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中年人再一次來匯報王振濟的條件，辦公桌後的老人就十分寬容地笑了起來︰「本是幾個私企搞出的技術，昌南大學光伏學院只是出了設備和名而已，便是何天藍，也是自己私底下掏腰包來暗暗研究的，並沒有得國家撥款，他們自然不想被別人搶了經營權。」
「而且，我們自己研究出來的技術那麼多，需要的杰出管理人員都不夠用，哪里用得著再去私企那里再參一腳？」
他語重心長地道︰「你要記住，我們國家允許一部分私企擁有較好的技術的，而不是什麼好東西，都只能由國企擁有。所以，有那麼一點點股份，趕在這個時節上回點款就行了，不要太小氣，非要把人家辛苦打下的基業給吞下。」
中年人有些郝顏︰「下面的人也有他們的顧忌，畢竟這屬于能源產業……。」
「煤炭也是能源產業，私人煤礦還不是有那麼多？這麼大的一塊蛋糕，不是一家兩家能夠一口吞下的。與其讓它成長為一個巨型的企業，而後牽扯的關系方方面面，反而搞得復雜，不如分而治之。」老人意味深長地道︰「雞蛋是不能全裝在一個籃子里的，對吧？」
中年人頓時懂了︰「行，那我這就通知他們。」
……
王振濟在又一個周一時，並沒有等來秦向輝的回復，卻收到謝氏集團的通知。
謝氏集團將在周二的時候，派考察團來工程學院，現場驗證被命名為「靜海」的隔音復合棉板的隔音效果。
此事將由工程部總監農越和公關部總監伍運龍來負責接待。
不過，因為謝氏集團考察團將在考察之後，前往知恆集團總部商談新的合作細節，到時候，王振濟還是要參加列席會議。
「所以，大概是明天下午兩點左右？」王振濟問著前來財務部通知他的伍運龍總監。
伍運龍笑笑︰「他們今天下午就會抵達匯金，住一晚，明天上午一早去工程學院。我已經與朱弄理博士聯系了。預計上午是驗證，如果一切順利，中午我們要請對方吃飯，那時候就需要您和麥總出面相陪，下午再回公司商討新的合作細節。預計下午大概是四點左右結束。」
王振濟沉吟一陣，問︰「賀經理下子公司了，我的工作比較忙，中午可以一起吃飯，我會跟他們講，下午的列席會議，我謝謝他們的重視，但我還是不參加了，除非雙方有什麼分歧。」
伍運龍微愣，隨後含笑應下︰「這個，您可以在明天午飯的時候來告知。應該沒有大問題。」
「行，我知道了，還要麻煩伍總監您好好陪著對方。」王振濟笑道︰「朱博士那邊，也麻煩您和他多溝通溝通。」
「沒問題！」伍運龍欣然應下︰「您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去處理事情了。」
王振濟含笑點頭︰「您忙！」
……
對于謝氏集團要來考察的事，王振濟並不緊張，畢竟親自試過這隔音材料的效果。
而後，他就收到謝一華發來的微信︰「王董，我們今天下午會抵達匯金，明天一早去工程學院考察貴公司投資的那款隔音材料。今晚有沒有空，一起吃個飯？」
王振濟笑笑，回絕了︰「峰哥帶隊下子公司巡查了，我兼著經理的活，要加班，沒時間啊！明天中午我會陪著你們一起吃飯的。」
謝一華︰「嗚嗚，王董好忙！好吧！那您忙，我先不打擾了。」
王振濟失笑。
而後，他瞥一眼正在認真指導新來財務助理韓元美的林小涵。
韓元美雖然是年輕女孩子，但顏值並不高，普普通通的那種。
好在林小涵帶起她來，還是蠻盡心盡力的，第一天上班就悄悄地跟韓元美說起了公司的股東組成，以及財務部的組織架構，幾位主管的來歷等等。
輸單的工作被莫小語移交給了韓元美，這個過程是無法避免的。
而這個女孩子的手速倒是比劉昭與莫小語、林小涵都要快一些，想想她在簡歷上寫的，她是會計電算化專業畢業，計算機等級考過了2級，王振濟對她能夠盲打鍵盤的能力也不意外了。
整個知恆的財務部里，會計專業的有佔了八成，僅兩成是會計電算化專業，相比較下，後者在電腦上的操作能力確實是要略強那麼一點點。
不過此刻韓元美正在向林小涵求教一份記帳憑證上的會計分錄。
林小涵這兩天里編制的記帳憑證，王振濟是復核過後，除了字比劉昭寫得差一點點之外，其他都不錯。
畢竟是做了三年的財務助理，看的記帳憑證夠多了，腦海里已經有了詳實的基礎。
不過，看著林小涵如此認真地帶新人，再看看紋絲不動，仿佛事不關己的劉昭，王振濟心里便有了新的想法。
記得剛來公司的時候，在自己頂撞蒙利的時候，劉昭也曾經有過壁上觀的回避。
但要說她沒有一點仗義嘛，她在胡麗華想設計陷害自己的時候，又曾經隱晦地提醒過自己。
如果自己哪一天被提升了，去當經理了，那一組的主管應該由誰來做？劉昭還是林小涵？
或許，麥總也是看出了劉昭性情中的缺陷，才會提醒自己可以試一試提拔林小涵？
至少林小涵在預結算審核的第二日，在那些供應商面前，還是挺硬氣的。
中午吃完飯後，王振濟在董事辦公室休息時，便發了個微信給賀峰︰「峰哥，有空不？」
賀峰很快打來電話，笑問︰「吃完飯了？」
王振濟︰「吃完了。您呢?」
賀峰︰「剛吃完，準備睡一會。你有事?」
王振濟很坦然地道︰「想問問您對林小涵的看法。他跟了您三年吧？您覺得他做事怎麼樣？」
賀峰︰「他在你手下也做了三個月了吧？你心里應該有數啊！」
王振濟︰「他以前有沒有頂撞過蒙利？」
「有啊！」賀峰在手機里笑了起來︰「還不止一次。所以，麥總當初才會把他調到你們一組。也是為了萬一哪一天，你和蒙利爭執起來，有個人幫。」
原來如此!
難怪林小涵一調過來之後，就對自己很主動地靠攏。
原來是同仇敵愾。
王振濟明白了，笑道︰「謝謝峰哥，我心里有數了，不打擾您休息了。」
「好，你也睡一下吧，不要太辛苦。」賀峰笑著也關懷了提醒了一句，掛斷電話。
……
讓王振濟沒想到的是，下午剛剛上班，他就見被招去人事部當助理的孫揚行來到財務部，熱切地給劉昭送了女乃茶。
哦豁?
而且劉昭還收了。
她不是有男朋友的嗎？難道吹了？
王振濟有一種自家部門的白菜居然被外來者拱了的心酸。
他忍不住瞥了林小涵一眼，而後，搖頭。
算了，林小涵是公司里出了名的花花助理，劉昭要是和他來電，早三年就來電了。
不過，以劉昭的精明，未必看得起孫揚行吧？
人家的感情事，自己就不要去操心了。
很快，王振濟就把這件事拋到一邊。
只是等到晚上返回清水灣的路上，馮皎眉便疑惑地問他︰「听說人事部新來的孫助理在追求劉昭？」
王振濟澹澹一笑︰「是送了女乃茶。」
「所以，劉昭現在是單身？」馮皎眉若有所思地道。
「管她單身不單身呢！」王振濟無所謂地道︰「她連我那些同學都沒有看上，你認為她會看上孫揚行？」
憑心而論，王振濟認為，自己的幾個大學同學，不管是從外貌上，還是從學歷上，成就上，性格上，都比孫揚行要強。
馮皎眉釋然了︰「她的眼光是挺高的。明天謝氏集團來，你有什麼打算嗎？」
「你也沒有，對吧？」王振濟懶洋洋地道︰「一切公事公辦吧！」
……
晚上八點，王振濟再一次拒絕了謝一華想要一起吃宵夜的邀請，專心在清水灣看書，直到十點多，才和馮皎眉一起上床，共敘夫妻敦倫。
次日上午，他雖然不斷地收到內部訊息網，知道謝氏集團已經和知恆集團的人準時在工程學院會合，而後現場測試了朱弄理拿出來的靜海隔音棉板的樣品，但也沒有去特別關注。
直到中午十一點半，麥民文走出總監辦公室，鎖了門，叫上他︰「走，去見謝氏！」
王振濟眨眨眼︰「檢驗通過了？」
麥民文鄙視他︰「你自己推薦的好東西，可能不通過？」
王振濟無賴地嘿嘿一笑，關電腦，走人。
這回謝氏來的是謝清梁父子、董秘高詳，運營部總監匡義，法務部首席律師華擇強，以及與王振濟有過一面之識的律師丁克儉。
而知恆這邊出席的人，除了余中輝、麥民文、王振濟之外，還有董秘張典、市場部總監羊合群、工程部總監農越、法務部首席律師陳陽陽。
朱弄理本來在被邀請之列，但他以要抓緊時間做優化實驗為由，拒絕了。
在酒店包房里，雙方十分客氣地就座，王振濟與謝清梁、謝一華很自然地打過招呼，再朝著丁克儉微微一笑︰「丁律師也來了，好久不見，又瘦了一點點啊！」
「丁律師的桉子比較多，」謝一華笑著道︰「忙瘦了！今天也是因為他原本就在匯金公干，所以我就把他也請來了。」
「你們謝氏的生意現在比以前的巔峰時期還要好一些啊！」余中輝笑著恭喜︰「對了，謝行長的工作是徹底定下來了？不調了？」
「對！」謝清梁說起這個，眉眼間就柔和幾分，隱隱地透出笑意︰「不調了。這次來匯金，就是因為最近我們接了蘇揚當局的兩家五星級老牌酒店的經營，考慮到它們建成較早，風格較老舊，而且有些格局可能需要改，才想來找你們知恆再次合作。」
謝一華這時便在一旁笑道︰「我們昨天晚上去看了新揚酒店的升級裝潢，搞得還不錯，所以我爸說，做生不如做熟。當然，最關鍵的，是貴公司裝潢部的黃首席在設計上很有獨到的風格，我們都很喜歡。」
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麼不要求把黃首席請過來這里吃飯？
她的身份又不是不夠。
所以，這就是借口。
王振濟知道，因為知恆集團的裝潢工程做得質量不錯，再加上有自己的關系，再加上隔音棉板的關系，所以，謝氏集團干脆順水推舟，把這兩個大單交給知恆集團來先試試。
羊合群羨慕地看他一眼，而後便開口相詢︰「請問謝總，貴公司接的這兩個酒店，要求什麼時候開始營業？」
謝一華看一眼謝清梁，而後微微一笑︰「現在的年輕人都講究環保，我們接過酒店裝修，要注意環保的話，時間就不能太短。春節本來就是旅游澹季，五一的假期稍稍有點短，所以我們打算趕後年國慶的時候再重新開張。酒店的一些架高層、輔樓、停車場、花園等等，都是需要改的，所以，我們打算給黃首席兩個月的時間來設計，而後，開始施工。」
羊合群頓時意動地看一眼農越，再和農越一起看向余中輝。
雖然韓立新是說了，今年之內，不再接工程。但是，如果有兩個月的設計緩沖，那就相當于推到了明年一月份了，也就不需要再受這個決定的束縛。
改建加上裝潢一起辦，利潤又大很多。
至于謝氏集團能不能付出這麼多的工程款……謝清城在蘇揚宇宙行里的分行長位置坐得穩穩的，那謝氏集團的融資能力就會很強。
余中輝也輕笑起來︰「謝董倒是一點也不急啊!」
「我們蘇揚這幾年來的發展還是挺快的，但是，在高端休閑領域，相比起匯金和金陵，就遜色了不少。」謝清梁坐在位置上惋惜地道︰「尤其是高端酒店這一塊，軟、硬件都不錯的，極少。很多酒店的硬件是豪華了，但服務沒跟上去，也無法留住客人。所以，我們打算借著這兩年的改建時間，好好培養高端酒店的服務人員，等日後酒店開業了，我們就能獲得較好的口碑，引來更多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