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濟目光微轉，問田國恆︰「中建局那邊在競爭的還是中建五局?」
「有五局的，也有七局的。」田國恆坦然相告︰「不過中建的壓力還不算大，大的是蒙建。蒙建之前才被京里審查過，調整了部分高層，這回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有意拿下這項工程來立威。他們的關系都在京城，不像你們的重點在匯金。」
「當然，如果你們決意要加入，我的建議，是繼續聯合中建五局，對付蒙建和七局。」
王振濟很意外︰「五局和七局同屬于中建集團旗下，難道不會聯合？」
田國恆笑笑，聲音突然低了︰「我有朋友在五局和七局，听說。五局的董事長和七局的董事長，關系不太好。樂溫是五局董事長的嫡系。」
王振濟目光一凝︰「您認為，我們知恆與五局有合作的先例，雖然曾經因為外包隊伍的事，出過一點不痛快，但在利益面前，我們可以再度合作？」
田國恆意味深長地道︰「你們畢竟有過磨合，而且目前來說，你們的優勢可以互補。這個項目，肯定不是你們知恆集團能夠獨立吃下來的。上面為了牽制，也不會讓一家企業獨立吃下這麼大的工程，所以，在蒙建以為五局與七局會聯合的時候，五局虛晃一槍，讓你們來殺入，說不定能起奇兵之效。」
「而您作為知恆集團的股東，暗中審查七局或者蒙建的財務，也能對你岳父和其他股東有所交待，對吧？」
所以，這頭老狐狸是在投桃報李？因為自己介紹了師兄去幫他朋友的忙，所以才把這個消息透露給自己？
王振濟心里暗罵這些商場大老們就沒有一個簡單的，沉吟一陣，謹慎地道︰「田董，謝謝您的消息，我會馬上跟我岳父來匯報。」
「哈哈……！」田國恆馬上在手機里笑了起來︰「謝什麼，大家是合作伙伴，互利互惠嘛！那您忙，我也趕緊去聯系令師兄。」
「好！」王振濟迅速應下，掛斷了電話。
而後，他便從座位上起身，走進賀峰的經理辦公室︰「剛才騰龍地產的田國恆，跟我透露了一個消息。」
待王振濟將事情簡要講了講，賀峰的目光微閃︰「你認為，田董的意思，是讓我們暗中去查七局和蒙建上層的黑資料，找機會曝光，從而獲得五局的認同，再一起拿下這項工程？」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誤，就應該是這樣。」王振濟謹慎地道︰「所以，我覺得此事宜快不宜遲，而且得您和麥總出面。」
「行，咱們一起去找麥總，然後讓他去跟韓總談。」賀峰關了電腦屏，從辦公桌後繞出來，率先往門口走︰「這事還得靠他倆去打探消息。」
……
對于王振濟提供的消息，正在辦公桌後忙著的麥民文也很重視，當著他們的面，就撥通了韓立新的手機，講了這個情況。
而後，韓立新便指示︰「這樣，你們想辦法去收集七局和蒙建的財務報表，以及其他的相關資料。我也會讓工程部和市場部、公關部一起收集他們的其他情況。正好市場部的崔副總目前就在臨溫，我會讓他去調查擎網其他股東的態度。」
「振濟，你也可以找時間與擎網的陸董多聊聊，探探他的口風。」
王振濟點點頭︰「好。」
「行了，這事你們財務部除了收集對方的財務報表之外，其他的暫時不要管。」韓立新又在手機里交待︰「尤其是振濟。好好陪著皎眉，不要讓她太傷神。」
「是！」王振濟痛快地應下。
不過，等他回到了自己的主管位上，就意外地看到趙董也在內部訊息網上發來短訊︰「小王董，有沒有時間，來我的辦公室聊幾句？」
王振濟眨眨眼，先至賀峰處交待了一聲，再上了17樓。
趙董的辦公室一般是常關的，不過此刻是虛掩著，王振濟禮貌地敲了兩下門，听到里面響起趙董的聲音，才推門而進。
呀，這間董事辦公室居然比胡董的還要大，僅次于岳父大人的董事長辦公室。
看來趙董在公司的股份雖然比胡董低，但影響力大很多啊！
趙董正在會客沙發上擺著紫砂壺的茶具，見到他來，笑著道︰「我剛剛從景鎮的一家工作室淘來的純手工紫砂壺，來，嘗嘗它的味。」
王振濟在他側面坐下︰「我還以為趙董您會喜歡喝咖啡。」
「以前在國外時，確實是喜歡喝咖啡。但現在回來了，跟著我爺爺和我爸喝了一段時間的紫砂壺茶，就喜歡上這種茶味了。」趙董笑著拿著剛剛燒開的水來洗著一把玲瓏的小壺。
那滾熱的水，淋在紫砂壺表面，幾乎是秒干。
他頓時滿意地道︰「看看，我最喜歡這種純紫砂的秒干。听專家說，不是純紫砂和純手工制做的紫砂壺，淋上水後，水漬會在壺身停留。那樣的壺，真正好茶的茶友是看不起的。」
王振濟頓時自嘲︰「我還算不上好茶的茶友。所以，只要是您泡的茶，我就喝！」
「哈哈，你不喝也不行啊，太不給面子。」趙董打趣地道，再拿起茶勺從茶罐里撥出少許茶葉，撥入紫砂壺中，過水，放在那里燜︰「這茶葉也是我新買的，白茶。一般，一個紫砂壺，最好只泡一種茶，以防止茶葉串味。」
而後，他便灼灼地看向王振濟︰「找你來，是想和你聊聊蒙主管的事。」
王振濟有些疑惑︰「蒙主管？我和蒙主管最近沒有什麼不愉快啊！」
趙董頓時失笑︰「是的是的，我不是來當調解員的。」
停了一停，他再道︰「公司已決定，明年下半年申請上市，所以，會在明年上半年春夏季，在財務部成立投資發展分部，為三部，設一個分部經理。」
王振濟目光微閃︰「您的意思，是希望我能把這個機會讓給蒙主管？」
「不！」出乎王振濟的預料，趙董迅速搖頭︰「我知道蒙利有心競逐這個職位。但是，這個職位，我更傾向于讓馮經理來當！」
王振濟一愣，隨後迅速明白過來︰「讓皎眉在一、二、三部接連輪轉，而後，名正言順地當這個財務部總監，接手麥總的工作？」
「沒錯！」趙董迅速點頭︰「你岳父是有心讓皎眉接麥總的位置，既然如此，三部輪轉一趟，對她更有利。到時候，二部的經理職位，我跟你岳父建議過，調賀峰過去。」
王振濟呆了一呆，而後苦笑︰「峰哥一走，就讓蒙主管頂上一部經理？總之，您也不想讓蒙主管離開一部？」
趙董的眼中有幾分滿意︰「沒錯。公司上市後，投資發展分部就十分重要。你與賀峰都不喜歡搞投機，有馮經理坐鎮，你岳父就會更放心。」
「蒙利無論是從資歷上，還是從資格上，都比你要老一些。胡董也肯定會支持他當一部經理。小王董，胡董已經讓出了4%的股份給你。你如果能讓一讓這個一部經理，胡董心里會安穩一些。」
「這樣，皎眉與賀峰分管三部和二部，你則在一部擋住胡董那邊的壓力。我相信你肯定也不會讓蒙利在一部開一言堂，對吧？」
「蒙利今年已經四十多歲了，就算是當一部經理，也頂多是干上幾年就退休。你卻還年輕，可以再等等。」
王振濟默然一陣，問︰「這事，我岳父也同意了？」
「總要有一個財務分部讓胡董的人佔據重要位置，才能讓他心里平衡。」趙董悠悠地道︰「再說，你和蒙利共事了這麼久，你應該也了解他了。他和胡董、林副總，並不完全是一條心。而且，他雖然到時候調升一部經理，你卻還有一個董事的身份，你的意見，他不可能不考慮考慮。」
那倒是。
王振濟突然輕笑起來︰「您和我爸就是想，暫時讓出一部的經理職位，讓胡董安心，大家平平穩穩地等待公司上市？」
「對啊！」趙董這時執起壺來，給他緩緩地倒了一個紫砂杯的茶水︰「只是暫時的而已。」
「行，」王振濟很痛快地拿起茶杯，淺淺地喝了一口，品味著那特殊的茶香，而後便干脆地應下︰「本來，我今年才畢業，工作經驗不是很足，能當上一組主管就可以了，短期內，我不奢求一部經理的位置。只要蒙主管不是特別地針對我，我不反對你們的安排。」
「好！」趙董頓時滿意地笑了︰「我就知道，您能理解。差不多春節以後，公司就會開始調整。不過在此期間，我希望你能配合著公司，先把擎網科技這一單拿下來。」
王振濟目光微轉，問他︰「您在京城的關系也能動吧？」
「自然。」趙董迅速點頭︰「雖然知恆集團不是我名下的唯一產業，但是，知恆好，我就好，我是希望知恆能夠更進一步，能調動的關系，我自然會調，不過，這事還需要大家一起出力才行，畢竟是一項大工程，競爭者太多。」
「我不太明白。」王振濟坦率地說出自己的顧慮︰「擎網科技的生產車間，說白了，就是廠房。投資可能也就十幾個億，佔地可能還不如騰龍地產那個電力科技城大吧？」
趙董微微一笑︰「它的佔地是不算很大，但它的廠房建造，一個是要求無塵，一個是要求保密和隔音。這三項的工程量特殊，報價自然高，建造起來也復雜。」
「我知道王董您是參與了芯片制造方式的評估，您應該知道它的參數，一旦能以合理的成本投入生產，會對我國的信息產業發展產生多大的作用，所以，上面對它的技術防控也是極為重視的。」
王振濟了然了︰「所以，它的量不大，但建造難度相對較高，利潤率也會相對較高，才引得那些國頭聞風而動！」
「對！」趙董迅速點頭︰「我們的優勢在于產品和您的股份。但我們的弱點就在于我們是民營企業，實力和資格相對于其他國頭工程企業來說，稍差一點點。他們的人脈影響力更強。好在，這項工程不會由一家建造企業來完全承建，所以我們知恆還有機會。」
王振濟嘿嘿一笑︰「行，我會多多與擎網科技的陸董事長好好溝通。」
他端起面前的一杯紫砂杯茶水，略略一品，點頭贊道︰「是很清澹，但也確實很純。謝謝趙董的茶水，這是什麼茶啊？以後我要是看到同品種，就給您送來。」
趙董馬上爽朗大笑︰「好意心領了，不過，我這里的茶葉還有很多呢，小王董要是喜歡，不妨常來坐坐。」
……
從趙董的辦公室離開後，王振濟便來到自己的董事辦公室，關上門，而後給陸梅勤去了電話。
陸梅勤很快接听了電話，聲音里透出疲累︰「王董，別來無恙啊！」
「陸董，听說蒙建和中建都盯上了咱們公司的工程？」王振濟直截了當地問︰「您給個實話，我們知恆集團最多能佔多少？」
陸梅勤在手機里十分謹慎地道︰「王董，是不是你的人在暗中查蒙建和中建七局？」
「我們正準備查，還沒有開始呢。」王振濟很是坦然︰「我個人是不想給您帶來太大麻煩的。」
陸梅勤何等敏銳，馬上抓住了關鍵︰「所以，你們打算再次與中建五局合作？」
王振濟嘿嘿一笑︰「電力科技園那邊的工地，您去參觀過嗎？」
陸梅勤頓時明白了，安靜了一陣，問︰「這只是你們的想法，還是已經與五局說好了？」
「我不知道。」王振濟很干脆︰「我只是負責我們公司的財務，市場部和公關部不歸我管。我就想知道，這事，您能拿最後的主意吧？」
「還是要看投標。」陸梅勤無奈地道︰「上面盯得緊，不允許暗箱操作。」
王振濟忙問︰「那工期大概是什麼時候開始，什麼時候結束？」
陸梅勤︰「農歷二月之前要出廠房設計圖，然後才是招標。你們想要成功，新型隔音棉板和雜質帶碳向化太陽能電池的生產一定要加快。為了保證芯片制造的生產不會因為外界能源供應的干涉而出現問題，廠區是一定會搞備用電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