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端景用完午膳,在書房休息。
「老爺。」天葬在外敲了敲門。
「進來。」
天葬推門進屋,見老爺躺在窗子下面設的一張榻上,閉目養神,想了想躬身道︰「老爺,夫人讓趙安在準備馬車,听說要回府一趟。」
端景聞言,眉頭略微挑了挑,睜開眼。
「這個時候回去,難道她察覺了什麼?」
「這個,奴才不知。」
「哼,本侯這次已下定決心不會輕饒她,找誰要沒有用!寧老頭現在自己都兼顧不暇,會有時間來管她這個女兒?!」端侯冷哼一聲,嘲諷道。
「主子說的是。」天葬低頭應道。
兩人正說著話,外面突然傳來靜秋的聲音。「侯爺,奴婢有急事找您。」
端侯與天葬听見靜秋的聲音,疑惑對視一眼。
端侯示意天葬,讓他去開了門。
門外,靜秋一臉焦急地站著。
「主子。」靜秋見到天葬,恭敬地向他彎腰行禮。
天葬是她們暗衛首領,名義上的主子,但他們都同屬于端侯。
「怎麼了,七小姐出事了?」天葬一臉不解地望著靜秋,讓她好好保護七小姐,難不成又出了什麼岔子,這都還有幾天就要成婚了,若真出了什麼事,可怎麼向宮里交代,怎麼向趙瑾交代。
靜秋搖搖頭︰「是小姐讓奴婢來找老爺,小姐說有件事要與老爺商量。」
屋內端侯一听沈雅竟然有事找他,忍不住從榻上坐了起來,坐直了身子,心想︰那個不孝女也會主動找他商量事情?今兒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他清了清嗓子,對天葬道︰「請她進來吧。」
天葬躬身朝屋內應了,轉頭將門大開︰「進來吧。」
靜秋見此,趕緊跟著天葬進屋,然後又將門關上。
「說吧,那個不孝女找我商量什麼事情?」
端侯又重新坐回榻上,閉著眼,豎著耳朵,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侯爺,事情是這樣的,小姐她想請老爺,配合她演一場戲。」
「演戲?」端侯一听這詞,登時來了興致,睜開眼,做起身,追問道︰「演什麼戲?」
靜秋看了看老爺,又看了看一旁的天葬,沉吟了片刻,道︰「這件事說來話長,請容靜秋慢慢說與您听。」
端侯疑惑地看著靜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靜秋見此,便放心下,將今日小姐與她們所遇到的事情,發生的事情,以及小姐同她們幾個商量的事情,一一說與了端侯听。
「小姐,咱們這能成功嗎?」冬春在屋子里走來走去,臉色滿是焦急之色,不確定地問道。
「哎呀,冬春,你別這麼走來走去的,晃得我頭都暈了。你放心吧,沒事的!」沈雅這話說的一臉篤定。
夏雪在一旁也有些不放心看著沈雅。
沈雅正在調制一種藥物,這藥吃下去以後,臉色就會變得和中毒的癥狀一模一樣,任何一個大夫來看,都看不出來,只當她是真的中毒。
「小姐,這藥對你的身體,會不會有傷害?」
冬春還是不放心,這藥能這麼亂吃嗎?癥狀和中毒一樣,那不就是中毒嗎?
「放心放心,沒事的,只是一天的功夫,這不是毒藥,而是一種內調五髒的藥物,五髒對應五味,同樣對應五種顏色,比如肝對應的便是青色,脾胃對應黃色。脾乃後天之本,若是你脾胃不好,你吃下去的東西,營養就很難吸收,臉色也慢慢發黃,知道嗎?」
沈雅笑呵呵地與兩個丫頭解釋,說完見兩人呆呆的一臉茫然的模樣,忍不住笑道︰「算了,同你說這些,你們也不懂。不說了,雞同鴨講。總之啊,你們就放一百個心吧,這藥啊,不會對我身體有多大傷害,再說了就一天,明日我會再配副湯藥喝下,這樣一來,連這藥的副作用也一並消除了。」
冬春听沈雅剛才所說之言,似有所悟,凝神想了片刻,轉頭望了望夏雪,喃喃道︰「小姐,你給看看,我和夏雪的臉色怎麼樣,會不會五髒不太好?」
沈雅一听冬春這麼說,撲哧一聲笑了︰「放心,你倆臉色白里透紅,氣色很好,五髒沒問題~~~」
冬春見沈雅臉上帶了濃濃的調侃之色,臉一下子紅了個徹底。「小,小姐,這中醫真有趣,你,你能不能也教教冬春。冬春也好想學。」
沈雅听冬春這麼說,轉頭見她一臉渴求之色,眼里寫滿了認真。
看上去不像是在開玩笑。
沈雅見此,緩緩收起收起臉上的笑容,放下手中的事情,想了想道︰「冬春,你這話說的是真的?」
冬春抿著唇,一臉堅定的點點頭。
沈雅見她這般認真模樣,又笑了起來︰「難得你感對它感興趣,既然你願意學,那麼我就收你這麼一個徒弟。不過,這中醫可是博大精深的,看上去簡單,學起來可不是那麼容易,要記得東西很多,可能會很辛苦,有的人學了一輩子,也入不了其門,你想清楚了。可別到時候你家小姐我興致滿滿地教了你,你又突然不學了。」
冬春听沈雅這麼說,神情越發堅定地點點頭道︰「小姐,冬春什麼苦都願意吃,求小姐收了冬春吧。」說完,砰地一聲,跪在了地上。
沈雅這次見冬春跪下,卻沒有像往常一下,讓她立刻起來。而是看著她道︰「既然要收徒,自然要鄭重些。你這一跪,也算是入我醫字門最起碼的禮數,這若是放到別處,你要拜師,得先在磕上二十年的頭。頭十年,告訴你然,後十年,告訴你所以然。咱們到了這,也沒那麼多講究,你給我磕三個響頭,奉上一杯茶,也就罷了。」
「是。」冬春听沈雅這麼說,心中一喜,忙忙地給沈雅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響頭。一旁夏雪有眼力見,給她端來一杯茶。
冬春跪著將茶獻給了沈雅。
沈雅也接下,喝過後,才道︰「你起來吧。從此以後,你就是我醫字輩的弟子了。」
「是,徒弟多謝師傅?」冬春被沈雅正是收為徒弟,高興地嘴巴咧到耳後根,仿佛從未有一件事情,讓她這般高興。
沈雅之所以在收徒上這麼慎重,是因為當年她爺爺教她中醫時,也是這麼做的。
至于原因,她也記不得清了,好像說是和什麼道家有關,具體怎麼回事她也不清楚,反正爺爺說他們是醫字一脈,醫術也不能輕易外傳。
所以啊,沈雅願意收冬春,是冬春的福氣。只是,這中醫學要想學精學深,是沒那麼容易的。
就像沈雅前世,中醫生已經快變成騙子的代名詞了,這簡直是在侮辱老祖宗傳下來的文化啊。現代人太浮躁,又帶有功利性,有幾個人願意沉下心來,去好好學習,鑽研?想到老祖宗的文化,被人家國外偷了去,學的有模有樣,針灸甚至協會化,想想就讓人心疼。
她會認真教,至于冬春能不能學會,就看她個人的資質與造化了。
夏雪見冬春拜了沈雅為師,很是替她高興。
可惜她對中醫不感興趣,沒那個耐心去學,不然也求求小姐收她為徒算了。畢竟看小姐醫術這麼厲害,她是又羨慕又崇拜。
以後,冬春也會像小姐這麼厲害吧。
「好了,完成了。」沈雅看著手中的一粒藥丸,興奮地大叫一聲。
「冬春,夏雪,好戲,開始了!」沈雅興致盎然地看了兩人一眼,中氣十足道。
兩人見沈雅一臉信心滿滿的樣子,也跟著一起士氣十足。「小姐,這場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嗯!」
沈雅說完,便如壯士斷腕一般,將藥丸,一口吞下。
兩個丫頭見此,趕緊將沈雅扶著至床上休息。
「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七小姐院子的丫鬟過來,說咱們府里的七小姐,快,快死了。」
老夫人原本正在屋子內修養,听得外面丫鬟來傳,登時嚇了一跳。她轉頭看了一眼的孫嬤嬤道︰「怎麼回事?」
孫嬤嬤此刻也是一臉的吃驚,听老夫人問她,趕緊回道︰「好像是七小姐出事了。」
「快,帶我去看看。」老夫人急急忙忙地下床,孫嬤嬤叫來丫鬟服侍老夫人梳洗,穿戴完畢後,便扶著老夫人往沈雅的院子去了。
與此同時,端景與寧氏,也在同一時間被告知了這個消息。
「夫人,沒想到夏雪那個臭丫頭手腳這麼快,這事,竟然成了?」寧榮院,寧氏在丫鬟嘴里得知沈雅一病不起,快要沒命之時,嘴角終于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
「那個丫頭確實不錯,上一次她辦的也不錯,本來想著這個丫頭若是不听話,要派人去敲打敲打,沒想到半日功夫,她就給我做成了。」寧氏說完,呵呵笑了兩聲,整了整鬢角,懶洋洋對丫鬟純兒道︰「走吧,咱們去看看那個小賤人怎麼樣了,是不是快死了。」
「是。」純兒臉上也露出一抹冷冷的微笑,與她名字「純兒」顯得格格不入。
靜秋回到院子,直奔沈雅房間而去。一進房間,就見沈雅臉色青中帶黑,病怏怏地躺在床上,看上去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看到這副形容的沈雅,靜秋著實嚇了一跳。若不是一旁夏雪一直用眼神示意她沈雅沒事,靜秋還真以為沈雅中毒了。
她走上前,湊到沈雅床前悄悄道︰「小姐,奴婢已將一切都與侯爺說清了,侯爺說會配合小姐的。」
沈雅朝她微微點點頭,艱難地笑了笑。(未完待續)