她娶回家。」
其他人頓時哄然地笑了起來。
鄧教授無奈地笑著指指王振濟︰「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的嘴這麼油滑？」
「老師，我說的是人之常情。真正的好女孩，肯定是希望能夠早點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那些口口聲聲說要搞事業的女強人，實際上，就是還沒有遇到能讓自己心動的。不然，你看我老婆，大學本科畢業兩年後就考過了注會，算厲害的吧？結果和我才認識不到兩個月，就被我順利娶回家了！」王振濟振振有辭︰「我姑姑是一級教師，厲害吧？還不是參加工作不到三年，就被我姑父娶回家了！」
韓強馬上在一旁笑著提醒︰「振濟，那你說，咱們的小師妹，你的小師姐，是女強人，還是什麼？」
「是你們都還不夠強，沒法讓她完全傾心，所以老師不得不想辦法從外面找個優秀的來征服師姐！」王振濟毫不猶豫地道︰「可惜我的主戰場是在匯金，否則，我肯定想辦法給師姐介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